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不停碎碎念,走在前面的老太太額角青筋凸起,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您不愛聽我也要說水月庵不是個好地方,好女人都不愿意去,哪怕是燒香拜佛。”
溫暖推薦幾個京城香火鼎盛的寺廟,倘若她沒記錯,李湛的初戀情人生在水月庵,長在水月庵。
她見明妃倒是無所謂,就怕后世的看客們用打賞誘惑她拯救明妃,嚴懲李湛。
到時候,她是為打賞屈服呢?
還是屈服呢?
“總比去教坊司強,不是所有被丈夫連累獲罪的女子都有幸去水月庵。”
老太太拽住溫暖上馬車,直到馬車出門,溫暖無法跳下馬車,她才緩緩松開手。
“你可知,若不是我…你們姐妹不是在水月庵就是在教坊司。你爹當年獲罪,溫許氏本就偏心長子更怕被溫浪牽連,哭喊著把你爹族譜除名,我相公失蹤之前,曾因救陛下得過一塊免死金牌,我拿出金牌救下溫浪,溫許氏就將我推給溫浪奉養了。”
總算把舊情說出來了,她容易嘛。
溫暖好奇心太低,本來她打算考驗溫暖的,讓溫暖主動詢問,經過昨夜的事后,老太太自覺再端著,溫暖直接跑路,理都不會理她。
她早已枯井一般的心卻因為溫暖多了一絲活力。
“溫浪答應過我,幫我把相公找回來,我一直堅信他沒有死,更沒有背叛陛下。”
老太太心想,這回溫暖總要多幾分興趣,追著她發問了,她得把面子找回來,也讓溫暖著急。
馬車前行,溫暖向外張望:
“京城真是繁華,人多也很熱鬧,我得記下來賣吃食的地方,有機會品嘗一二。馬車慢點走,讓我看清楚那邊的熱鬧…真可憐,父親死了,她自賣自身葬父,怎沒有好心的公子哥買她回去,莫不是嫌棄她長得丑?”
老太太緊緊咬著后槽牙,這丫頭的心思都用在看熱鬧上了。
“我知道了。”
溫暖左手拳頭捶打掌心,“一定是她不識字,給她寫賣身葬父牌子的人字太丑,沒能凸出她的可憐以及自身的優勢,沒法激發豪門子弟的憐憫,這才沒人買她回去。”
“是她用得套路太尋常。”
老太太冷聲道:“那女子一看就不是單純的,靠著賣身去勛貴高門,她倒是想得很美,府里的燒火丫頭都不用她。每年京城賣身葬父的事不少見,沒聽說哪家公子弄回家去,有想嘗個新鮮的公子不過把她養做外宅罷了,等新鮮勁兒過去,幾兩銀子就能打發了去。”
“京城公子哥挺聰明,不用心的套路沒那么容易得償所愿,所以說還得出奇制勝。”
溫暖繼續向后張望,突然喊了一聲:“停車。”
馬車驟停,老太太差點閃了腰兒,“你做什么?”
“叔祖母快看,是魏王,他沒準會給銀子幫可憐的女子葬父。”
這可是溫暖賺取生命值的好機會,怎能錯過?
每次李湛現身,人氣都是爆棚,看到李湛倒霉,還能得到不少的打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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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之徒。
色鬼!
活該被套路!
昏君遲早精盡而亡!
昏君不舉也能少禍害一些女孩子,被賣身女套路,他也沒臉迎娶顧皇后。
靠女人做皇帝,事后對有恩自己的皇后無情冷酷,逼死顧皇后,李湛渣得天怒人怨。
不知啥時能見到顧皇后,一片癡心錯付,本是天之驕女,愛上渣男落得家破人亡。
「溫暖:你們是怕昏君被騙?」
…胡說,我恨不得昏君倒霉,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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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快速下了馬車,她不看清楚李湛倒霉都對不起飛快的刷屏速度。
李湛剛在賣身葬父的女子前停下腳步。
“懇請公子買了我吧。”
一身素白的女子磕頭,苦苦哀求。
“你爹死不瞑目啊,沒過孝期便對爺拋媚眼了。”
”我——沒有。”
“本來長得就丑,哭起來更丑,連給爺刷恭桶的奴婢都不如。”
“我知道自己不美,可我勤勞能干,什么都愿做,只求父親順安葬。”
“種田耕地你愿意做就不會來自買自身了,苦活累活哪有給公子爺暖床舒服!”
“…你血口噴人,我不活了,爹慢點走,女兒隨您一道去了。”
“快去,快去,許是同你爹還能趕上一趟鬼差。”
高喊活不下去的人一般都不會尋死。
女子不想死又沒臉見人,寬大的袖子遮蓋住臉頰。
“你找錯地方自賣自身,畫舫等地方更適合你,不愿意做花娘,你可以去國子監嘛,那里一堆讀書讀傻了的公子哥愿意幫你。”
李湛輕笑道:“爺給你指條明路,大理寺少卿的公子在國子監讀書,他可是個難得純良的人,最是憐香惜玉,就是眼神不大好,你去求求他說不得能留在他身邊。”
“王爺,快跑,快跑,狗,狗追來了。”
隨著隨從的呼喊,三四十只野狗如同聞到好吃的肉骨頭,不管街上其余行人,伸著舌頭直奔李湛。
溫暖身邊的行人興奮議論:
“哈哈哈,魏王又被野狗追了!上次我看到魏王狼狽逃竄,最后被逼無奈跳了湖,回去的路上,我撿了一錢銀子。”
“見到王爺倒霉,不撿銀子,我都開心。”
“沒有魏王,京城市井少了不少樂趣。”
溫暖眼底閃過一抹同情,當世后世的人都愿意看到李湛倒霉。
李湛邁開長腿跑路,還不忘交代賣身葬父的女子:“記得賣身去國子監。”
野狗們很快追金,有幾只野狗飛撲撕咬住李湛的衣服,李湛揮動扇子敲打野狗們。
但是效果很不好,他很快被野狗包圍。
“來人,來人,快把野狗們給爺打死。”
李湛手腳并用踹開圍上來的野狗,隨從擠開看熱鬧的行人上前打狗,李湛趁此機會逃竄,然而沒跑出幾步,膝蓋突然一軟狼狽跌倒。
周圍人轟然大笑。
李湛的桃花眼此時深邃如同深淵,手亦是緊緊捏著扇子,野狗再次飛撲李湛,張開的嘴露出利齒咬向李湛的左眼。
“嗷。”
野狗突然退去所有的兇狠,夾著尾巴逃離,不再追著李湛撕咬。
李湛抬頭,燦爛一笑:“真巧啊。”
溫暖微微點頭,轉身登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