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緝妖司的。”文伽表情冷漠,語氣平淡的說出這番話,果然,讓智賢很震驚。
“你們是緝妖司的?”秀眉微蹙,滿眼都是擔憂。那總角髻的小丫鬟也站在了她的身邊,不時偷眼看她,總覺得,這一次是惹上大麻煩了。
智賢大喘了幾口氣,胸口起起伏伏,最終還是把情緒控制住了。
遂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兩位差官明鑒,小女子真的沒有做壞事!”
“智賢,你先別激動,你的事情,我們已經從憐香那里都聽說了,我們要調查的事情,確實不是你做的,可是…”智賢一聽的這可是二字,瞬時就緊張起來,眼尾顫巍巍的,楚楚可憐,就是如此吧。
文伽再次心花花了。
不要誤會,她并不是什么磨鏡之好的人物,只是對這樣國色天香的女子,多了幾分憐憫而已。
她這樣的性情,并不只是表現在對待智賢上,對太平公主,甚至是熟識的上官婉兒都是如此。
她從小習武,性情和一般閨閣女子自是不同,同時,每每看到芬芳艷麗的美人,就禁不住要憐香惜玉一番。
或許是出眾的武藝讓她自覺比其他的美人更加強大吧。
而此刻,看到智賢眼角的淚水,她同情心又再次泛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查出,這件事和你有牽連,所以才來詢問情況的。”
聽到這里,智賢才有些放心。
“你們有什么話就盡管問,小女子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這就好。”
文伽和玄一對了個眼神,還是決定,初期的提問,由文伽來進行。都是女人,她說話,對智賢來說也會比較放松。
她輕咳一聲,開始自由發揮:“智賢,你為什么躲出來,我們非常清楚,我們也是因為這件事才過來的。”
“你們是說…達開的死?”
看來,她果然是曉得事的,玄一很滿意,文伽也很滿意,她并不希望他們的問詢給智賢帶來太多的苦惱,所以,只要她能配合,盡早結束是最好不過的。
“是啊。”
“聽說,陳達開在死前和禮部尚書武承嗣打過一架,是不是這樣?”
一提到武承嗣的名字,智賢的臉色就有些垮了下來,可以看出,她非常討厭武承嗣。
不過,變臉之快,真是出乎玄一的意料。有這么討厭嗎?至于的嗎?
武承嗣好歹也是供她吃喝的金主之一吧,就這樣一點面子也不給?他還沒有見過武承嗣真人,卻也對他的為人有了比較明確的認識。
這可真是個討人嫌的人物,就這樣的,還惦記著太平哩,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確實如此。”
“打架過后的兩天,陳達開就死了,你也知道?”
提起這件事,智賢的眼淚就又續上來了,顫巍巍的點頭。她不承認也不行,她就是因為這個才躲出來的,憐香肯定已經告訴他們了,所以,隱瞞沒有意義。
“你能說說那日他們爭吵的詳情嗎?”
智賢抬頭,有些慌張。
“詳情?”
“詳情憐香不是都和你們說過了嗎?我知道的也不會比她多,那日,他們打得厲害了,憐香就把我關到了廂房里,派了兩個小廝看管我,我既插不上手,也聽不清外面發生了什么。”
這倒是一句實話,現在回想起來,智賢一直都被關在屋里,外面吵架的聲音,說不定聽得還沒有憐香清楚。
不過,即便如此,日日和陳達開廝混的她,知曉的內情,肯定也比憐香多多了。
憐香可以不承認,也可以不過問,但文伽他們卻不會讓她輕松過關。
“智賢,我們今天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聽你幾句實話,請你也想清楚,不要故意隱瞞。”
“陳達開已死,我們發現他是被人謀殺的。”
“謀殺的?”智賢忽然激動起來,聲音提高了幾倍:“你們是說,他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
“確實。”文伽鄭重道,既然她如此激動,徐文伽也就閉上了嘴巴,等著她自己把真話都說出來。
這樣遠比她自己誘導要強得多。
“怎么可能!”
“不對!”
“一定是他!是他!”智賢秀美的臉上,忽然呈現猙獰的表情,她篤定的喊著,玄一和文伽對了個眼神。
看來,這次是來對了。
智賢早就知道,陳達開是死了,卻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被人謀殺的,雖然她早就有預感,不過,畢竟那些都是沒有經過確認的事情。
而現在,眼前的緝妖司的差官說出來的話,讓她心中的想法徹底確定了。
這真是一件既欣喜,又傷感的事情。
喜的是,終于有人調查達開之死了,他不會枉死了,這真是老天有眼。傷感的是,她的預感終究還是成真了。
陳達開還是被人害死的,而這個兇手,八成也就是她猜測的那個。
“智賢娘子,我們來就是想知道,陳達開生前有沒有和什么人結仇?他有沒有仇家?”
“這件事我們已經詢問過憐香了,不過,她只是憑香閣的老板娘,對陳達開的私事了解的不甚清楚。”
“想來想去,這件事終究還是要靠你。”
“我很清楚,你對達開用情至深,也不希望他不明不白的死去,若是有線索,還請趕快告訴我們,我們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聽著文伽侃侃而談,張玄一心里也是頗為震動,沒想到啊,這個外表冷漠的女人,蠱惑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瞧這循序漸進的勁頭,真的好像是審訊高手似的。所謂審訊,尤其是面對女性,其實,最方便的辦法就是要曉之以情,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女人都是多情的動物,敏感且容易被情所左右,這一點,在智賢身上也是展露無疑。
她明明知道陳達開是太平公主的男寵,可她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他,這就說明,她也是一個情字當先的人。
對付這樣的人,只要具備同理心,站在她的立場上說話,對她來說,就是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
果然,在徐文伽說話的時候,智賢的表情一直很專注。這份專注,單靠著玄一的問話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聽聽看,她會怎么說。
玄一很期待。
“仇家,嚴格說來,我也不太清楚。”
“一開始,我聽說了他的死訊,還以為是公主派人把他干掉了。聽你們的意思,似乎不是這么回事。”
“是不是?”
看看,是個人,長了腦袋的,都會懷疑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