廣靈國與萬神國交界邊境。
密密麻麻的香火道修士立在云端,打出了旗幟。
靜默無聲地注視著下方臨時修建起來的嶄新界墻。
有若天兵天將。
界墻后方,是鎮守廣靈國的少量原始魔宗修士以及大量的本土修士。
此刻紛紛仰頭,透過界墻上浮起的透明陣法光幕,仰望著遮天蔽日的無數身影,一個個面色慘白。
“救援,救援到底來了沒!”
“那么多萬神國的人!”
“只怕他們是來不了了,剛收到消息,萬神國拿下代國之后三路并進,除了進攻咱們廣靈之外,襄國、虞國也都被攻擊!”
“什么?!那咱們豈不是完了!?”
與此同時。
高空之上,傳來了一道有若洪鐘一般莊嚴肅穆的聲音:
“打開陣法,速速投降,否則吾等將踏平此地!”
“是邪神!”
下方界墻之后,感受到那股洶涌肆虐,不加絲毫掩飾的氣息,眾人不禁色變。
浩浩蕩蕩的香火道修士本就讓他們心頭震怖,而邪神的出現,更是直接擊潰了他們本就緊繃的情緒。
“投了吧!”
“沒希望了…我們根本沒有希望!”
“不能投!一旦轉為香火道修士,從此神魂操于邪神之手,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投又如何?不需要邪神出手,光是這么多香火道修士就足以讓咱們萬劫不復,如之奈何?”
“投吧!投吧!”
萬神國尚未出手,下方鎮守界墻的修士們便已經出現了分歧。
而那道邪神的聲音并未久等,很快便再次響起:
“吾等耐心有限,三個數之內,若是還不投降…三…二。”
“…一!”
話音未落。
數十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從天邊飛來,倏忽出現在了眾多香火道修士的面前。
每一道身影之上,皆是氣息淵深如碧海,浩蕩如大日。
令人目觸之便如雷霆刺目。
只是初一露面,無論是香火道修士,還是下方界墻之后的廣靈國修士們,都不由得慌忙側開視線,心中震怖。
這些身影之中,一位高冠博帶、長袍飄飄的老者緩步越眾而出,看向面前的香火道修士,面色微沉:
“母神道友、壽道友、兵道友,我等既來,何作如此縮頭之舉?”
聽到老者的話,香火道修士們不由得滿臉茫然、吃驚。
“母神?祂在這里?”
“壽神和兵神也在?”
他們之中,不乏元嬰層次的修士。
然而在萬神國中,終究只是扮演著邪神仆從的角色,所知道的內容十分有限。
下一刻。
眾人頭頂上空,悠然傳來了一道分不清男女,卻充滿了慈愛的聲音:
“大晉?吾還未找汝等,汝等便來了。”
“既然都來了,那就…都別走了。”
感受到上方釋放出來的氣息,梁丘語、顏文正等人驀然色變!
天地就在這道聲音中,倏然黑了下去…
大燕。
原始魔宗總部。
與絕大部分修士所想像的并不相同,魔宗總部上空金光普照,祥云舒卷,一座座低調而不失奢華的閣樓殿宇散落在魔宗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中似乎都充滿了祥和的味道。
而在魔宗內一處并不起眼的洞府前。
一道蒼老身影側身坐在一頭血色麒麟身上,面色不悲不喜,遙瞰著遠方。
一旁,穿著一身黑色宗主法袍的中年修士此刻卻是面色凝重地將目光投向遠處。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面色忽地微微一變,良久,才緩緩開口:
“沒想到,這三神皇竟然藏得這么深…還好梁師兄還算沉穩。”
老者輕呵了一聲,笑了笑:
“你這師兄,心思可不少呢,之前察覺到苗頭,故意將大長老之位讓給宮師侄,呵呵…不過這三只邪神,成長速度的確有些超出了老夫的預計,再往上,陰神恐怕就兜不住了,仁兒,就辛苦你走一趟吧。”
中年修士面色恭敬:
“師有事,弟子服其勞,況且這也是學生飛升上界的惟一機會,學生這就過去,待會,只怕大晉那邊比咱們還要著急。”
老者輕笑著微微頷首。
皮包骨一般的干瘦手指一寸寸輕輕拂過座下血麒麟的鬃毛。
鬃毛上洋溢的血氣迅速浸染著他的手指。
他渾然不在意,目送著中年修士朝他躬身行禮之后,飛向了東南。
眼角渾濁,猶如老邁的凡人一般微微低下了頭。
卻看到血麒麟正不安地原地踏動著四足。
不由輕笑了一聲:
“老伙計,怕什么呢,你得高興才是,如今的形勢要不了多久,我就該要走啦!”
聽到老者的話,這頭化神層次的血麒麟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是眼中卻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深深驚恐。
很快,老者忽然察覺到了什么,目光微微瞇起,看向了不遠處。
那里,一道年輕修士的身影正緩緩走來。
看到這身影,老者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荀小友怎地來了?”
年輕修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讓我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如今大晉皆視我為仇寇,你的目的,也達到了,舉宗飛升之法,該給我了吧?”
老者聞言,不禁搖起頭來,眼中依舊渾濁,如同老邁昏聵的凡人,笑著道:
“荀小友可是要反悔不成,說好了,此法得等老夫飛升之際,再交給你,荀小友卻現在索要,這可不合咱們的約定。”
聽到老者的話,年輕修士仍是面無表情,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冷色:
“韓前輩這話也不太對,若是你飛升成功便罷,若是失敗了,你化為了灰灰,我又該向誰索取?”
老者聽到這話,卻也笑容如初,渾不在意地擺手道:
“小友看來還是不愿相信老夫,這樣吧,你再替老夫做兩件事,做完這兩件事之后,老夫便立刻將這飛升之法,告訴給你。”
年輕修士聞言并未露出喜悅之色,反倒是面露一絲忌憚,略作遲疑之后,他才出聲道:
“什么事?”
老者笑呵呵低下頭,看著坐下的血麒麟,眼中充滿了柔和,頭也不抬地對年輕修士道:
“我之前讓你布置的那個陣法,不是還差了個核心么?”
“幫老夫把它埋在那里就好。”
聽到老者溫和的聲音,血麒麟雙瞳驟然一縮!
“哞!”
低吼一聲!
血氣迅速爆發,身體更是猛然間暴漲!
然而卻在一瞬間,它的體表之上便迅速浮起了無數道猩紅與黑色交織的紋路,生生將其重新壓制了回去。
隨后迅速投入到了一只特制的靈獸袋中。
老者懸坐在半空中,微微搖頭,臉上充滿了一絲遺憾:
“老伙計,你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啊。”
年輕修士看到這一幕,面色微異地看了眼那只靈獸袋。
隨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
說罷,他便接過那只靈獸袋。
“第二件事呢?”
年輕修士開口詢問。
老者負手而笑,傳音入密:
“第二件事便是…”
聽著老者的話,年輕修士雙眸微瞇,似是在思索,隨后沉聲道:
“好,這件事,我也答應。”
老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夫就知道小友才是真正一心為了宗門的同道中人!放心,老夫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若是做不成,便讓老夫飛升失敗,永世沉淪!”
聽到老者的話,年輕修士深深看了他一眼:
“希望你不要食言。”
說罷,迅速往魔宗外飛去。
剛飛出魔宗范圍,便又有一道面無表情的身影飛出,從年輕修士手中接過靈獸袋,迅速飛走。
而年輕修士,則在渾身一震之后,立時委頓在地。
看到這一幕,老者輕笑了一聲:
“倒是謹慎。”
“可惜…終究不是一路人啊。”
玉皇頂,山下行宮。
青衣道人和申服也沒來得及敘舊。
“你說,梁丘語的壽元快接近盡頭了?”
青衣道人目光第一次如此凝重。
近乎絕對冷靜的心中也不禁微微泛起一絲波瀾。
對面,一身黑色衣袍,神色凝重的申服點點頭。
而與此同時,他的身側也迅速飛出了一道幾乎凝實、頭發雪白的黑袍金絲老者身影。
哪怕對方已經刻意收斂,青衣道人卻還是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有若實質的化神氣息。
“姜老魔!”
申服有些意外地看向那老者。
“無妨,你師兄早就知曉了我的存在。”
老者淡然搖頭,申服頓時有些錯愕。
老者隨后看向青衣道人,眼中掠過一絲異色:
“竟能煉出冰道化身…”
隨即正色道:
“梁丘語的壽元的確無多,這點,我可以確定。”
青衣道人聞言,面色很快便平靜下來,點頭道:
“我知道了。”
姜太陰不禁有些疑惑道:
“你怎么不去提醒顏文正他們?”
“他們眼下走得不遠,想來應該還來得及。”
申服也不由疑惑地看向青衣道人。
青衣道人語氣平靜:
“臨走之前,我已提醒過他們…只是這般說來,梁丘語有極大可能性要拖大晉修士下水。”
“這便是原始魔宗的打算?”
他心中快速思索,又清晰地察覺出其中還有一些疑點尚未解開。
最簡單的便是,陰神大夢經,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韓魘子沒有出現,到底是自信,還是也在暗暗窺伺著,等待著機會?
所知道的信息太少,就如一副拼圖,仍舊有極為重要的關鍵節點尚未拼湊出。
是以即便如青衣道人之縝密,卻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但他從不拖泥帶水,看向申服,語氣雖然淡漠,申服卻仍是能感受到一絲關切:
“你可有應對他的手段?”
申服不由面色赧然:
“師兄讓我修煉百命瀆魂咒,可時至今日,也只是湊到了十余只四階靈獸…”
天地靈氣衰微,野外靈獸少之又少。
更何況哪怕是得到了靈獸,到魔宗手里也基本都屬于消耗品,積攢下來的靈獸極少。
他能攢下來這十余只,還是因為他憑著第四圣子的身份,多方探查、索取才得到。
青衣道人聞言,立刻長袖一甩,丟出了一枚靈獸袋給了申服。
申服一愣,神識探入,卻發現這靈獸袋中,竟是有上百只各式各樣的四階兇獸。
“這…”
申服震驚地抬起頭。
“找個無人的地方,速速煉化,與你一起來的那些人,我會替你拖住。”
青衣道人淡然道。
雖然已經猜出了青衣道人拿出這些兇獸的目的,可申服聽到這話還是不禁面露震驚之色:
“師兄,這、這些可都是四階兇獸…”
便是姜太陰也不禁面色微微動容:
“好家伙!此子好大的手筆!”
四階兇獸等同于元嬰,而元嬰層次的戰力,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方勢力的中流砥柱,無人敢忽略。
即便是在原始魔宗這樣的大勢力里,元嬰層次的門人數量也就數百而已。
當然,還有一些被奴役的元嬰修士。
可不管如何,申服的師兄一出手就近百頭四階兇獸,這等手筆便是他也不禁咋舌。
青衣道人神色平靜:
“兇獸不受控制,看似兇橫,實無益處,煉了吧。”
這些兇獸都是他之前在南海之濱降服所得。
本體若是愿意花心思和時間,倒也可以將這些兇獸慢慢調教好,雖不如靈獸那般靈智聰慧,但也勉強可用。
只是事關申服,且危機已經近在眼前,近百只用處不大的兇獸,也無甚不舍的,何況他早就挑出了其中可以做種的兇獸。
兩相衡量,給申服才是最合適的。
聽到青衣道人的話,申服遲疑了下,終究還是握住了靈獸袋,朝著青衣道人重重點頭。
姜太陰也重新投入到了他的體內。
“多謝師兄!”
說罷,申服便化作了一道流光,迅速飛了出去。
青衣道人目送其離去,心中沉吟了一會,吩咐了周圍鎮守行宮的修士,令他們將此地看好,隨后便迅速往玉皇頂飛去。
見到師父姚無敵,他迅速便將他從申服口中得到的消息告知給了對方。
姚無敵神色凝重地搖頭道:
“你說得晚了…他們已經到了。”
青衣道人微微一怔,隨后也不禁面色微沉。
他早已做過警示,但原始魔宗的謀劃以及萬神國的底牌并不清晰,他也無法確切知曉此戰的具體情況如何。
姚無敵見狀,安慰道:
“你也別太擔心,師伯他們能走到今日,沒誰是笨蛋,明知道這次大戰有問題,又豈會不防著點,既然敢去,那就是有信心能保命,更何況,天地限制之下,放眼整個小倉界,能把師伯還有長生宗、游仙觀的人一鍋端的,恐怕還沒出現呢!”
青衣道人默然。
此次前去,除了秦氏能力有限,只有一位化神后期老祖,其余三宗每宗都出了至少兩位化神圓滿戰力。
六大化神圓滿聯手,不提那些跟著過來的其他化神,哪怕是韓魘子這樣的煉虛修士,天地規則束縛之下,最多也就能斃殺兩三人之后,就要被雷劫擊殺。
何況化神修士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一旦遇到危險,四散奔逃之下,煉虛修士不能全力施展,也只能徒呼奈何。
正說著。
姚無敵忽然神色一動,朝遠處看去。
很快,青衣道人也心有所覺,順著姚無敵的目光遙遙望去。
天邊處,數十道快逾閃電的流光極速飛來。
“是師伯他們!”
姚無敵連忙飛身迎去。
青衣道人也迅速跟上。
很快,這數十道身影便紛紛停在了半空中。
為首四人,正是不久之前前往廣靈國討伐三神皇的梁丘語、顏文正、夏姓長老以及奚靈伯。
只是相比于去時候的意氣風發,此刻的眾人卻明顯要狼狽了一些,氣息也顯得極為凌亂。
各個更是面容凝肅,神色沉重。
唯一讓姚無敵心中一緩的是,雖然一眾修士看起來有些狼狽,極個別的氣息更是低落了許多,但到底沒有損失了人手。
姚無敵目光掃過眾人,忍不住上前詢問道:
“師伯,三神皇拿下了嗎?”
顏文正面色微有些難看,沒有回答姚無敵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梁丘語,聲音冷肅:
“梁道友,以方才三神皇表現出來的實力,單一個宮千秋,真的能在祂們手上逃走?”
“莫不是你們魔宗配合萬神國,演的一出好戲,故意將我們引過去吧?”
長生宗的夏姓長老和另一位修士聞言面色微冷,有意無意地將梁丘語圍住。
游仙觀的奚靈伯和朝聞道,亦是雙眸微瞇。
氣機悄然鎖定了梁丘語。
一旦有何異動,瞬間便會迎來大晉修士們的合力一擊。
感受到四周隱晦的氣機鎖定,梁丘語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倒是充滿了無奈之色:
“諸位對我圣宗成見已深,梁某說得再多,諸位也不會接受,只是梁某想問諸位一句,若真是我圣宗與那些邪神勾結,何以這一次未見我宗太上和宗主親自出手伏擊諸位?”
“何以梁某還要與諸位一起出手破開三神皇的道域,陪著諸位一起逃回這里?”
顏文正聞言,微微沉默。
他當然知道魔宗和萬神國聯手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一想到方才與三神皇的短暫交手,他的心頭便不由得混亂、沉重起來。
“師伯,到底是什么情況?”
姚無敵忍不住又問道。
顏文正抬頭看了眼姚無敵,又看了眼立在姚無敵身后的青衣道人,終于開口道:
“我們借道傳送陣,去了廣靈,剛到了那里便和三神皇交手,只是沒想到,這三神皇彼此看似獨立,實則三者力量卻能合而為一,互相疊加,在其道域之中,雖不如煉虛,卻也遠超我等…只是也不知道為何,竟然未能引起天地的排斥。”
“我們察覺到不對,立刻聯手破開三神皇的道域,撤了回來。”
“竟能遠超化神圓滿?”
姚無敵面露驚色。
“萬神國已成氣候!”
長生宗夏姓長老面色沉郁,目光森然地看向梁丘語:
“縱然魔宗與萬神國未有聯手,可萬神國有今日,亦是魔宗一步步縱容的結果!罪大惡極!依我看,該當先斬了這梁丘語,再想辦法!”
梁丘語無奈道:
“夏道兄何以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
“誰和你是親者!”
夏姓長老怒斥一聲。
奚靈伯卻微微皺眉,看了眼夏姓長老,又看向顏文正:
“顏道兄,此事恐怕還需從長計議…”
正說話間。
顏文正和奚靈伯以及夏姓長老忽地神色一凝,皆是紛紛轉頭看去。
梁丘語的臉上則是忽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卻赫然見到一道身影從不遠處陳國陣法外的虛空中,緩緩凝現。
那身影一身黑袍、華貴而低調內斂。
鷹鉤鼻,眼窩深陷。
目光帶著一絲銳利,掃過眾人。
除了少數幾人之位,被其目光所掃過者,都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寒意。
“上官仁…”
顏文正、夏姓長老、奚靈伯等人俱是面露忌憚之色。
來人,正是原始魔宗宗主,上官仁。
亦是如今整個風臨洲內,公認的化神第一人。
只是在如今異軍突起的三神皇面前,這個第一人的地位,卻是發生了一絲動搖。
但無論如何,無論是誰也不敢小覷了對方的存在。
讓眾人意外的是,上官仁的面容迅速便緩和了下來,環顧眾人,和聲道:
“本宗此來,不是為了與諸位有何爭端,而是為了解決萬神國,諸位不必對本宗有如此大的敵意…梁師兄。”
梁丘語朝著眾人抱拳,隨后從容飛出了陳國的大陣,落在了上官仁的身后。
夏姓長老面色微沉,毫不客氣地戳穿道:
“你說解決萬神國,只不過多了你一人,又能如何?那萬神國的三神皇合力之下,又有麾下諸多神主,一等神、二等神…你魔宗還要鎮守北部,抵擋三洲修士,也抽不出什么人來了吧?”
上官仁卻是撫掌笑道:
“誰說只有我一人?”
“荀道友,還請現身。”
聽到這話,在場中人,不論是顏文正為首的萬象宗,還是夏姓長老為首的長生宗修士都不禁神色一怔。
旋即眼中迅速有一絲怒火升騰了起來。
不遠處的下方,一位年老的筑基散修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搖搖晃晃飛上了高空。
即便被眾人注視著,也仍是面無表情。
淡淡掃了眼上官仁,看不出深意,隨后目光微移,轉向眾人,語氣平淡道:
“荀某,見過諸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