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輕笑道:“張道長,哀家不過是說笑,你又何必如此誠惶誠恐。”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哀家一進來,這隨從就要跟著,到處都是人,你搜查起來也不方便。”
“婉兒,太平,我們到花園走走。”
武后看向太平,太平兩手揪緊裙擺,根本不肯就范。
嬌嚷道:“母后,我不走,我一定要看看他們能查出什么!”
武后搖頭,這個丫頭,天生一副驕橫的脾氣,一旦鉆了死牛犄角,就是她這個老娘的話,也是一句聽不進去。
她轉頭,試圖說服玄一:“張道長,既然公主不愿意走,那哀家也沒辦法。”
“她留下,對你們搜查也有好處。”
女皇預備役的武媚女士都發話了,更何況,那語氣之中不乏商量的意思,再不答應,那就是不給武媚女士面子了,實屬不識抬舉,也是不要命了。
“那是自然,公主殿下能配合是最好不過了,微臣感激不盡。”
“配合?”
“你腦子沒毛病吧!”
“我留下是為了監督你,誰知道你們這些毛手毛腳的,會不會打壞我府上的東西。”
“公主多慮了,微臣怎敢?”
“弄壞了一件東西,還不得用微臣的項上人頭來償啊!”
“微臣命雖微賤,可也寶貝的緊,必定會小心的。”
面對太平的冷臉,某人充分發揮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個性,搓著手,臉上笑的都快抽筋了。
武后沒有急于走開,仔細端詳著玄一現在的表現。
那微微瞇起的眼睛里,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堅定執著,每一道笑紋好像都在表達著對太平的阿諛奉承。
這可真是個笑面虎啊!
武后暗暗把對他的防備又提升了一級,在婉兒的攙扶下,踱去花園。
婉兒亦步亦趨的在旁邊跟著,臨跨出門檻之時,還回望一眼,玄一發現了她的眼神,本著安定盟友心意的精神,亦輕輕頷首,之后就迅速別過了頭,可不能讓其他人發現異常。
武后離去之后,御風閣的正堂忽然陷入了沉靜,如此熱鬧的公主府里,還是朗朗白日,這樣的沉靜,顯然是不正常的。
俄而,陷入死寂的殿堂之中,出現了呼聲。
玄一連忙四下尋找,發現那聲音的來源,竟是太平。
太平原本端著的肩膀,現在也松懈了下來,玄一這才發現,原來太平是個標準的肖肩膀。
紅潤的臉蛋上,緊繃的神色也消退了不少,她望著殿門外,幾近失神。
原來,她也盼著老妖婦早點離開嗎?
玄一管不得許多,趕忙抓緊時間繼續搜查。
在場唯一的女同胞,不解風情的王者徐文伽,已然漸漸逼近了太平。
就在幾人對戰的時刻,她躲在角落里,靠著幾副字畫的遮掩,暗暗的進行著謀劃。
武后走了,上官婉兒也走了。
這個殿堂里就只剩下了太平一個女人。
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啊!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經過剛才的鬧劇,文伽已然承認自己在搜證這件事上,是沒有天賦的。既是如此,她也并不灰心,總有她可以發揮特長的地方。
眼見著殿堂里的女人越變越少,她便心生一計。
向太平套話。
同為女性,文伽自詡,應該比玄一他們更加適合去和太平聊天,這女人的天性,她也有點了解,雖然她自己是極力避免,但也清楚,女人的嘴巴一旦撬開,那話題就會止不住的往外冒。
再加上文伽貴女的身份,還算是可以接近太平公主的類型。
“公主殿下。”
一聲呼喚把太平從失神中喚了回來,她猛然回頭,發現正是徐文伽,眉頭瞬時就擰起了。
麻煩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她瞟瞟玄一的方向,見他正鉆在巾箱子里檢查的起勁,又轉向文伽:“做什么?”
簡短的言語,表達了十足的輕蔑。薛紹也湊了過來,負手而立,在他的眼中,接受張玄一的盤問并沒有什么要緊,要緊的是,不能讓太平蒙羞。
她可受不得這樣的罪過。
文伽撇撇嘴,再次確認她和太平真真是兩路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這要不是為了破案,她才不會和她多說一句話,早就掉頭走了,可現在,就算是心里厭惡,可還是得硬著頭皮繼續問。
好在,最近和妖道相處久了,性格也漸漸受他影響,臉皮逐漸增厚,可以不把太平的輕蔑放在心里。
略微抱拳,便道:“公主殿下,上次我們在大理寺是見過的,不知公主殿下還記得我嗎?”
她微微一笑,卻迎來了太平的冷哼。
“記得,你是少卿徐大理的女兒。”
額,說到底,她的身份還是和她是誰家的女兒脫不開關系,文伽真的希望她能記得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她是出自哪家的女兒。
不過,現在沒有功夫再去糾結這些事情,還是先辦正經事要緊。
“既然公主殿下還認識我,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是這樣,”文伽努力扯著面皮,扮好臉色,這對于她這樣的冷面女,當真是很艱難了。
更何況,效果也一點不好。
太平端著手,根本都不屑搭理她。
好辦?
什么東西好辦?
她要辦什么?
緝妖司里的男男女女,怎的都這樣奇怪?
兩人互瞪了片刻,文伽這才把真實的意圖說出來。
“公主殿下上一次在大理寺也提供過一些線索,我們都是感激不盡,不過還有許多細節是我們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這陳達開是公主殿下的門客,根據我們的調查,此人自從進入公主府,就極少單獨外出,所以他的行跡很難查尋。”
“所以,我們希望公主殿下能夠再稍稍委屈一下,回答我幾個問題,這些問題都是牽涉到案件的,絕對不會涉及到公主的私隱,可以嗎?”
合著是想牽著我的鼻子走,讓我為他們所用。
呵呵,想的倒是很美啊!
“你也說了,上一次我已經給你們提供了不少線索了,你們不努力破案,還跑到我的公主府大肆搜查,這已經是對我的極度冒犯,因為母后的旨意,我也忍了。”
“你們還想怎么樣?”
“難道,要我把兇手給你們指出來嗎?”
文伽嘖嘖然,虧得她還這么大的年紀了,怎的會如此幼稚。
幼稚,這就是這個時間段,太平性格的代名詞,想到了這一點,文伽也有點了然了。
她試著把自己的年紀調低一點,想象著那些無知少女的想法,并且用這種思維模式嘗試和她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