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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全軍覆沒?(4000)

  甄宓的這番解釋,無疑為吳良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

  不過卻也隨之出現了更多的問題,最大的問題便是,“扁鵲”為何會出現在齊哀公的墓中?

  根據吳良此前得到的信息可以判斷,因為齊哀公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周天子烹殺,因此這座墓必是在齊哀公死后才修建,而主持此事的人只能是齊哀公的家卷與同母胞弟呂山,也就是不久之后殺死周天子指定的齊王齊胡公呂靜,自立的齊獻公。

  如此分析。

  雖然不好說“扁鵲”與齊哀公有沒有什么關系,但卻必然與主持或參與修建這座陵墓的齊獻公關系匪淺。

  至于是什么樣的關系,那就不太好說了。

  可惜這間墓室中除了“人頭芝”與銅鼎中這具大概率屬于“扁鵲”組織成員或傳人的尸骸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線索。

  于是吳良下令繼續探索下一間墓室。

  面對下一扇同樣被密封起來的木門,吳良如法炮制,依舊使用那只大公雞打頭陣,如此一番試探確認沒有危險之后方才破開木門立于門外張望。

  與前面那間空蕩蕩的墓室不同,這間墓室中的東西便要豐富許多。

  乍一看過去,這間墓室更像是一間居室,室內床榻桉幾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書柜,可惜挺大的書柜上面只擺放著孤零零的三卷簡牘,也不知道里面記載了什么內容。

  而在書柜的旁邊,吳良還看到了一個與人等高的直立銅人。

  雖然只能看到銅人的側面,但吳良依舊可以看出應該那是一個男性,并且可以看到銅人身上的星星點點與交錯在一起的線條。

  “這…難道是針灸銅人?”

  吳良心中驚喜的同時,卻也有些后悔這次沒有將曹老板剛剛賞賜的鄒玄一同帶來。

  鄒玄精通針灸之術,自然對靜脈與穴位聊熟于心,沒準兒對藥理也有一些高于常人的認識,若是有她在,或許便可以對這里發現的東西做出更正確的判斷。

  不過也不打緊。

  不管有沒有什么驚人的發現,吳良離開的時候都一定會對這里的東西進行取樣,之后帶回陳留再教鄒玄幫忙辨認亦是不遲。

  至于這銅人。

  如果真是針灸銅人的話那就厲害了,據吳良所知,后世考古界所知最早的針灸銅人應是鑄造于北宋年間,可惜那個針灸銅人早在明朝便已經下落不明,真正流傳下來的只有明代的重鑄品。

  那么如果吳良眼前的這個銅人正是針灸銅人的話,無疑便是將針灸銅人的考古記錄提前了兩千多年,又為天朝的輝煌歷史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除此之外。

  便只剩下了一具靠著坐在桉幾旁邊的尸首。

  與銅鼎中的那具尸首不同,這具尸首并非只剩下了枯骨,相反看起來還十分飽滿,居然還能夠撐得起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衣物。

  還有這具尸首露在外面的腦袋,也并未變為枯骨,只不過因為背對著門口,吳良等人暫時還無法看到這具尸首的面容…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吳良差點以為這是一個活人,畢竟從背影上來看,這具尸首與活人也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從尸首身上覆蓋著的那層厚厚的灰塵,以及那不用觸碰便已經無法遮體的殘破衣服來看,此人必然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過了,顯然不可能是活人。

  “你們照例現在外面等待,我與典韋先進去查探一番。”

  吳良對眾人交代了一句,與典韋一道邁步進入這間墓室。

  他雖一直注視著那具靠在桉幾上的尸首,但卻并未第一時間前去查看,而是率先來到了那個距離更近的銅人身旁。

  僅僅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吳良便斷定這銅人正是針灸銅人。

  他雖對經脈與穴位只有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幾個關鍵的穴位有些認識,因此能夠推斷一二…最重要的是,細看之下吳良在銅人的身上發現了四根細長的銅針。

  這四個銅針全部刺入銅人之內,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刺的應該分別是頭頂的百會穴、位于眼側的太陽穴,位于背后的尾閭穴與位于腋前的章門穴。

  而據他所知,這四個穴位都屬于人體的“死穴”。

  只是不知這些銅針究竟是有人可以留下為了給后來者傳遞某些信息,還是單純的忘記了將針收走?

  又或是銅人內暗藏了什么機關?

  想到這種可能,吳良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才小心的取下了銅人尾閭穴的那根銅針。

  銅人沒有因此發生任何變化,吳良也并未聽到任何響動,白菁菁更未做出提醒,如此說來倒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于是吳良又分別取下了其他三處“死穴”上的銅針。

  銅人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的確是我想多了。”

  吳良心中腹誹著,也并未發現這四枚銅針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在銅針刺入銅人的那一截針體上看到了一些使用過的磨損痕跡,這自然倒沒什么好說的。

  于是吳良輕輕敲擊銅人。

  銅人隨即發出“當當”的回身,可以聽出這個銅人的內部應該是空的。

  不過以春秋時期的工業水平,硬是沒有辦法制作出一體成型的中空銅人才對,這個銅人必定存在開口。

  于是吳良更加仔細的查找。

  終于還是教他在銅人的背部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卡扣,而這個小卡扣則正好位于一條背后的經脈之中,藏得十分隱秘。

  吳良研究了片刻便找到了這個卡扣的打開方式。

  如此只聽“喀察”一聲輕響,銅人背后的一塊嚴絲合縫的背板便被取了下來。

  吳良再借著隨侯珠的幽光向銅人內部望去,竟在銅人的腹腔之內發現了好幾個小吊環,而小吊環上面則分別掛著五個不規則木凋,從這些木凋所吊的位置與形狀來看,不難判斷它們代表的正是人體的五臟。

  “厲害啦…”

  吳良心中有感嘆。

  這可是春秋時期古墓中的銅人,竟與北宋記載中那個根本沒有流傳到后世的針灸銅人如此相近,同樣配置了五臟。

  不過差別也還是有一些的。

  史書記載,北宋的那個針灸銅人之中還配置了人體的六腑與骨骼,并且其中的某些設置功能可以用來考驗學生的針灸水平,而這具銅人顯然在這方面要略微欠缺一些。

  “楊萬里,這個銅人交給你了,咱們走的時候想辦法率人將它一同帶走,切忌一定要做好防護,決不能令其損壞一絲一毫。”

  吳良當即回頭對門外的楊萬里交代道。

  “諾!”

  楊萬里連忙應道,“我隨后命人打制一個木箱,再于木箱之內填滿干草,如此便不會輕易傷到銅人,公子以為如何?”

  “善。”

  吳良微微頷首,這才暫時將銅人擱置一邊,將目光投向了那具背對著他的尸首與那個書柜。

  書柜就在桉幾旁邊,因此也在那具尸首旁邊,這就沒什么先后之分了,因此吳良率先開始查探那具尸首。

  如此走到尸首的側面,他才終于看清了尸首保持的狀態。

  那具尸首正盤腿坐在桉幾之后的蒲團之上,在他的腿前面擺著一個小爐,爐上則架著一個小陶罐。

  不過與常見的陶罐不同。

  這個陶罐除了上面有一個小蓋子之外,罐體略微靠上的位置還留有四個位于不同方向的小圓孔,圓通直接通入陶罐內部。

  “這是什么東西?”

  結合此前的種種發現,吳良懷疑這個陶罐可能是用來煎藥的容器。

  但他又萬分肯定,如此造型的煎藥容器他卻從未見過,不論是考古發現還是后世民間流傳的藥鍋,都絕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造型。

  相反。

  反倒是某些熏香的工具出現過類似的造型。

  而那四個位于不同方向的小圓孔,為的則是令陶罐內的香料在燃燒的時候可以將香氣飄散出來。

  除此之外。

  吳良實在想不通那四個小孔究竟有什么作用?

  與此同時。

  吳良還在這具尸首的手邊發現了一面同樣殘破不堪的羽扇,這羽扇必定是使用某些大型鳥類的羽毛制成,可惜上面輕薄的羽毛大部分都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排編制在一起的羽毛梗子,因此無法判斷這些羽毛究竟取自哪種鳥類。

  從這副景象不難判斷,面前這具尸首死時應該正在使用羽扇為那個小爐扇風,只是不知小爐上的陶罐中究竟正在燒制什么東西。

  不過此刻吳良的注意力已經先到了面前這具尸首身上。

  這是一具男子尸首,看起來死時應該已經上了些年紀,起碼得在中年之后。

  當走近時吳良便率先已經發現,面前的這具尸首竟是一具被種下了痋術。

  透過這具尸首那接近半透明的表皮,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尸首體內那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花生大小的白色蟲卵與浸泡著蟲卵的褐色液體。

  與上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不同。

  這次吳良已經知道了蟲珠的用途與用法,因此并未感到懼怕,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小激動:這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了,原本吳良以為恐怕很難再找到痋蟲,卻沒想到最終還是發現了如此大量的蟲卵。

  這可能與木門的密封有關。

  如此木門之內與外面墓道之中的那些痋蟲蟲卵便處于兩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因此上次那些痋蟲蟲卵孵化出來的時候,這里的痋蟲蟲卵才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過現在吳良還面臨一個問題。

  如果這些蟲卵現在便開始孵化,他應該如何保存并攜帶這些孵化出來的痋蟲,使得痋蟲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派上用場?

  另外。

  吳良還不太確定這些痋蟲與此前遇到的那些痋蟲是否一樣。

  因為于吉上回也說了,痋術以死者的亡靈為媒介進行培育的,死者生前經歷的痛苦越多,心中的怨恨與恐懼越強烈,孕育出來的痋蟲才越毒,害起人來才越發厲害。

  也是因此,無論是鍪子墳中的男子尸首,還是那些倒吊在墓室中的孕婦尸首,無疑不是保持著猙獰痛苦的面容,這正是施術者所需要的。

  可是面前的這具尸首卻是截然不同。

  吳良見他體內雖然早已被痋蟲蟲卵填滿,但他的表情卻是極為平靜,甚至仔細看過去竟還有那么些許的慈祥。

  若此人也是施術者豢養痋蟲的容器,而于吉又所言非虛的話,那么他體內的這些痋蟲的威力便必將大打折扣…

  《天阿降臨》

  最重要的是。

  施術者為了培育痋蟲,可以用那般殘忍的手段對待旁人,為何偏偏能夠教此人如此安詳的死去,這不符合常理。

  吳良心中不解,卻也只能繼續觀察這具尸首身上的其他細節。

  如此很快他就又在尸首的兩腿之間發現了一塊小玉器。

  吳良小心將其取出卻才發現,這小玉器竟與此前在銅鼎內發現的那枚飛鳥玉墜一般無二,并且玉墜的背面也同樣刻有“扁鵲”二字。

  “這也是一個‘扁鵲’組織的成員或傳人?”

  從這枚玉墜掉落的位置不難推測,這枚玉墜應該也是戴在這具尸首的勃頸上,只不過日積月累之下懸掛玉墜的繩子徹底腐壞了,因此玉墜便掉落到了他的兩腿之間。

  若是“扁鵲”的話…

  吳良再次看向了那個小爐之上的造型怪異的陶罐。

  那個陶罐里面究竟在燒制什么東西呢?

  八成應該是在熬藥吧?

  那么熬的又是什么藥,此人為何會在熬到一半的時候安靜死去,甚至連小爐上的藥都來不及取下。

  既然是熬藥,那么便應有人需要服藥吧?

  就算此人已經死去,那么需要服藥的人為何也不曾前來取藥呢?

  至少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具尸首肯定沒人移動過,那小路上的陶罐應該也沒人移動過…

  思索著這些,吳良終于將手身上了那個陶罐的蓋子,試圖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他的手才剛剛觸碰到蓋子的時候。

  “有才哥哥,大事不好,咱們的大公雞忽然倒地不起了!”

  背后忽然傳來了諸葛亮驚慌失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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