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為何張玄一對文伽他們一開始總是抱有一種歉意,不想讓他們太深入的牽涉其中。
因為,他知道,從一開始,武后的長劍指向的就只有自己,要找背鍋的,只要有一個固定目標就可以了。
劉冕是當朝貴胄劉仁軌之孫,徐文伽呢,也是大理寺少卿之女,雖說身份沒有那么顯貴吧,可也是從小就有機會和武后的助理,內舍人上官婉兒結識的。
對于這些人,武后并沒有意愿將他們趕盡殺絕。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把他們兩個人從這件麻煩事之中解脫出去的,可現在,隨著案件在眼前鋪開的面越來越廣,各項線索也都開始展現,這件事是越來越難辦到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當務之急,那就是我們如何證明,這把彎刀就是刺死陳達開的兇器?”
思慮片刻,徐文伽發出了這樣的靈魂拷問。
確實,這個問題,在大唐這樣的背景之下,確實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在現代,沒有什么比確認這一點更加容易的了。
有兇器上殘留的血跡,有陳達開的尸體,DNA這么一驗證,自然是立刻就能確定武承嗣的兇手身份。
再加之,這兇器顯見的是屬于他的,邏輯證據鏈完全是嚴絲合縫,找不出一點破綻。
可是,在大唐,如何形成這樣的完整證據鏈條,實在是讓人傷腦筋。
DNA檢測是沒可能的,就連血型你都查不出,只是出現了血跡,可你怎么確定這血就一定是人血呢?
它要是雞血,鴨血,甚至是武承嗣自己的血呢?
你根本就無法確定,也沒辦法把這血跡和陳達開扯上關系。
不必武承嗣費心狡辯,他都可以替他想出各種借口,都是有理有據,足夠說服武后的。
“這你不用急,我們還是有辦法的。”他篤定的說道。
“真的?”文伽很是不信。
兩人又搜查了一陣,并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但是,他們兩人現在也不再著急了。
相比剛進屋時候的緊張急切,已經找到兇器的他們,已然是達成了初步的目的,這一趟總算是沒白來。
不過,張玄一的心情卻沒有她這樣輕快。他的目標還沒有達成,他要找的始終是書證。
武承嗣為何能夠模仿四象圖相關案件的細節作案?
他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心里有點犯急。腦中魅惑的女聲也遲遲不再響起,他雖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準備,可是,到了這樣艱困的時刻,他也還是不自覺有些期待。
可惜啊,女子毫無反應,這也就更加驗證了他起初的想法,這宗案件,并不在四象圖的規劃范圍之內。
所以,女子也無法提供任何線索,而他隨身攜帶的四象圖,也是毫無反應。
況且,之前看四象圖的相關提示,就算是近段時間出現的,也并沒有因為陳達開案件而展開的。
兩人小心翼翼的從窗戶跳出去,接著,三步并兩步就又潛入了旁邊的東廂房。
根據狄仁杰提供的信息,東廂房是武承嗣的書房。
一個思維正常的男子,他若是想藏匿什么東西,在大唐這樣的環境下,不是在臥房,就會是在書房。
現在臥房是沒有什么收獲了,只有向書房進發了。
好在,除了琳瑯兩個女子耽誤了一點點時間,他們的行動還是很迅速的。
兩人檢查的很仔細,其實,只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而已。
就這點時間,還不夠武承嗣從公主府趕回來的。
所以,他們可放心大膽的做事。
風燈一亮,兩人就露出了笑容。
嘿嘿,武承嗣的書房,擺設比臥房里簡單多了。
唯有條案一張,博古架、藤條小書架、屏風等物。
有的東西,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藏不了東西的。
比如那仙鶴屏風。
像是書架和博古架上肯定是重點檢查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放過。
某人二話不說就奔著目標走過去,小心又迅速的檢查起來。
至于徐文伽,在見識了他縝密的搜查能力之后,徐文伽也漸漸愿意放手,讓他去負責搜查重點的地方。
自己則是轉到了其他地方,都是那些看起來并不太可能藏匿機密的地方。
兩人此前就已經定好了策略,他們來到這里,雖然時間有限,也要盡可能的進行地毯式搜索。
老老實實的把他們能找到的每一個角落都檢查到了,這樣才算不虛此行。
須知,現在他們能站在這里,小心翼翼的搜尋,皆是因的太平公主鼎力相助。
若是沒有她幫助,他們兩個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見得就能混的進來。
所以,他們絕對不能浪費這次機會,讓證據從自己的眼前溜過去。文伽來到屏風處,將那屏風的繡樣前前后后的仔細看了一遍,并沒有暗紋,也沒有任何字跡。
再摸摸邊框,也沒有什么縫隙,再者,這扇屏風,邊框比較狹窄,按照一般理論來說,應該也不會能藏住東西。
條案上只有必備的紙筆,還有筆架、筆筒,她把筆筒倒過來看看,什么也沒有。
忽而,她的眼前掠過了琳瑯兩女找東西時候,說過的話。
她們是在哪里找到那所謂的奇藥的?
在花瓶里!
不過,可惜的是,這間書房里并沒有花瓶。
經歷了剛才的那一遭,她感到,其實武承嗣是個頭腦非常奇怪的人,那些奇藥,總歸是他自己使用的,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要知道,他可是這廣大宅院的主人,別說是用一次,就是天天用,那些小娘子也管不得他。
可是,他卻還是把藥包藏在了花瓶里,還別說,還挺隱蔽的,一般人不容易找到。
可見,武承嗣還是很喜歡藏東西的,但凡他覺得不合適示人的,都會小心的藏好。
蒲團。
一個圓圓又軟軟的東西,映入眼簾。
書房之中的條案,雖然不算是很高,不過也總有半人多高,根本不適合使用坐墊。
因為,這樣的條案若是想用它來寫字,作畫,作者都只能站著,根本坐不下。
于是,這個圓形的蒲團,出現在這里就很奇怪。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蒲團并不是擺放在條案附近,而是靠在墻邊上的。
雖說,這東西究竟放在哪里,也沒有一定之規,可是,她仍然覺得這樣擺放有些怪異。
她把蒲團拿起來,前后看了看,從表面上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個普通的蒲團。
不過,當她把它翻過來的時候,她瞬間感覺,這蒲團的怪異之處,竟是出現在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