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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凌霄雙劍

  有了丁醒助陣。

  朱九戒與二師姐薛無垢都已經可以放開手腳,好好與追兵斗一場。

  當初在紫極星上,朱九戒身單力薄,不幸被云奉真君所俘,他心里一直憋著火氣,想要找回這顏面,今天總算有了機會,他率先飛離紫蜂坐騎,迎著云奉真君沖殺出去。

  那云奉真君見朱九戒不再逃遁,前來與自己一決雌雄,心里起了警覺,一路追殺這么久,朱九戒從不與自己正面對抗,總是夾著尾巴狂逃,此刻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難免讓人懷疑。

  朱九戒的處境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不到拼命的時候。

  云奉真君猜測這其中必有‘奸計’,他就朝甘少堂與陸神君喊了一句:“你們不要插手,老夫孤身足以收拾這蚌妖,你們盯緊老夫的坐騎紫鴆蜂,應該還有強手潛伏在蜂背上!”

  甘少堂腳踩一座火鼎,浮空在紫鴆蜂外圍,他神態淡然之極,猶似閑庭信步,一看就是那種久經戰陣的宿將,不論對手是誰,都不會造成他的絲毫驚慌。

  陸神君徘徊的位置較遠,他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對于即將上演的斗法大戰,他心里頗多緊張。

  其實修為走到歸真期境界,無不是經過漫長歲月的歷練,絕不該在戰前憂慮,但陸神君曾經被暗算過一次。

  十年前他追殺朱九戒時,神不知鬼不覺被偷襲,元神直接被打的昏迷不醒,渾噩數年才恢復如初。

  陸神君平生斗法無數,從來沒有像上次那樣不知所措,又孤立無助,他至今都搞不清楚是誰偷襲了他,又是使用什么秘法暗算了他。

  事后他反反復復檢查肉身與元神,沒有發現任何被詛咒的跡象,那場偷襲就仿佛讓他睡了一場跨越數年的長覺,半點傷患都沒有留下,古怪到了極點。

  他猜測是朱九戒暗做手腳,但他蘇醒的時候,朱九戒已經被薛無垢救走,他無法搜查元神找出被偷襲的原因。

  今時今日,陸神君再一次與朱九戒交手,他擔心朱九戒故技重施,再度施展那種古怪的偷襲之法,他苦于沒有抵御之策,故此才會憂思成恐,未戰先怯。

  眼看戰事越來越近,陸神君忐忑難安。

  就在他心緒混亂之時,紫蜂坐騎忽然朝他沖鋒過來,途中展開雙翅,猛烈一煽,頓如天女散花般,掀起漫天的瑩瑩光斗。

  他注目望去,卻見紫蜂體外盤踞了萬千光團,每一道光團都是一頭蜂妖,它們簇擁在紫蜂周圍,結成一座蜂巢狀的妖陣,劈頭罩了過來。

  轉眼間他已經入了巢中,再難掙脫出去。

  那甘少堂扭頭瞧了他一眼,見他與蜂群斗的旗鼓相當,雖然暫時無法脫困,卻也沒有性命危險,旋即又轉回了目光。

  剛才紫蜂坐騎飛走以后,在原處留下了一架魔光閃閃的戰車。

  薛無垢獨自站在車中,她穿了一身罩頭的黑色道袍,遮蔽了太炎族的容貌,甘少堂想當然把她當作是魔族修士。

  甘少堂歷來對魔修不屑一顧:“深空里這么多生靈,唯獨你們魔族獨特的很,無論什么天賦,生來就遭我們炎族克制,算起來,我們就是魔族的天敵,你跑到我們的地盤里,這是純粹的找死!”

  云奉真君早就猜測朱九戒背后另有‘高人’,此刻終于見到‘高人’真身,他立刻出言示警:“甘道友千萬不要大意,如果老夫沒有看錯,她乘坐之車,應該是血魔玄屠親手煉制的射日子車,此車當年被玄屠賜給了親傳弟子清愁魔女,曾經射殺過你炎族先祖司琦!”

  云奉真君所說是洪荒大劫時期,發生在三圣洲月潮山的一場大戰。

  當年炎族有一位洪荒始祖領軍,前去攻打月潮山,‘司琦’就是炎族始祖座下弟子,她是除了始祖以外,地位最高的一批炎修,上穹神殿當中至今仍舊保留著司琦神女的神位。

  但云奉真君有所不知的是,薛無垢奪舍的炎族肉身正是來自司琦神女,當年司琦神女確實是被射日子車誅滅,不過射日子車的主人清愁魔女也隕落在了這一戰,薛無垢奪舍了司琦神女的肉身,同時繼承了清愁魔女的衣缽,所以薛無垢擁有炎軀,主修卻是魔道。

  至于射日子車的來歷,云奉真君并沒有講錯。

  月魔山共有九頭始魔,姽妮娘娘是影魔,她排名第九,玄屠是血魔,排名第三,伴生一架射日魔車,清愁魔女的射日子車就是玄屠采集伴生寶魔氣淬煉出來,屬于后天靈寶,威力卻比先天靈寶更強大。

  薛無垢要給丁醒施咒爭取時間,她就不著急動手,瞧著云奉真君,冷聲說:“老家伙眼力不俗,不愧是洪荒遺留下來的修士,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有沒有眼力一樣厲害!”

  云奉真君與朱九戒斗著法,還能游刃有余盯著薛無垢,本領可見一斑。

  他卻露出一抹自嘲:“老夫的本事,實在不值一提!洪荒之時,雄杰輩出,強者遍地,不過大劫起時,也往往是他們身先士卒,隕落最快,能在洪荒紀的劫下,應劫而不隕者,除了老夫這種膽小鬼外,只剩下那些因緣重生者了!”

  他并不是在謙虛,而是在講述事實。

  洪荒大劫是滅世劫,越強大、越位高、越法深,死的就普遍越快。

  能在洪荒時代活下來的修士,大多數都有庸碌無為、膽小怕事、明哲保身的特點。

  薛無垢想不到云奉真君能講出這么一番貶低自身的言語,但越是如此,說明云奉真君越不好對付,心想三弟被此人活捉,還真不是大意所致,那是實力不如人。

  丁醒施咒需要半日,如果這期間朱九戒再被云奉真君給擒住,那就不好收場了。

  薛無垢覺得自己不能繼續拖延,必須出幾記狠手,打的甘少堂節節敗退,迫使云奉真君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如此一來,朱九戒就不會再有危險。

  誰知不等她先行發招,甘少堂的攻勢已經展開。

  那甘少堂抬腳猛踩,腳下火鼎光芒大盛,一顆接一顆的火珠從鼎中飛躥而出,朝著薛無垢勁射過去。

  但讓甘少堂意外的是,薛無垢不躲不避,任憑火珠在身外灼燒,即使火勢把她肉身全部淹沒,她也無動于衷。

  “這是怎么回事?”甘少堂所放之火來自上穹烘爐,這種火質專克魔族,簡直比天敵還要厲害,但用在薛無垢身上卻不起效果,他一時揣摩不透其中蹊蹺,就向云奉真君請教:“云前輩是否能看出來,她施展了什么秘法?”

  “她極可能不是魔族人!”云奉真君也瞧不穿薛無垢的底細,只能猜測:“她雖然執掌了魔族的射日車,但她本體也許是外族。”

  云奉真君認為她的本體最有可能是炎族肉身,因為只有炎族才會對上穹神火毫無顧忌,但這怎么可能?如果薛無垢是炎族,她背叛自己母族是為了什么?

  兩修僅僅交流了一句話,尚未把這個問題弄明白。

  卻聽‘鏗!’的一聲。

  射日車上頓起一股魔光,射出一支拉著黑焰長尾的魔箭,直扎甘少堂的面門,此人倒是眼疾手快,抬掌飛快一抓,一把提起火鼎,橫起鼎口,迎擊魔箭。

  上穹神火對薛無垢本體無效,但魔箭卻是實實在在,不可能逃避上穹神火的焚燒。

  也果不其然,魔箭剛剛鉆入鼎口,立刻被鼎火鎖住,也就眨眼功夫,箭身就開始融化,但是下一刻,箭中又閃起星光,甘少堂留意到這個變化,正欲檢查光源來歷,卻見星光霎時漲大開來。

  星光顯露出星斗本狀,迎風就漲,立地成山,一舉撐碎火鼎,瞬時演化成為一座百丈高的星籠,把甘少堂籠罩其中。

  這星籠是由一層霞光靈璧凝結而成,籠中還漂浮有幾十顆入微狀的小星斗,甘少堂置身其中,臉色漸漸有了凝重之相。

  剛才火鼎破碎,但鼎中火焰并沒有消失,它們被分割成了幾十團,齊齊鎖在小星斗里,甘少堂只需施法御火,他有把握擊碎星斗,把火團釋放出來,但薛無垢不會給他施法的機會。

  星籠驟一成型,甘少堂耳邊已經重新想起魔箭的呼嘯聲。

  嘣!嘣!嘣!

  魔箭連珠般,一支接一支射入星籠,讓甘少堂疲于應對。

  那云奉真君瞧見星籠以后,忍不住的疾聲喊道:“這像是妖族至寶落星鐘淬煉出來的星斗,昔年老夫參與追剿補天士,曾經見補天士釋放過這種妖星!”

  他眼睛一瞇,陰沉盯住了薛無垢:“這女人極可能與補天士有關,須得生擒她!”

  說完撇開朱九戒,準備親自去找薛無垢較量。

  “你往哪兒跑呀!”朱九戒偏不讓他如意:“先過了老爺我這關,你才能去找老爺二姐領打!”

  朱九戒這么一攔截,他根本無法脫身,只能時刻留意著薛無垢與甘少堂的斗法。

  就這樣,戰局慢慢進入僵持的狀態。

  如此過了半日,薛無垢、朱九戒、云奉真君、甘少堂這四修的斗法,因為他們始終在相互牽制,斗的旗鼓相當,勝負根本分不出來,甚至連一個端倪都沒有顯露。

  但那邊的陸神君卻出了差池,原本陸神君只有紫蜂坐騎一個對手,結果半途又殺出一頭蝶妖,兩妖合擊之下,陸神君不慎著道,被紫蜂射出的尾針,一擊扎中胸口,當場失聲大叫。

  云奉真君擔心陸神君落敗,到時薛無垢必然召回坐騎,那甘少堂也會有危險。

  云奉真君就準備對朱九戒下一記重手,看看能否迫使薛無垢調回坐騎,前來支援朱九戒,以減輕陸神君的壓力。

  誰知不等云奉真君出手,正在激烈施法的甘少堂,也不知出了什么變故,毫無征兆的后仰翻倒,身上法力瞬間消失精光,元神昏厥當場,宛如待宰羔羊,被薛無垢一招擒拿在手。

  局勢實在太過詭異。

  云奉真君尚未反應過來,甘少堂肉身已經被薛無垢打碎,抽出元神鎮壓在了一顆星斗當中。

  這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事先經過了縝密謀劃。

  但即使云奉真君見聞廣博,他也瞧不穿甘少堂突然間束手待斃的原因。

  不過陸神君瞧了出來,驟一望見甘少堂昏厥,他即刻對云奉真君傳音:“云前輩,十年前我追殺蚌妖時,也曾遭遇類似的偷襲,這種偷襲之法無影無形、無源無蹤,邪門的很!”

  “邪門?不!”云奉真君聽了陸神君的介紹,立刻推斷一句:“這應該是有修士在秘密施展祭祀咒語,而且這修士執掌的祭寶、使用的祭術肯定是源自洪荒,極可能與某一件洪荒真寶大有關聯!”

  他心間憂患極深,甘少堂離開上穹神殿時帶了兩縷神火,一縷藏在鼎中,一縷藏在元神里,上穹神火是太炎族圣物,天然對祭術免疫,外族修士想通過祭祀的方式詛咒甘少堂,不會有效果。

  但甘少堂偏偏中了招,這說明什么?施咒者的祭寶極可能比上穹烘爐更厲害!

  想到這里,云奉真君頓起一股無力感,這種級別的寶貝,詛咒他也是輕而易舉。

  “怎么會是祭祀呢?”陸神君難以置信:“深空諸族的祭術,我基本都接觸過,沒有一種與這種偷襲之法類似,我當時根本沒有受傷,感覺就和睡了一覺沒有什么差別!”

  “祭術未必全都含有殺伐之力,也是法門眾多!”云奉真君不再與陸神君廢話,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找出施咒的修士。

  他并不認為是紫蜂、朱九戒或者薛無垢所為,真要是他們,早就可以這么做,不必等到現在,所以施咒者肯定另有其人。

  到底是誰呢?

  云奉真君環望四方,一眼盯住丁醒乘坐的火雀鳥,隨后又把目光移開,逐一打量六星修士藏匿的方位。

  這些修士都有可能!

  就在云奉真君猜疑之時,朱九戒與薛無垢已經完成合圍。

  云奉真君在兩修身上瞧了一下,毫無在乎,即使兩修聯手,他也有平安退走的把握,但如果再加上那個躲在暗處的施咒者,那處境可是大大不妙。

  一著不慎,今天就有可能成為他的忌日。

  “也罷,老夫就拼著肉身不要,也得把你們盡數誅滅在此!”

  云奉真君心間剛剛涌生這股決絕的斗戰意志,立刻就付出行動。

  只見他雙掌合擊一拍,身外浮現一縷大劍靈影。

  此劍通體紫光,云奉真君把肉身藏入劍內,先搭建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這才開始吟吟做法。

  “這老家伙想干什么?”朱九戒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全是從紫劍之中滲透出來,他猜不透云奉真君的意圖。

  起初薛無垢也看不出來,不過隨著云奉真君施法持續,方圓數萬里的深空當中,開始彌漫紫云,云內電閃雷鳴,似有某種天兆即將爆發。

  這時薛無垢才明白過來,語露驚音:“他應該是在拿法體獻祭,嘗試召喚他們靈霄族的洪荒真寶,隔空來殺我們!”

  朱九戒心里一突,沒來由緊張起來:“霄族真寶有好幾件呢,他想召喚哪一件?”

  這已經不需要薛無垢再回答。

  云奉真君藏身的紫劍,正在快速的潰散與聚形,漸漸形成了兩柄飛劍虛影,俱是劍柄朝上,劍尖朝下,當空垂懸,攜雷帶電,煌煌生威。

  凌霄雙劍!

  一雌一雄,也叫神雷雙劍!

  傳說這兩把飛劍是靈霄族威力最強的洪荒真寶,曾經斬殺了人教賢位第一的天驕圣人。

  飲有圣人血。

  此劍若來,那么神隕星海的生靈將要死絕,一個也不會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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