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紋石龍蜥培育第一天:存入壽元之后,并沒什么變化,不過這也十分正常,我給它準備充足的食物…”
“…培育第二天:仍然沒什么變化,食量也沒有發生變化。”
“…第三天,如上。”
“…第四天,我有些失望,按照以往的經驗,壽元存入最遲第三天就會發生變化,程度有輕有重…但它仍然沒什么變化,或許這個方法對鬼紋石龍蜥并沒有什么用,又或者我還應該再耐心等等。”
“…第七天,這次嘗試失敗了,目前為止,它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變化,看來我應該再給它多存入一些壽元。”
“…第十一天,它懷孕了,我沒有對它做任何事情…”
“…今天是第十九天,它的下腹部明顯腫脹了許多,除此之外,它的身上絲毫也看不出有晉升的跡象。”
獨屬于王魃的屋舍里,王魃擱下紙筆,輕輕闔上了自己的記錄冊。
目光有些失望地看著趴在他腳下,肚子明顯大了一圈的鬼紋石龍蜥。
這大半月來,他是好吃好喝地供著,結果對方卻半點也沒有突破的意思。
倒是身體胖了不少。
原本還不太樂意靠近王魃,如今由于王魃每日的投喂,基本上就是王魃走到哪,它便跟到哪。
當然,這不是因為它智力高,而是因為蠢…蠢得只有進食的本能。
“唉…也是,若是這么容易便能突破,也不至于那么多年來,歷代獸峰的峰主們都沒能完成對它的晉升。”
王魃微微搖搖頭,隨手從靈獸袋里取出了一只圓盤大小,拼命掙扎的翡翠蜚蠊,丟了出去,原本懶洋洋趴在王魃腳邊,雙眸微瞇的鬼紋石龍蜥頓時睜開了淡褐色的豎瞳,分叉的藍黑色舌頭猶如一道利箭,靈敏而輕松地將半空中的翡翠蜚蠊卷進了口中。
“咔嚓、咔嚓”
焦脆的聲音在鬼紋石龍蜥的口中響起。
中間還伴隨著汁水爆裂的聲音。
聽著就很有食欲…才怪。
王魃有些犯惡心的將對方往邊上踢了踢。
說真的,不吃蜚蠊的時候他還覺得鬼紋石龍蜥挺好看的,但吃了蜚蠊就…
走出了屋子。
王魃便看到步蟬挺著大肚子,在靈田間耕作。
萬法峰上由于沒有其他人在,因此在得到姚無敵點頭的情況下,王魃和步蟬便將沒有用到的四階靈脈引入了靈田里,開辟出了兩畝四階靈田。
只是靈田品階高,對于品階低靈植來說,也未必是好事,過于充沛的能量反而增加了靈植成長的負擔,所以需要靈植師頻繁疏通靈氣,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出四階靈田的效果。
當然,這種情況對靈植師的負擔也更重。
尤其步蟬也只是二階靈植師而已。
而除了這兩畝四階靈田外,還有三十多畝二階靈田,這都是四周濃郁的靈氣浸潤下稍微整理下便能開辟出來的。
里面種滿了二階靈米。
環境靈氣充沛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靈植成長迅速、健康。
可靈氣影響之下,雜草的處理難度也同樣更加麻煩。
既要保證拔除雜草時,不會牽連到靈植,同時還不能破壞靈田內靈氣的整體流動。
對于靈植師的體力以及法力,都有不小的要求。
這也是為何會有這個靈植師的原因,種田,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只是道理是這么個道理,王魃還是有些心疼地走進靈田中,將滿頭汗漬,法力也有些虧損了不少的步蟬攔住了。
“師兄…”
步蟬意外地看向王魃。
“我來吧,你去歇歇。”
王魃小心地抹去了步蟬額頭上的一點泥灰。
倒也沒有刻意去扶對方。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畢竟雖說是孕婦,但好歹也是筑基修士,不至于這么虛弱。
步蟬也沒那么矯情,見王魃難得體貼的模樣,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卻輕輕推開王魃:
“不用了,你手太笨了,老是把靈植也帶出來,還是我來吧。”
王魃卻是堅定地將步蟬拉出了靈田:
“不過是些許靈植,你若是累壞了,這才是不值當。”
“哪會累壞,我可是筑基…”
步蟬忍不住白了王魃一眼,隨后正色道:
“況且咱們養的靈雞越來越多了,要是不忙快點,雞料肯定都跟不上。”
“碧水靈龜那邊暫時還好,吃一頓飽的停個幾年都沒問題…我最近把之前留的一些靈果種子種了下去,到時候也能讓靈龜長得更好。”
“雞料…”
聽到步蟬的話,王魃也不由得沉吟了起來。
自從和翡玉峰的顧雯約定了靈雞精華的供應之后,他便再次讓甲十五和甲十七開始了播種模式。
其中甲十五和甲十六都已經是三階靈雞,甲十六之前便在甲十五的努力播種下,下了十來顆蛋。
只不過大多都是孵化不出來的白蛋。
唯有三顆蛋受精,如今已經孵化了足有數月,卻絲毫沒有破殼的跡象。
若非王魃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跳動的生機,他幾乎以為孵化失敗了。
不過王魃也著實有些期待這三顆蛋能孵出什么樣品階的靈雞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生下來便是三階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確定的話,那么王魃就可以開始著手研究三階靈雞精華的方子了。
而不光是普通的肉雞,原本已經被王魃幾乎遺忘的除了美貌別無用處的鳳羽雞,以及由唱白雞和鳳羽雞雜交而成的黑羽雞,也都被王魃重新培育了起來。
這些靈雞,都是變異品種,若是作為靈食方子的主材料,多半也可以作為一道新方子來貢獻。
不過目前數量都不多,因此王魃暫時也沒有出手煉制的打算。
只是這兩種靈雞的數量都很難提升,前者即便母代都是鳳羽雞,可子代是鳳羽雞的概率也依然極低。
而黑羽雞的數量就更難提升了,由于其不具備繁殖的能力,只能由鳳羽雞和唱白雞反復交配才能誕生。
當然,這兩種靈雞一旦基礎數量提升上來,之后都好說。
而這也就意味著,需要有大量的雞料供應。
關鍵是,步蟬雖然是靈植師,可一個人處理這么多的靈田、靈植,確實是有些勉強了。
“看來還得找個供應雞料的…”
王魃心中暗暗思索。
不過相比以前,如今卻是要容易得多,木行司內,就有靈植部,可以從那里獲取。
“等休沐日結束了就去找找。”
這些念頭一閃即逝,王魃還是堅決讓步蟬在旁邊歇著,自己親自下田拔草、疏通靈氣。
饒是他天道筑基,根基深厚,又有第二丹田的充沛法力,干了一陣子之后,還是覺得有些吃不消。
步蟬在一旁看到王魃笨拙的樣子,難掩笑意的同時,欲言又止。
很想教王魃怎么做才最省力。
不過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在王魃有些倦怠的時候,她悄悄又回到了靈田里,繼續忙碌了起來。
日落時分,王魃站在靈田里,看著田中已經再無雜草,以及渾身沾滿了泥灰的步蟬,兩人相視而笑。
渾圓的落日余暉,將兩人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第二日。
靈食部竹屋二樓。
王魃站在崔大器的桌案前,躬身一禮:
“麻煩師叔了。”
崔大器微微頷首:
“這就對了,有事找你師叔我就對了…靈谷糠是吧?四階的話估計有點難辦…”
“不用四階,師叔,二階和三階的靈米脫下來的谷糠就行。”
王魃連忙道。
二階靈谷糠基本上就夠絕大部分靈雞用了,不過如今甲十五和甲十六都已經是三階靈雞,甲十七再培育一陣子,估計也會跟上,到時候三階靈雞的數量也會逐漸漲起來,肯定會用上三階靈谷糠,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不是四階啊,那好辦!”
崔大器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身為靈食部部長,對于靈食的重要來源之一的靈植,他了解得自然不少。
靈米這種東西,一階、二階都很尋常,到了三階便開始,不管是品種還是產量就都開始稀缺起來。
至于四階靈米,那都是靈植部的寶貝,產量極低,生長時間極長,即便是靈谷糠還真不一定能夠供應給王魃。
“行了,這事你就甭管了,一些用不上的靈谷糠罷了,我跟靈植部的馬部長那是多年的交情,等今日結束了后,你跟我直接去找他便是。”
崔大器大包大攬。
這也的確不是什么大事,一些用不著的靈谷糠而已。
當然,嚴格說起來,這畢竟是宗門的財物,雖然不值一提,但也需要部長點頭才行。
王魃也沒有太擔心。
相比起陳國東圣宗一份靈氣恨不得掰成兩份花,便是靈谷糠這種完全用不上的東西都要充分利用起來,萬象宗的條件卻是優越太多了,靈氣充沛,修士們無需太過節約,也因此,靈谷糠在這里并無什么用途,一般都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靈食部的人按說也不會為難他。
果然。
王魃又一口氣煉制了一百份的仙樹寶漿之后,他便跟著崔大器,來到了距離靈食部不遠的靈植部處。
靈植部同樣是兩層竹屋。
只是相比起靈食部的人需要在竹屋內煉制靈食,靈植部的人,卻鮮少有呆在竹屋內的。
以至于王魃到了靈植部時,都覺得這一片有些空曠。
“崔部長稍待,馬部長他正在藥田那邊巡視,很快就回來了。”
竹屋內。
一位靈植部金丹執事一副農夫打扮,頗為老練地給崔大器和王魃倒上了茶水。
“沒事,我就在這等等他。”
崔大器倒也不急。
相比起靈食部的清閑,靈植部無疑是整個木行司規模最大,也是最忙碌的部門。
靈植部同時負責供應給靈食部的靈米、靈果,供應給煉丹部的靈藥,以及供應給御獸部靈獸食用的靈草等等。
這些事情都十分需要人手。
也正因此,靈植部哪怕是部長一級都要親自上場,天天都向人德殿喊缺人。
不過人德殿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缺人就隨意降低招人的門檻,已經安排了傀儡部的人配合,可惜煉制出來的傀儡也就能處理簡單的耕田之類的,有點用,但不大。
王魃也同樣不急,只要找到雞料的供應,步蟬也能輕松一些,雖說靈植師培育的靈植越多、品階越高,對靈植師就越有幫助。
可修煉也講究張弛有度,步蟬一直這么忙碌,王魃也有些擔心。
前面三四十年一直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穩日子,他不愿步蟬仍這么辛苦。
不過靈植部顯然的確是很忙,一直到天色徹底昏黑之后。
幾道身影才匆匆從遠處飛落了下來。
為首之人猶如老農一般,卷著衣袖,褲腿都被卷了起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黝黑干裂,王魃實在想不到,一個修士是如何能做到這副模樣的。
畢竟凡人曬太陽會黑,修士可沒這個說法。
而這位老農看到崔大器,先是一愣,旋即臉上綻開了老菊一般的笑容:
“老崔,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這剛從枸杞田那邊過來,那兒可是有好多上了千年的枸杞…”
“咳!”
崔大器原本還笑容滿面的想要打招呼,聞言連忙干咳了一聲,岔開話題:
“呵呵,老馬,我過來是找你有個事…”
“有事?”
老農見到崔大器的鄭重模樣,頓時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變:
“你可別跟我說你們部這次損耗又超支了。”
“哪有!”
崔大器聽著這個大嘴巴亂說,連忙說明了來意,一指王魃:
“這是我的一個小師侄,他養了不少的靈獸,需要用靈谷糠作為食料,你看你們這邊…”
“靈谷糠?”
老農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再度露出了笑容:
“小事,這玩意靈氣殘留不少,喂雞鴨什么的最好,不過我們一般也懶得再這么弄了。”
崔大器連忙又道:
“他眼下每月至少要一萬斤二階靈谷糠和一千斤三階靈谷糠,價格的話…”
“要什么價格,都是不要的東西,正好他收走,也算省了麻煩,再說,都是自家人。”
他旋即看向王魃,笑容慈和地指著身旁的一位金丹執事道:
“這事你就找他,他姓丘,他要是處理不好,你就找來找我。”
三言兩語間,便把事情搞定了。
饒是王魃知道有崔大器出面,事情不會太麻煩,但這般輕松,甚至連一塊靈石都沒花,也屬實超過了王魃的預料。
這是他修行的前三四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輕松。
崔大器適時提醒道:“王魃,你便也喚他師叔便可。”
“是,王魃多謝師叔。”
王魃連忙躬身對老農行了一禮。
“王魃…”
老農微微有些疑惑,隱隱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聽到過一般。
不過旋即便被崔大器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而那位被老農指定的金丹執事,卻是語氣冷淡地對王魃道:
“道友,不知道對靈谷糠的種類可有要求…”
道友?
王魃微微一愣。
萬象宗內,這個稱呼并不多見,因為都是同門,這么稱呼未免有些疏遠,一般修為接近的,都是隨口先以師兄姐弟叫著,熟絡了之后再互相敘輩分。
王魃目光掃過對方不太情愿的表情,頓時反應了過來,歉然道:
“麻煩丘師兄,品種都可以。”
說著,他從衣袖間摸出了兩份靈雞精華,塞給了對方。
丘姓執事見王魃如此客氣,面色頓時好了不少。
微微擺手:“王師弟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王魃還欲再給,對方卻堅辭不受。
這讓王魃不由得微微側目。
這時,丘姓執事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枚玉簡,認真記錄了起來:
“每個月一萬斤二階靈谷糠,還有一千斤三階靈谷糠是吧?送到哪里?”
“啊?送就沒必要了,白拿這些我就已經過意不去了。”
王魃聞言連忙道。
“沒事,我問問看,離得近的話,順手送過去也沒事。”
丘姓執事卻道。
最終抵不過對方的懇切,王魃只好道:
“我在萬法峰,師兄你…”
話音未落。
王魃的耳邊卻是陡然間有一道聲音炸響:
“你說你在萬法峰?!”
與此同時,老農那張黝黑干裂的面孔,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充滿怒意的雙眸,緊緊盯著王魃!
而一旁的崔大器一愣,驀然間想到了什么,暗道一聲:“糟了!”
旋即連忙一個閃身,攔在了王魃的身前,緊張地看向面前的老農:
“老馬,他只是姚師兄的弟子,你和姚師兄…”
“讓開!崔大器,別逼我對你也動手!”
老農怒聲道。
變化來得太快,王魃都不由得愣住了。
旋即便立刻反應了過來,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
“肯定是師父以前欺負過他…”
王魃倒是沒有太過驚慌,對方既然沒有立刻動手,便說明他神智仍然是清醒的,只不過情緒一時有些難以自控而已。
有崔大器在,自己的安全無需多慮。
此刻他的心中,更多的卻是無語。
“師父他到底欺負過多少人啊…”
自入宗之日起,他所遇到的大人物,如人德殿的副殿主羅羽中、地物殿的副殿主宋東陽,靈食部的副部長何酒鬼、靈植部的馬部長…這些人,全都被師父欺負過。
很難想象這個老頭子當年是有多惹人嫌。
不過再嫌,那也是他師父。
只是師父所說的低調,在得罪了如此多宗門大佬的情況下,真的行得通?
自己或許也該調整下思路了。
“姓姚的當年是怎么坑我的,難道你真忘了?!”
老農怒目瞪著崔大器。
整個屋內都充斥著元嬰修士的氣息,一旁的靈植部修士也都被這一幕驚得愣住了。
他們記憶中,還從未見過部長這么生氣。
崔大器苦笑連連:“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是…王魃他是無辜的啊,他剛入宗才不過數月,你就算不快,找姚師兄便是…”
“我要是能打得過他,我難道不會去?”
老農忍不住怒道。
崔大器:“呃…”
王魃聽到這話,明知道不該笑,可心里也不由得忍俊不禁。
這位馬部長…著實是實在得過分了。
微微猶豫,他認真思索了一番,還是站了出來。
“王魃!”
崔大器連忙道。
王魃給了崔大器一個安心的眼神,旋即對老農抬手抱拳道:
“弟子王魃,見過馬師叔。”
老農微微瞇起眼睛,盯著王魃。
眼中流露出厲芒:
“好膽!”
“你想說什么?”
王魃恭敬而坦然: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待我恩重,身為弟子,既然享受了師父給的教誨,那么自當也要承擔師父所作一切帶來的后果。”
“我不知道師父與馬師叔您之間的情況,若是我師父做得對,我自然無有話說,悉聽尊便。”
“若是我師父做得有欠妥當,身為弟子,我亦無話可說,但我愿為師父所行之錯彌補。”
“你?”
老農冷笑一聲:
“你區區一個筑基修士,又有何本事能彌補你師父犯下的錯誤?”
“你看見我這張臉了么?看到我身上的膚色了么?我當年正欲與一女修結為道侶,你師父卻以‘大日之法’將我灼傷,魂體皆是如此,從此便成了這幅模樣!他自己都承認他失手誤傷,你能彌補?!”
王魃頓時沉默。
與此同時。
少陰山任務堂。
一道赤著上身的身影,悄然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