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城郡公府上,天色漸濃。
輕松愜意的劉仁軌和滿臉緊張的他孫子劉冕,一動一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在剛才,在劉仁軌的指揮下,要協助玄一他們出城抓人的護衛們已經都安排妥當。
這一回,仁軌沒有讓劉冕回避,這也并不是他可以回避的場合,畢竟,這件事還算是他惹來的。
是他供職的緝妖司手下的差事,他理應在場。
根據陳鏢的交代,聽從竹笙差遣的人,大概還有七八人,而其中,算得上武功高強的,只有竹笙一人了。
唐成傷重,如今還不能起身,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至于竹笙的另一名徒弟,一向是閑云野鶴,很少和他們一同行動。
陳鏢從時萃苑出來的時候,此人還沒有返回苑里,或者說,自從他們住進時萃苑,他還從來沒有過來過。
不過,陳鏢能夠肯定,他一定知道時萃苑這個地方,也一定知道,他們的人現在全都躲藏在這里。
竹笙是個做事謹慎的人,雖然此人一直都游離在團伙之外,可是,相互之間的通信還是很頻繁的。
所以,此人現在就成了抓捕工作之中,唯一的變數。
竹笙是幾人的師傅,可以想見,武功是相當不錯的,可惜,早年的傷病,讓他功力大減。
要不是因為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提升技藝了,他也不會想到要去收徒弟。
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成大事,就必須有人手,要是以前,他以一敵百的時候,他也不需要收這么多的徒弟。
徒增煩惱而已,他一個人獨來獨往多么的爽利。況且,教授武功,也是需要耗費心力的。
應該說,陳鏢姑且不論,長劍是早就看清了竹笙的真面目。培養他們,看似是師徒情深,但是,到了近兩個月,他才真正了解到,許多年來,隱藏在竹笙心中的陰謀算計。
有了師徒情誼的這一層關系在,他們這些人就等于是天然的被綁在同一架戰車之上。
對于他們這些接受竹笙悉心教導多年的徒弟來說,他們似乎并沒有什么選擇。
除了跟著師傅干,他們還能怎么辦?
師傅的選擇就是他們的選擇,師傅的信念就是他們的信念。應該說,這個幾乎不和大隊伍同步行動的徒弟,才是竹笙的最愛,最珍視的徒弟,也是被他安排成冷棋的一人。
竹笙當然不會沒有考慮,他這一支人馬,要達到的最低的目標,至少不能被人一網打盡。
所以,他時常讓這人不與大隊伍同行,總是游離于團伙之外,派遣的任務,也是極少的。
陳鏢就不說了,能給他們透露時萃苑這個地方,都已經是用盡了他畢生的決心。
現在,事情進展到了這一步,即便陳鏢已經知道,只要他開口,迎接竹笙他們的,幾乎就是一個死。
幾乎沒有別的可能,但是,覆水難收,已經說出去的話,再也沒有收回的可能。
所以,玄一他們別想讓他再透露任何消息,自從那次交談之后,陳鏢就閉緊了嘴巴,不再吐露一個字。
已經獲得了關鍵性消息的他們,倒是也不再為難他,關于那隱藏在暗處,還不知底細的特殊人物,他們還可以依靠長劍。
就在陳鏢還沒有被抓獲的時候,長劍就斷斷續續的介紹過此人的概況。
用長劍的話來說,來無影去無蹤,輕捷巧妙,就是此人的特征。
他叫影子,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姓,就連師兄弟之間也不曉得,根據長劍判斷,他的真實年齡,應該比他們幾個都要小幾歲,還是個少年的模樣。
當然,這世上的許多事情也是說不準的,真實年齡和看起來的年齡差距甚遠的人也不是沒有。
此人長相清秀,頗有婦人之相,身段頎長,從來也不義硬拼硬搶來取勝。
然而,他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更加需要防范的是,就連長劍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練功時候的情景,即便他們是師兄弟。
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徒弟們之間就已經分出了親疏遠近,只不過,有的人并不在意,有的人非常在意而已。
抓捕在即,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長劍讓他慢慢回憶關于影子的點點滴滴,況且,其中的許多信息也不一定是有用處的。
所以,不管這位影子的能力有多么強悍,他們也只能硬上了,好在有劉仁軌出手相助,他們的勝算總歸是更大一些。
按照長劍的判斷,劉仁軌這些武藝精湛的侍衛,足夠應付其余的五六個普通徒弟。
他們的武藝水平都是相當的,也并不拔尖。
剩下參與抓捕的人,長劍是不能出手的,只剩下了劉冕三人。不過,劉冕顯然也是指靠不住的,他不拖后腿已經是萬幸了。
至于張玄一,這人雖然腦袋聰明的像沒長毛,可是這身手,著實是夠不上的。
只能和徐文伽打配合,用他自己的話說,叫迷惑敵人,依靠手里的小彈丸。
但是,那種花拳繡腿的東西,當真能夠起到多少作用,也還是未知數。關鍵是,對付一般人或許還可以,對付影子竹笙這樣的高手,還使用這樣的小手段,未免有班門弄斧之嫌。
唯一的高手,就是徐文伽。
雖然她自己信心滿滿,不過劉仁軌還是很擔心。
這小娘子,看起來倒確實筋骨強健,不似一般的女子,不過,究竟實力如何,仁軌也沒有親眼見識過。
總覺得,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娘子,讓她上陣沖殺,有些過意不去,也不能放心。
他不是不相信徐文伽的能力,也不是不信任她的決心,徐的消息,近些日子,劉仁軌也斷斷續續的聽說了不少,確實是個奇女子。
殺伐果斷,幾乎沒有猶豫。
他唯一不放心的是,敵人狡猾,她的身邊又沒有多少能夠靠得住的人,至少可以和她打個搭配的高手都沒有。
一旦影子的實力超過徐文伽,她的處境就會相當艱難,大戰來臨之際,她能依靠誰?
再加上,這些年,他駐守邊關,見識過不少行走于戰場上的女人,這些女人也不是吃閑飯的,是有正式的差事的。
只是,她們往往不需要上場征戰,從事的都是后勤那一塊的工作,做飯洗衣,還有幾個產婆,醫官。
別看軍營里都是糙爺們,不過,女子也是有一些的,主要都是一些隨軍的家屬。
而這些女眷,有個身體病痛或是生產事宜,就需要產婆和隨軍的女性醫官主持。
所以,見多識廣的劉仁軌,還真的沒見過女戰士是如何應戰的,至于徐文伽這樣的江湖高手,更是無法揣測她們真實的能力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