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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不然您抽空上個身?

  五日前,跟隨口技師父“閉關學藝”了三天的小端小午,“出關”后突然尋到阿澈,神秘兮兮地說這三天又新學到了一樣很厲害的秘技,要讓阿澈聽一聽學的像是不像。

  小端神色得意,一副憋了個大招的模樣。

  口技表演者登臺,往往有幕布遮擋,現下扯不來幕布,小午便請阿澈背過身去。

  知曉二人學習復雜的口技是女郎的授意,而非是孩童玩鬧,阿澈便很配合地轉過身。

  當阿澈支著耳朵正要細聽時,卻聽得身后傳來了一陣屁聲。

  這屁聲甚是響亮,且尾音悠長,阿澈無語片刻,正要催促二人時,卻又聽到了相同的聲音。

阿澈再忍不住,捂著鼻子轉回身去你們干什么呢卻聽小午問阿澈哥,怎么樣,像不像阿澈瞪大眼睛看向半掩著嘴,仍在“出虛恭”的小端,這才反應過來這聲音竟然是從嘴巴里發出來的阿澈哥,方才那是正常的屁聲,你再聽聽別的阿澈愕然,屁聲還有不正常的阿澈哥你聽,這是女郎在場時,我想忍著不放,卻又沒能忍干凈的能不能別提女郎,他甚至覺得女郎的名號都要被搞臭了一種字面意義上的搞臭  很快,他便聽到了一陣狹小如蚊響的屁聲,果然極具忍耐。

阿澈哥,你再聽聽這個,這是腹痛時想上茅房的還有這個,是吃壞了肚子,在上茅房的路上也就是常說的那種最不值得信任的屁這是拉肚子拉得厲害了,最后帶屎沫子的那種  聽著那些逐漸夾雜了實物攻擊的屁聲,阿澈的感受也逐漸疊加,已經開始覺得熏眼睛了。

他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色了,只能恐懼地道好了,別放了可以了阿澈哥,那你說,我和小午誰學的更好阿澈都很臭不,我的意思是都很好他原以為二人憋了大招,沒想到沒想到是直接給他拉了坨大的  接下來數日,小端小午每日都會找阿澈點評屁聲,以至于阿澈已經不大能直視他們,甚至不大敢和他們說話了。

  察覺到阿澈的退縮,小午有些委屈阿澈哥是嫌棄我們嗎但師父說了,若能練好出虛恭的聲音,對掌控聲音是很有用處的我們也是不想辜負女郎的期望。

  話說到這個份上,阿澈只能努力克服自己的心態,學著接納與配合。

  于是,此刻的海邊,很快又出現了小端小午精湛的口技表演。

  阿澈沒想到,最先忍不下去的不是他,而是歸期。

  歸期大約不理解為何這兩個人類要一直在它面前不停地放屁,脾氣一時上來了,拿蹄子刨起沙子揚向二人。

  阿澈趁機尋了借口拽著歸期離開。

  “阿澈哥,等等我們”

  小端小午跑著追上去。

  阿澈牽著歸期也跑了起來。

  跟著孟列一同來此的阿點,剛下馬就見到阿澈他們在沙灘上追趕。

  阿點丟了韁繩,眼睛亮亮地跑過去加入他們。

  孟列下馬后,將自己的韁繩連同阿點的,都交到仆從手中。

  從軍營來此處的路上,沿途設有十多處哨亭嚴加警戒,得益于有阿點陪同,又有常歲寧的事先交待,孟列才能順利來到這里。

  饒是如此,他在走向常歲寧之時,仍有士兵要上前查驗,孟列很習慣也很愿意配合軍中就該如此,尤其是接近殿下的人,最好是能將人倒拎起來晃一晃,以免出現危害殿下的可能。

  孟列很配合地展開雙臂,常歲寧見狀也未曾阻止,因為她了解孟列,孟列也了解她,這是軍中,她不必為了凸顯對孟列的重視,而特意去壞自己定下的規矩,讓負責的士兵停下履行職責的正確舉動。

  當一項嚴苛的軍令,輕而易舉地便出現特例時,會大大折殺它的威信度,也不利于士兵服從軍令的意識養成。

  查驗完畢后,士兵即放了行。

  孟列上前,端正地向常歲寧施禮“女郎。”

  阿點昨夜“教給”他許多稱呼,最后還讓他挑一個喜歡的,他最終挑了這個稱呼,聽起來好像和楚行他們一樣,都屬于常家的家仆部屬。

  一旁的唐醒稍有些疑惑地動了動眉毛。

昨夜天黑,他未能看清孟列的面容,此時一見他是個浪子,喜好四處游蕩,自然也去過京師這等繁榮地,而去了繁榮地,自然要去當地生意最紅火的酒樓  東家與掌柜不同,不常在人前露面,但他那日去時,恰好見到了登泰樓的那位東家一面。

但當時客人很多,對方并不算真正意義上見過他  此刻,常歲寧笑著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抬手從中介紹道“這是唐醒,字休困,五臺山奇人。”

  孟列便看向唐醒,拱了拱手。

  常歲寧又向唐醒介紹道“這位是京中故人,家中做些小生意,姓蒙。”

  唐醒笑著抬手“幸會幸會。”

  隨著接下來的閑談,唐醒很快確定,此人就是京中登泰樓的東家,雖然看起來老得快了些,但他閱人無數,應當不會認錯。

  對刺史大人口中的“小生意”之說,唐醒不覺有異,這般身家的富商在亂世中出行,低調遮掩些是人之常情。

  讓唐醒真正覺得新奇的是,這般人物怎會親自冒險前來江都,且此人待常刺史的態度異常恭敬,在唐醒看來,這種恭敬并非是商賈對為官者的討好,而更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遵從。

  這就很奇怪了。

  奇怪二字,奇字在前,越是如此,生性愛追隨新奇之事的唐醒越是覺得,這位常刺史身上值得探究的奇處太多。

  此次他跟隨對方出海巡查,親眼看著這位年僅十七的女郎指揮調度著一切。

  漂亮的少女,危機四伏的詭譎海面,然而從容掌控著一切的卻是前者,此種反差帶來的沖擊之感,是難以言喻的。

  這世上之人,皆是越接觸,越熟悉。但她恰恰相反,越是了解的多,越叫人覺得只是在管中窺豹而已。

  這是唐醒在其他人身上從未看到過的。

  他原本想,待在軍中呆膩了便離開,但現如今他卻被這樣一種無形的吸引力絆住了。

  常歲寧帶著孟列在海邊說著話,站得累了,便就地坐下來,面向寬闊的海面,望著倭島的方向。

  阿點帶著阿澈他們,乘一艘小船,網了一些魚蝦回來,說要生火烤著吃。

  他們處理魚蝦時,孟列提醒阿點,當心別被扎破了手。

  阿點扭臉對他道“孟叔,不會的,魚刺扎不到我的手,也扎不到我的嗓子你忘了嗎,我吃魚很厲害的,我很擅長吐刺,吃魚的時候,我的嘴巴里有十多個帶刀護衛站崗呢”

  小端驚嘆“哇,阿點將軍好大的嘴巴,都能在里面練兵了”

  小午“練的還是海戰呢”

  阿澈“”看來大家的嘴巴用途都很廣。

  聽著孩子們唧唧咋咋的說話聲,常歲寧坐在海灘上,將手撐在身側,呼吸著咸濕的海風,短暫的放松之余,又覺得有些遺憾要是無絕也在就好了。

  接下來與倭寇的對戰,不會只停留在這些時日的小沖突之上,幾場激烈的大沖突無可避免,一旦戰事進入膠著狀態,她身為主帥,必然要將全部精力放在戰局上。

  不知道在那之前,她能不能先將無絕找回來,安置好。

這假和尚,到底跑哪里去了  隨著天色暗下來,江都城刺史府的大門被合上,門房將今日接到的信,統一交了上去。

  書信被送到外書房中,姚冉和駱澤一起歸分之時,其中一封來信,引起了姚冉的注意。

  和許多私人書信一樣,那張信封之上同樣寫有“常刺史親啟”的字樣,但在下方,又描有一個代表著道教的符記。

是修道之人來信  自刺史府廣招人才以來,也有些風水先生上門,但經過接觸,可知大多是坑蒙拐騙之流。

這封信會不會也是此一類人的自薦信  送去軍中交由常歲寧過目的公務或書信,皆是由姚冉親手把關整理的,所以她同時也要做到不給刺史大人增添不必要的負擔,如此便要將一些不必要的東西篩下來。

  “冉女史,這封信是送是留”打下手的駱澤已整理了一匣子書信出來,見姚冉看著手中書信猶豫不定,便問了一句。

  姚冉放到一旁,片刻,卻又拿了起來,一并放進了要送去軍中的信匣中“帶上吧。”

一些有真本領的道人,是懂得觀測天象風向的,大人要打海戰,很需要此類人才,這信封上幾個大字頗有仙風道骨之感,萬一真有些本領嗎  隔日,這封書信和姚冉整理出來的公務被一同送去了軍中。

  然而接下來兩日,常歲寧與常闊等人部署戰事,一時無暇過目,待到第三日,常歲寧剛挑了要緊的公務來看,還未及查看那些書信之時,忽聽帳外響起急報聲。

  來的是元祥。

  倭軍趁夜又有突襲之舉,且據海上斥候回稟,此番倭軍動作極大,不同往常。

  海上布有防御,眼下正抵御倭軍的突襲,但形勢不容樂觀。

  常歲寧即刻起身,取過曜日,出帳點兵,親自前往支援。

  這算是與倭軍的頭一場像樣的沖突,她必須在場,一來是為穩定軍心,二來她需要知彼。

  常闊與孟列目送著大軍離營。

  隨時待命的一排排戰船依次駛動,劃開夜間寂靜的海面,號角聲在海岸邊蕩開,傳入附近漁村的漁民耳中,有人點燈起身,遙遙望向海面方向,神情大多驚惶不安。

  “當家的你說咱們的兵,對上那些倭寇,能贏嗎”

  “怎么不能,十多年前咱們就贏過一回大的,把那些倭寇打得十幾年沒敢冒頭”男人拿壯膽的語氣道“這回肯定也行”

  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神情憂慮“可聽說那常刺史才十七啊”

  “十七怎么了當年咱們先太子打倭寇的時候,也差不多就這個年紀沒聽說少年英雄嗎”

  “但那是先太子”婦人的聲音更低了,擔憂地嘆了口氣。

  男人心下其實也沒把握,但看向前方深濃的夜色,還是道“先太子在天之靈會護佑咱們的”

  說著,一手提著風燈,一手壓低比了比“想當年,我才這么高的時候”

  “知道知道,見過先太子嘛。”婦人拍著鬧困的孩子往里走“都說了多少遍了”

  男人哼了一聲,跟著往里走“說多少遍我都不嫌膩,你懂什么”

  倭寇在海上時常行搶掠之舉,自先太子打退倭軍后,黃海與東海一帶的漁民在出海之前,甚至會拜一拜家中供著的先太子畫像。

  這樣的畫像,他家中也有一幅。

  但男人總覺得不太像,并未畫出先太子殿下真正的英姿等他哪日發了財,他定請來最好的畫師,將當年他見過的先太子的模樣畫出來。

  畫像雖然含糊,但男人的跪拜不含糊,他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求殿下保佑大盛子民,保佑那位常刺史擊退倭賊”

  男人跪在那里雙手合十念叨了好一陣,私心里對那位常刺史總歸還是不放心,覺得單是保佑還不夠,于是又小聲道“雖然說有點冒昧了但實在不行,殿下您看您不然抽空上個身呢”

  他抬頭仰望畫像,畫像不語。

  倭寇再次突襲的戰報,未出三日,便快馬加鞭傳回了京師。

  一月前,隨母親回外祖家探親的吳春白,剛回到城中,在回府的路上,便聽到了關于倭寇屢屢犯境的消息。

  回到家中后,因憂慮常歲寧和戰況,吳春白尚有些心不在焉,聽門房說,前不久有人給她送了一大口箱子來,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吳春白便隨口讓人取來。

  很快,那口箱子被抬到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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