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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星堯子

  聽了人面蟲的建言。

  丁醒當即朝天書點了一下,書中躥出一抹血光,正是丁醒替一剪道人祭煉的上御鎮紙。

  這件鎮紙內采煉有上御天宮的奇光,含了極強的隱形神通。

  丁醒把鎮紙懸在頭頂,肉身就此消失無蹤。

  他施法沒一會兒,就見山外的云海之間,沖出一黑一黃兩道劍光,劍上站有人族修士,火速朝這邊飛遁過來。

  果真是應驗了人面蟲的推測。

  這兩人正是為了調查幻陣被破的緣故。

  但他們飛到百里開外,立即停滯在高空,再不前行半步,也許是幻陣損毀的嚴重程度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于是導致他們的警覺。

  從事發到現在,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他們相信毀陣者并沒有離開,但他們把方圓搜查數遍,卻找不到絲毫線索。

  這說明對方修為要強過他們。

  這讓他們心中甚是憂慮,擔心毀陣者忽然殺出,給予他們迎頭重擊。

  他們先行傳音商量,要不要退避三舍?但武曲星只是一顆荒廢的孤單星辰,星外沒有護星大陣,星內也沒有高境界修士棲居,如果對方執意追殺,他們能逃到哪里去?

  “鮑師兄,當年咱們離山執行輪值任務,奉命駐扎武曲星時,師尊曾經叮囑過,他老人家親手布置的通天幻陣,歸真期以下修士基本無法破解!”

  這是一對師兄妹,他們是接了師門差事才落戶于此,并非土著修士。

  眼下說話之人是師妹,修為處在三花境的窺真期,她師門有一個規矩,鑄結元神后都要前來武曲星參與輪值任務。

  當年她與她的鮑師兄先后進階窺真期,就攜手趕來了這里,一晃已經七八十年,百年期滿就能回歸祖星,誰知卻突然遭遇了變故。

  她心里其實比較郁悶。

  此刻的臉色也極不好看。

  她偏又長著一張粗糙的中年婦人面孔,聲音也不悅耳,還故意擴大語調,幾百里外都能聽見她的吆喝。

  鮑師兄非常配合她,也在扯著大嗓門:“公孫師妹,那你說說看,歸真期修士能破解通天幻陣嗎?”

  這位鮑師兄穿著一身黑袍,三四十歲的樣貌,掌上托著一座入微黑峰,峰外靈光閃爍,隨時能被驅使起來。

  他已經做好斗法準備,但對方遲遲不現身,他就與自己師妹唱起雙簧。

  雙簧顯然是唱給毀陣者。

  公孫師妹有板有眼的回答道:“即使修煉到了歸真期,想破解通天幻陣也不容易!”

  鮑師兄輕輕搖頭:“但幻陣此時已經被毀掉,十二桿通天血幡無一幸存,這位毀陣者的神通必然厲害之極,你覺得他是否已經離開?”

  這對師兄妹分明已經預感到毀陣者的強大修為,但他們全都沒有畏懼之態。

  公孫師妹淡定說道:“如果我是這位毀陣者,那么我一定會立刻離開武曲星!”

  “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這道幻陣一旦被破,師尊會感應到陣力衰竭,他將第一時間踏星過來,如果不出意外,他現在應該已經進入躍星門了!”

  “師尊來了又能怎么樣,他能對付歸真期的老修士嗎?”

  “呵!”

  公孫師妹連連發笑:“萬余年前來了一頭老猿,這老猿是洪荒真仙,妖力處在歸真期巔峰,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被師尊輕松鎮住,并降伏成了坐騎!師尊是昔年通天蠻祖座下真傳步力行,在洛古深空聲名赫赫,師兄你說,他如何對付不了歸真期修士!”

  說完換上傳音,又憂心忡忡的道:“此修到底走沒走?”

  這才是她的真實心跡。

  鮑師兄修為與她半斤八兩,也給不出答案:“應該是走了,否則他聽見師尊要來的消息,肯定會對咱們出手的。”

  公孫師妹仍是忐忑不安:“萬一此修連師尊都不怕呢?”

  鮑師兄憋著臉,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悶聲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洛古深空內的洪荒遺修總共只有那么多,他們不會冒險越界到圣峰星域,一旦被搜查出蹤跡,那是必死無疑的,咱們有無邊蠻峰坐鎮,抓捕他們輕而易舉,那年那頭老猿不就是因此著道的嗎!”

  這么一說,公孫師妹稍有平靜,“那頭老猿是為了尋找它們猿族的寶藏,無意間誤入了通天蠻陣,此猿妖力深厚,生生毀了蠻幡,今次又來一位同等級別的強者,師兄你說,此修會不會又是一頭猿妖?”

  這誰知道!

  鮑師兄暗自發起牢騷,覺得公孫師妹過于啰嗦。

  他正要訓斥幾句,忽然察覺到一股冷風在身后波浪般的席卷,他猛一轉身,只見一位身材高瘦的老者不知何時懸浮在了不遠處。

  老者身邊還陪著一頭白毛猿猴。

  鮑師兄見了老者,一下虛空跪倒:“弟子鮑勇,拜見師尊!”

  公孫師妹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也是見禮,她對自家師尊有著本能懼怕,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老者正是鮑師兄與公孫師妹的師尊步力行。

  面對徒弟,步力行一臉嚴厲。

  不過當步力行轉頭望向身邊的白猿時,立刻換上和氣笑容:“星堯子道友,老夫已經把武曲星搜查一個遍,卻是沒有任何發現,你有法子找出破陣者嗎?”

  這位名為星堯子的猿妖慎重搖搖頭:“老夫同樣找不到他!但武曲星已經荒蕪,只有寥寥幾位猿修才清楚,星上有一座猿族寶藏與昔年的飛升道臺,他十之八九是猿修,一定會在這兩個位置出現,你已經把武曲星封鎖,不妨耐心等下去!”

  “如果他遲遲不現身呢?”

  “說明他已經離開武曲星!”

  “那他是通過什么途徑走的?”步力行指向飛升臺座的方向,使用近乎請教的口吻問:“他有沒有可能是通過飛升臺瞬移到了通天幻陣內?然后又使用此臺離開了?”

  “老夫哪里知道!”星堯子的神態一點不像奴仆與坐騎,皺眉道:“你布置的幻陣威力太大,影響搜查猿族寶藏的方位,必須破了幻陣,才能把寶藏取出,當年老夫就是這么干的,今次的破陣者可能也是這樣!”

  這一座通天幻陣,只能感應到修士入陣與出陣,或者是擊陣與毀陣,它無法捕捉飛升臺座的開啟與關閉。

  事實上整個洛古深空,只有飛升臺本體能夠察覺每一個臺座的運轉,即使修士飛升的時候,外人也看不穿臺座的任何變化。

  所以想確切知道丁醒是不是通過飛升臺座潛入到武曲星,那必須常年累月的駐守在陣中,一刻不停的盯著臺座。

  步力行把鮑師兄與公孫師妹派遣到這里,就是來監控臺座變化的。

  但是最近的萬年內,這里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變故,從幾千年前開始,來此執行任務的修士就開始消極怠工,全都跑到山下逍遙快活去了。

  這是鮑師兄與公孫師妹的瀆職,必須要嚴懲。

  不過步力行暫時沒有問責,他輕嘆了一口氣,對星堯子說道:“如果幻陣威力太小,根本困不住歸真期修士,老夫也沒有兩全其美之法!”

  猿族寶藏與飛升道臺全都藏身在這一座靈山中,這一點步力行非常清楚,也是造成他困擾的原因。

  但步力行有所不知的是,猿族寶藏到底是什么。

  “你們猿族在這座靈山中,只埋藏了蜉壽桃與蝣歲杏嗎?”

  “老夫已經講過無數次,最有價值的寶藏是幾顆萬壽桃與一顆萬歲杏,老夫是為了歲杏而來,結果取寶時被你困住!”星堯子顯然已經被拷問過許多次,“如果你還是不信,大可直接毀掉這座靈山,甚至是毀掉整顆武曲星,你一查便知!”

  “如果我不相信你,不會讓你活到現在!”步力行笑了笑:“在洪荒時就聽聞過星堯子道友你的名頭,當年你與袁河勢如水火,屢屢生死斗法,結果你最終敗北,被迫流亡到深空,但我聽說,你修為早就超脫了三花境,已經用不到萬歲杏了吧?”

  “你也聽說老夫敗在袁河手下,他并沒有殺老夫,而是打散了老夫的元神,抹掉了老夫的仙力,然后把老夫驅趕到下界,讓老夫自生自滅!老夫是從他遺留在深空的猿軍那里聽聞萬歲杏的消息,這才一路尋來!”星堯子對袁河恨意極深。

  總之聽上去,星堯子滿腔都是怨氣:“他不殺老夫,也不是他心懷同族之念,而是當年老夫救過他幼徒袁小青,那袁小青以死相求,老夫才有了一條活路,老夫不承他的情!”

  步力行并沒有同仇敵愾的憤恨,反而在好言好語的寬慰星堯子:“那袁河與吾族有血海深仇,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但冤冤相報何時了嘛,連老夫都能放下與他的仇怨,星道友又何必念念不忘!”

  這一番話,直把星堯子說的目瞪口呆,“放下?是你自己想要放下,還是你們蠻族準備化干戈為玉帛?”

  步力行反問他:“你說呢?老夫身為諸蠻碩果僅存的洪荒遺修之一,一舉一動都能代表整個蠻族,這還用問嗎?”

  星堯子頓覺不可思議:“老夫實話對你講,袁河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要殺你們,一定會殺到底,你們恐怕沒有和解的余地。”

  步力行神秘一笑:“到底有沒有?他說了可不算!”

  星堯子揣摩不透了,心想這些蠻族的底牌是什么?

  自從萬余年前星堯子被鎮壓開始,他并沒有被苛刻對待,他認為這是因為他與袁河仇怨的緣故,畢竟當年他差點殺死袁河,洪荒諸族對他找袁河復仇的決心全都一清二楚。

  直到現在星堯子才明白,這幫蠻族竟然有了繳械投降的念頭。

  但你們說打就打,說投降就投降?你們左右的了嗎!

  星堯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與步力行在云端敘著話。

  丁醒與人面蟲已經降落地面,爾后遠走它地,遠遠脫離了兩人的感應范圍,途徑也在傳音商量。

  “蠻族竟然要投降?這其中肯定是有詐!”人面蟲對步力行的說辭一個字也不信:“他們目的應該是先緩和局面,等積蓄夠了實力,必然是要反撲的,我們三教修士沒那么傻,不會被他們蒙蔽的!”

  “恐怕三教修士已經身不由己!”丁醒攤開人書,展示給人面蟲觀看:“酒兄你瞧,這位洪荒遺修步力行,那位鮑勇與公孫瑩,他們的根腳已經不再是蠻族,而是純粹的人族了,如果諸蠻集體逆轉根腳,那么等戰端一開,如果他們戰敗,那他們完全可以化整為零,分散到諸大星域之中繁衍,徹底融入洛古深空,到時候不會有誰找他們算舊賬。”

  人面蟲噎了一下:“這…他們只有使用潮生前輩的造人珠,才能讓他們根腳蛻變,看來潮生前輩的的確確是被他們鎮壓。”

  早前提到這件事時,都還只是猜測。

  現在完全可以證實。

  但證實了人魔潮生的下落,丁醒卻猜不透蠻族在這里布置通天幻陣的原因:“酒兄,他們為什么不直接毀掉武曲星?”

  人面蟲道:“即使毀掉武曲星,也毀不掉飛升道臺,反而會導致飛升道臺挪移到其它星辰,從而失去道臺蹤跡,于是他們才要留著,以便監控飛升臺的重開!但監控難度何其大?深空內的萬千飛升道臺,全都是一縷隱形的分身,除非持有飛升臺本體,否則瞧不穿底細,即使咱們站在道臺上,他們也不敢篤定飛升臺已經重啟!”

  證實飛升臺重啟的最有效辦法是渡飛升劫,但丁醒掌握著兩界通道的開啟與關閉,沒有他的允許,誰也別想渡劫試驗。

  “那個叫星堯子的白猿又是誰?他身為猿族,怎么與袁河前輩結仇如此深?”

  “他并不是洪荒遺修,我對他非常陌生!”

  人面蟲對星堯子沒有一點好印象,心里頗多厭惡,又道:“這兩個老家伙都有歸真期修為,又打算守在道臺外,咱們想要回不去,必須打掉他們!可一旦交手,我只能對付一個,如果另一個盯上你,處境會極其危險。”

  丁醒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會輕易現身,絕不會給予對方出手的機會。

  他說:“我先使用人書,對那位步力行發咒,如果暗算了他,再看星堯子的反應,他此刻是妖奴,料想得了機會,肯定會反戈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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