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莊清寧從昨晚到這會子,連口吃的都沒顧上吃。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忙里忙外,悉心照顧她,連飯也顧不上吃…
“娘…”孟氏見文氏臉色不好,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自己婆婆脾氣不好,孟氏也是曉得的,雖說到是不曾對她這個兒媳婦天天尖酸刻薄的吆來喝去的,卻是瞧見過她對莊玉田說的那些個句句扎心的話。
孟氏心里頭還是極其畏懼自家這個脾氣差的婆婆的,眼下看文氏臉色不好,生怕她不高興了,就要把火氣往她身上撒。
畢竟自她跟著莊玉田搬到縣城里頭去住,說的是為了打理營生,可把婆婆一個人扔在鄉下,在許多人瞧著也是不孝,她也是頗為心虛的。
“你先領著孩子們出去,讓老大和老二進來。”文氏道,語氣顯然是帶了些怒意。
孟氏聽到這話,頓時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數落她們這些做兒媳婦的,但隨后又頗為擔憂。
擔憂文氏會不會把莊玉田給數落個夠。
但擔憂歸擔憂的,既是文氏讓她去叫人,那她就是得去的。
孟氏張羅著讓弟媳婦跟自個兒一起把孩子都帶到院子里頭玩,喊了莊玉田和莊玉成進屋子里頭去。
“你操點心兒,我瞧著娘臉色不大好的。”孟氏提醒莊玉田:“剛才我就說灶上溫了一碗豆腐腦沒動,看娘是不是沒吃飯,娘就不高興了,你待會兒也好好看看娘為啥不高興,別是因為我說錯話。”
“沒事,我知道了。”莊玉田安慰自己的妻子:“你別多想,估摸著里頭是有啥事要交代我跟玉成的,你先領著孩子在這兒待會兒,我跟玉成進去看看。”
“嗯。”孟氏應了一聲,領著孩子們在院子里頭玩。
莊玉田和莊玉成兄弟倆進了屋子里頭,走到文氏的跟前。
“娘,你喊我倆?”莊玉田關切問道:“娘這會子感覺咋樣,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坦?”
“跪下。”
文氏沒有答莊玉田的話,而是板著臉喝了一句。
兄弟倆先是一愣,隨后便跪在了文氏的床跟前。
“娘,您這是…”
莊玉田詢問的話剛一出口,便立刻耷拉了腦袋:“也對,是該跪的,把娘氣成這個模樣,別說娘讓我倆跪下了,就算是打我們一通,也是應該的。”
“倒還知道自個兒不孝?我還只當你們兄弟兩個,早就盼著我這把老骨頭沒了呢!”文氏怒喝一聲。
兄弟兩個人急忙辯解:“我們可不敢如此想,這回的事,當真是我們兄弟兩個人錯了,可我們倆也是被莊如滿那混小子給誆騙了,現如今誤會已經解開,我們也已是跟寧丫頭賠了不是,此事娘你便別放在心上了…”
“別放在心上?”
文氏臉色越發陰沉:“自己說出去的話,那便是潑出去的水,地皮都濕了,如何讓旁人不放在心上?”
“且你們倆說的話,那已是不是水了,那是刀子,往心口上戳的刀子!戳完了旁人,還要讓旁人不必放在心上?這算說的什么話?”
“你們倆這會子到是知道央求旁人不必放在心上了,那為何從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們卻要放在心上,還要記恨著?”
“敢情是自己被人傷的時候就跳了腳,傷旁人的時候就讓旁人寬宏大量,這啥事都讓你給占了好處去,算是什么道理?”
文氏這一通喝,只猶如是千金重的大石,壓得莊玉田和莊玉成兄弟兩個人頭都抬不起來,脊背都深深地彎了下去,臉更是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說的沒錯,他們倆是埋怨過得,埋怨文氏為何說話做事這般刻薄厲害,讓他們心里頭不舒坦,在外頭也光想被人指指點點,甚至不惜都從家里頭搬出來,為的就是躲著點文氏,究其原因,不就是覺得文氏平日里的說話做派,傷到他們的心了么。
他們都沒選擇諒解自己的親娘,這會子反而讓親娘諒解他們兄弟倆的過錯,這的確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娘,我們錯了,您要打要罵的,盡管吩咐就是。”莊玉成脾氣耿直,也是個性情之人,這會子被這一番話說得,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整個人趴在地上都起不來。
莊玉田性子內斂,這會子也是眼眶噙淚,只磕頭認錯。
文氏見狀,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們都這般歲數,我打你們能怎樣,罵你們又如何?且趕緊拾掇一下,這幾日在這里先把我這身子給照看好為好,其余的事,往后再尋了你們算賬。”
“娘,我是這般想的。”莊玉田抹了一把眼角,道:“娘一個人在家里頭也不方便,我跟玉成的確也是成日里頭忙的,顧不得每天都能回來,不成的話娘就跟著我去縣城里頭吧,住的舒坦一些,我們也能好好照顧娘,好盡一盡孝心。”
“不去。”文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更是斜眼瞪了莊玉成一眼:“只不過是讓你們在這里照看我兩日,你們便覺得麻煩?我在這里住了這一輩子了,這個時候讓我挪了地兒,門也沒有。”
“若是愿意在這兒照看我這把老骨頭兩日便照顧兩日,若是不愿照顧,這會子就趕緊滾蛋,沒得在這兒瞧著礙眼。”
文氏大約是氣得狠了,說話時聲音都稍微沙啞了一些,更是忍不住咳了兩聲。
“娘,別生氣,您別生氣。”莊玉田想起方才莊清寧交代過大夫所說的話,萬不可再讓文氏動氣,也顧不得旁的,急忙點頭:“我們聽娘的就是。”
索性往后時日還長,這人可以慢慢勸,這會兒是斷然不能再動怒了。
文氏見狀冷哼了一聲,接著道:“去鎮上買些雞鴨什么的,擱灶上燉上一燉。”
“娘放心,我交代了孟氏,晌午給娘做碗雞湯面,知道娘口淡,特地交代少放一些鹽。”莊玉田急忙答道。
“不是給我,是讓你給寧丫頭送去一些。”文氏喝道:“寧丫頭昨兒個半夜來的,熬了一宿,晨起連早飯都沒顧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