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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莫名的恐懼(4000)

  “古怪的聲音?”

  吳良心生疑惑,當即回身向眾人詢問,“你們方才可有誰像菁菁一樣聽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聲音?”

  他自然不是信不過白菁菁。

  相反白菁菁那異于常人的聽力早已得到了無數次驗證,她聽到眾人聽不到的聲音亦十分正常,因此如此發問只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人出現了相同的狀況,從而確定這聲音的來源與頻率。

  “沒有…”

  眾人聞言紛紛搖頭。

  “如此看來,菁菁聽到的聲音應該不在人耳可以聽到的頻率范圍內。”

  吳良心中想到。

  據他所知,人耳能夠聽到的聲音頻率是在20—20000赫茲之間,低于這個數值的低聲波或是高于這個數值的超聲波,都無法被人類僅憑耳朵分辨出來。

  只是暫時還無法判斷這聲音究竟是低聲波還是超聲波…

  如此想著,吳良來到白菁菁身邊繼續詢問:“菁菁,你現在好些了么?”

  “略微好受了些。”

  白菁菁雖微微頷首,但臉色依舊不太好看,“這古怪的聲音依舊在我耳中回蕩,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不斷的低吟,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我集中精神去聽,卻始終分辨不出這聲音究竟來自何處,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什么聲音。”

  “這就奇怪了,以你的聽力竟也聽不出這聲音的來源…”

  吳良蹙起了眉頭。

  不過相比這聲音的來源,他自然還是更加關心白菁菁的狀態。

  見她此刻如此難受,吳良自是心生不忍,接著又道:“這聲音是何時出現的?可是剛剛接近這副龍骨的時候?”

  “嗯…”

  白菁菁點頭。

  吳良沉吟著又道:“我先捂住你的耳朵,你試試是否能夠屏蔽這些聲音,若是如此可行,我便找些東西來先將你的耳朵塞住,若還是不行,我便命人先將你送上去,總好過教你留在此處受苦,你不好受,我心中也會疼痛。”

  說完吳良已經抬起手來用手掌捂住了白菁菁的耳朵,眼中盡是不忍與情誼。

  而白菁菁被吳良如此寵溺,俏臉已是浮上了一朵粉云,再加上附近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她臉皮薄如何承受得住,早已一臉羞澀的埋下了頭。

  “瞧瞧,這便是這些女子對公子死心塌地的原因…”

  “光憑那句‘你不好受,我心中也會疼痛’,老夫若是一名女子,連性命都能立馬拱手交到公子手上。”

  “學不來學不來,那種話可不是誰都說的出口的,光是想想我便已經臊了起來,唯有公子能夠說的如此輕巧卻又不失深情…”

  “有才哥哥永遠是我的榜樣,他身上有我永遠都學不完的學問,這話我記下了,回頭定要說給昏兒妹妹聽,只是不知她的臉上是否能夠看出羞紅…”

  看著眼前這偶像劇中才有的情景,瓬人軍骨干們各有各的內心戲,他們要么是不解風情的直男,要么是一心求道卻六根不凈的老童子,要么是情竇初開的小少男,自然沒有吳良這么多野的路數。

  而甄宓與曹旎就在一旁攙著白菁菁,二人卻并未因此吃味,雖然這番話不是對她們說的,但作為吳良的枕邊人,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吳良是什么樣的人,他對她們向來一視同仁,今日可以如此寵溺白菁菁,他日也會同樣寵溺她們。

  不過現在現在不是將注意力放在這件小事上的時候。

  “怎么樣,感覺如何?”

  五秒鐘后,吳良終于松開捂住白菁菁耳朵的雙手,面色關切的問道。

  “沒用…”

  白菁菁微微搖頭,“不過不必派人送我上去,如今這聲音雖然依舊存在,但卻已經穩定了許多,我現在也不似方才那般難以忍受了…而且吳有才,你現在正需要我,這聲音暫時還不知會產生什么影響,說不定我還可以通過它為你預警某些危險。”

  “你確定能撐得住?”

  吳良審視著問道,現在看白菁菁的面色似乎的確好了一些,不過也不排除白菁菁故意掩飾。

  “自然確定,你不要忘了,我可是隨珠人,沒有拿回隨侯珠之前,我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白菁菁迎著吳良的目光道。

  “這…”

  吳良還是覺得應該先將白菁菁送走。

  就在這時。

  “君子,妾身以為菁菁姐姐聽到的聲音可能是龍吟或龍威。”

  甄宓忽然插嘴道,“傳言龍已是凌駕萬物之上的神物,雖身死但神卻可不滅,因此神龍埋骨之地常伴隨有龍吟或龍威。”

  “那么你可知道龍吟或龍威對我們有何危害?”

  吳良回過頭來追問。

  “這…妾身從未接觸過龍吟或龍威,也并未聽過關于龍吟或龍威的詳細描述,實在無法回答君子的問題。”

  甄宓無奈的搖頭說道,“不過既然菁菁姐姐說如今已經好受了些,妾身倒認為君子可以不必急著將她送離,畢竟她是我們之中唯一聽到了這個聲音的人,這雖然令她承受了一些痛苦,但同時也有可能是一種獨屬于她的機緣,只要暫時沒有危及性命,而菁菁姐姐又能夠忍耐的話,君子完全可以再給菁菁姐姐一些時間。”

  “既然如此…”

  吳良面露猶豫之色,再次看向白菁菁道,“菁菁,我可以暫時不將你送走,但你必須答應我,一旦你感覺承受不住便要立即告訴我,絕不能強撐,知道了么?”

  “嗯。”

  白菁菁點了點頭,接著竟將雙臂自甄宓與曹旎手中抽離出來,憑借自己的力量穩穩的站了起來。

  至少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她的確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么我們就繼續探查了。”

  吳良最后又打量了白菁菁一眼,終于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將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那副應龍骸骨之上。

  這副骸骨雖然伏在地上,但光是高度便有三丈有余,盤在一起便像是一座小山。

  甚至它身上的這些骨頭,每一根也都似長成樹木一般粗壯高大,最粗的堪堪可與磨盤相提并論。

  站在它的面前,吳良等人只會覺得自己愈加渺小。

  不過這并不妨礙吳良對它進行細致的觀察…稍微走近一些,吳良便已經在這些骨骼的表面發現了許多呈不規則狀態分布的圓洞。

  這些圓洞大一些的大約手臂粗細,小一些直徑則只有三公分。

  有的已經深入到了骨頭的深處,而有一些則還停留在骨頭的表面,看起來像是尚未完工的樣子。

  “如此看來,那些怪蟲的確與龍骨關系密切。”

  看到這一幕,吳良已經得出了結論,正色對眾人說道,“不過到了這一步,龍骨的強度必定大不如前,長此以往只怕用不著那天雷的力量,這副骸骨也會被那些怪蟲毀去…”

  “應龍可是傳說中的神物,那怪蟲雖然極為少見,但也不過是水中穢物,竟可欺它?”

  于吉忍不住問道。

  眾人亦是一臉的不服與不滿,身為龍的傳人,每一個炎黃子孫對龍這種圖騰有一種其他事物無法企及的信仰,如何能夠接受自己的信仰遭受這種怪蟲的欺辱。

  “我記得曾看過一篇文章,上面寫到‘應龍潛伏在死水中時,連魚鱉都狎侮它,完全看不出它可以奮發靈德、匯合風云、騰躍高空、從而蹲踞蒼天,但應龍的神奇之處正是如此,到了時候所有人都會見到它的威嚴與雄壯。’”

  吳良說道。

  “如果老朽沒有記錯的話,公子說的這篇文章,好像出自前漢史官班固的《漢書》。”

  于吉沉吟著道,“如此說來,應龍受這怪蟲欺凌倒也說得過去,不過這倒令老朽不得不懷疑,那班固是否也曾來過這個地方,并且見過這副應龍骸骨,否則他在《漢書》中關于應龍的記載怎會與我們如今見到的情況如此相近?”

  這倒給吳良提了個醒。

  他雖然記得這段關于應龍的記載,但方才腦子卻卡了殼,怎么都想不起來這記載出自何處,因此才沒有說出來。

  原來是出自班固的《漢書》啊!

  班固乃是西漢有名的史學家,雖然在后世的影響力不及司馬遷大,但認真學過歷史的都知道,對于他在漢朝當代的影響力卻完全可以與司馬遷相提并論。

  而且據吳良所知,班固的卒年距今也才百年出頭,這在天朝的歷史長河中,已經算是非常短的了。

  難道百年前,班固也曾見過這副應龍骸骨?

  不過根據大犬的描述,那時候這地方應該還沒有成為黃河的入海口,班固就算曾經到達過這里,也曾見過這副應龍骸骨,卻未必便見過這些被吳良推測可能是“食骨蠕蟲”的怪蟲,畢竟“食骨蠕蟲”應是生活在海洋中,因此班固的記載中才只是提到了極為常見的“魚鱉”。

  那么…

  倘若班固來過這個地方,也見過應龍骸骨騰飛的景象,他又是否在這里得到了什么呢?

  《漢書》中不曾記載此事,因此吳良也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班固最后的結局并不好。

  班固的一個名叫竇憲的故交密謀叛亂事發,當時的洛陽令種兢處置此事,因與班固有些私仇,借機羅織罪名大加陷害,最終將其害死在了獄中。

  因此吳良認為班固可能并未得到什么東西,至少并未得到什么強大的東西,否則又怎會任由區區一個洛陽令陷害下獄致死?

  不顧說起來。

  這些個真正有大成就的史官貌似都沒有什么好下場,正如太史公司馬遷,不也是陷入政治漩渦最終被漢武帝施以腐刑,在屈辱中過完了一生么?

  還有編撰《呂氏春秋》的呂不韋…

  這樣的人不勝枚數。

  想到這些,吳良忽然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最近總是莫名心神不寧的感覺。

  這會不會是某種可以相信的直覺?

  這些比他偉大得多的史官無一例外都沒有得到善終,而他現在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并非似這些史官一樣秉筆直書、仗義執言的忠臣義士,而是一個能屈能伸、見風使舵的小人,因此目前為止他在曹營之中混得還算不錯。

  除此之外,吳良對曹老板也始終留著一手…

  但這些依舊無法消除吳良此刻的擔憂,確切地說現在的感覺應該是恐懼。

  吳良不知為何忽然又感到恐懼,就連腦海中曹老板的臉龐也隨之變得猙獰可怖起來,比他在此前那些古墓之中見過的最猙獰的古尸還要可怕。

  面對這樣的曹老板,吳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恐懼與戰栗,這是他從未有關的感覺,哪怕與曹老板面對面的時候也不曾有過…他雖擔心曹老板有一天會將他當做棄子,但從未真正害怕過曹老板。

  就在這時,一雙手忽然抱住了吳良的手臂。

  竟是白菁菁,只見她顫抖著嘴唇說道:“吳有才,我有些害怕,我忽然想起了先主,他自那玉俑中爬了出來,大聲質問我為何沒能護住他的隨侯珠,為何與你同流合污…”

  先主?

  吳良勐然回過神來。

  白菁菁口中的先主不是旁人,正是被吳良光顧過陵墓的廣川王劉去,亦是守墓人白家時代守護的主子。

  這就奇怪了!

  白菁菁雖是白家的后人,從小便被灌輸了守護先主陵墓的意識,可平時再與她的交往中吳良也看得出來,白菁菁其實對這個便宜先主并無太大的執念與敬意,或者說她做的一切本質并非是為了守護先主陵墓,而是在遵從白家的祖訓與父親的意愿,恪守她的孝道。

  因此白菁菁就算忽然想起一些事一些人,也不應該首先想起廣川王劉去,更不應該對一個數百年前便死了的先主如此恐懼…

  “這…等等!”

  吳良勐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忽然對曹老板產生了莫名的恐懼,白菁菁也忽然對廣川王劉去產生了莫名的恐懼…吳良下意識的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這一看不要緊。

  卻見其余的瓬人軍眾人此刻亦是一臉驚懼,眼中緊縮的童仁正在不斷顫抖,仿佛見到了世間最為可怕的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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