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巫女呼輕輕點了點頭,應下了此事。
吳良也不再多說些什么,回頭看向邴立、金漁與金衛等人,正色說道:“煩請幾位安排一下,我希望能夠盡快上島親自查看田橫的宅邸。”
“吳太史…”
邴立卻是有些擔憂的道,“你方才也聽到了,那田橫的宅邸尚有許多懸疑之處,
你親自前去查探恐怕不妥吧?”
“這鬼神之事并非我等凡人能夠捉摸,請吳太史三思。”
金漁亦是好言勸道。
要說這兩個家伙是在擔心吳良的安危,吳良肯定是不會信的,大家素昧蒙面沒什么交情,誰也不會太把誰當一回事。
他們在意更多的必然是自己。
吳良剛給邴立畫了餅,邴立還指著吳良升官發財,當然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
況且吳良若是在朐縣出了什么意外,
他這個縣令亦是難辭其咎。
而金漁在意的則應該是那些被吳良捉走的孩童,吳良若是在島上出了事,不管他如何解釋,看守那些孩童的瓬人軍兵恐怕都不會將那些孩童送回來了。
“我意已決,二位不必相勸。”
吳良堅持說道,“請二位放心,我因此出了任何事情都與二位無關,此前的承諾依舊作數,絕不食言。”
“這…”
邴立與金漁對視了一眼,終是無奈的應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安排。”
而一旁的金衛看向吳良的目光之中卻是多了一抹意外與欣賞之色,他平時就是個喜歡冒險的人,倒沒想到吳良這種身居高位的官員,居然也有親自冒險的勇氣,
這令金衛對吳良刮目相看…或許他真的與此前見過的那些貪生怕死的官員士族不是一類人。
“那小人便先去收拾船只了,
最多半個時辰后便可出海。”
不待邴立與金漁開口安排,金衛便已經主動對吳良施了一禮。
“有勞了,
金大哥。”
吳良還禮笑道。
“吳太守喚小人一聲阿衛便是,
如此以兄長稱呼小人可承受不起。”
金衛難得對吳良露出了一絲笑意,又還了一禮便轉身快步向遠處走去。
再次回到府衙。
諸葛亮與于吉果然沒有從墻上的當地傳說中發現到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信息,并且這些信息還有許多與史書和嶗山的民間傳說如出一轍,根本不能為吳良提供新的線索。
不過這也早在吳良的預料之內。
畢竟如果不是倭國使者此次前來求助,天朝從古到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確定徐福是否真到了倭國,更加沒有人知道在大漢滅親之后,徐福居然還會重新出海試圖返回天朝。
因此想要通過這些民間的傳說尋找徐福回來之后的相關線索,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甚至直到現在,就連倭國人也無法確定徐福究竟有沒有順利回到天朝,畢竟海洋之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
說實話。
吳良個人認為,就算徐福真找到了長生不死藥,成了倭國人眼中那殺不死的祖神,但若是不慎落入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海洋,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場。
他在后世便看過這樣一個電影。
說的也是一個女人成了不死之身,使用任何手段都無法將其殺死,不過最后人們還是找到了對付她的辦法。
人們將她封入一個大鐵棺之中,而后將她連同鐵管一同投入了深海之中。
于是這個女人便陷入了死循環,她在海底很快便會淹死,接著沒多久再復活,
接著再淹死,
而后再復活…永生永世卡在了BUG之中,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公子打算前去查探田橫的故居?”
了解過田橫故居的事情,再聽了吳良的決定,于吉的老臉瞬間皺了起來。
“正是。”
吳良微微頷首,回頭與瓬人軍眾人相視一笑。
方才楊萬里已經模仿過了于吉聽聞此事之后將會出現的反應,而于吉此刻的表現則已經對上了。
果然。
“那地方若果真如此邪門,老朽以為還是不去為妙,何況公子此行的目的是尋找徐福的下落,實在沒必要去趟這渾水,免得節外生枝吶!”
于吉立刻勸道。
好家伙,與楊萬里此前模仿出來的話幾乎如出一轍,只是幾個字略有一丟丟不同辦法罷了。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頓時大笑起來,前仰后合腹肌都笑出來了。
“有才哥哥,你們究竟在笑什么?”
諸葛亮不明所以,小臉盡是疑惑之色。
于吉亦是一臉不解。
“一會你私下問楊萬里就知道了。”
吳良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田橫與徐福乃是故交,雖然田橫的宅邸修建于徐福出海之后,應該不會與徐福有什么直接聯系,但田橫的宅邸如今已經是我們唯一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既然咱們已經到了此處,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楊萬里定是又在背后編排老朽了吧?”
此刻于吉的關注點卻已經不在田橫宅邸之上,而是一臉怒意的看向了那邊笑的不停抹眼淚的楊萬里。
“我可沒有,你莫要血口噴人!”
楊萬里一邊笑一邊為自己辯解,卻又對諸葛亮招了招手,“來來來,諸葛賢弟,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想起一件好玩的事,非與你分享一番不可。”
半個時辰后。
吳良等人已經坐上了金衛安排的船只,這伙“黃巾賊”的船只都不大,每艘船上坐個十來人便已經有些擁擠,不過勝在數量十分可觀,幾十艘船一個來回便能夠接送數百人,吳良與隨行的瓬人軍自然不在話下。
今天的天氣相當不錯,海上沒有一絲風浪。
朐縣海岸與郁洲山之間的那道海峽也并不寬,目測大概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行程,如此只用了大約一個時辰,眾人便已經毫無意外的到達了海島。
據金衛介紹。
田橫的宅邸雖在靠近郁洲山山頂的位置,但卻在與朐縣方向相悖的山體背面,而他們這伙“黃巾賊”的寨子亦是建在相同的方位,如此便不會被人輕易看到位置與寨子中的情況,有時也可以掩人耳目,不了解情況的外鄉人根本就不知道島上還有人居住。
這的確是正確的選擇。
這個時代沒有衛星之類的觀測手段,如果這伙“黃巾賊”不主動現身,而邴立此前也沒有主動提到的話,吳良也會以為這島上根本就沒有人。
不過這不重要。
吳良的目的十分明確,上島之后便立刻教金衛帶他們前往田橫宅邸查看。
郁洲山的海拔并不算高,最高點距離海平面大概也就三百米左右的樣子,常理來講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溫差。
事實也確實如此。
哪怕如今仍是初春時節,內陸依舊十分寒冷,但島上的溫度卻已經提高了不少,感覺應該是在二十三四度左右,屬于那種不冷也不熱,人體感覺最為舒適的溫度。
隨著眾人向山上走去,溫度或許會有那么少許的降低。
但因為瓬人軍如今穿的還算比較厚實,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出汗,倒并未感覺到明顯的溫地變化。
如此半個時辰后。
吳良等人終于沿著山腰上的一條小路轉到了山體的背面。
“吳太史請看,那便是田橫的宅邸了。”
金衛立刻指著距離他們大約還有一公里左右的靠近山頂位置的一處洼地說道,“我們的寨子則在山腳下,那是一處不錯的避風港,平日里我們以打漁為生,將寨子建在避風港內不但能夠保護船只與港口,出海也更加方便。”
吳良先是順著金衛的手指看向田橫宅邸。
那個洼地大約有兩畝地的面積,房屋全部修建在靠近山體的位置,算是依山而建的結構,而在房屋外面的墻壁上,則可以看到大量已經郁郁蔥蔥的藤蔓類植物,將那些房屋建筑包成了一座綠色的城堡。
而除了這些房屋,剩下的地方便都是郁郁蔥蔥的植物,不過除了一棵歪脖子樹之外,剩下的植物都不怎么高,并不能遮擋住那些房屋建筑,也不會遮擋房屋主人的視線。
同時。
這些植物也并不能掩蓋那些勻勻實實分布在洼地之中無碑墳墓。
吳良一眼便看到了那些墳包,它們以眾星拱月的格局分布在房屋周圍,的確有一種哪怕死后依舊在守護著那處宅邸的感覺。
簡單觀察過田橫的宅邸之后。
吳良又向山下望去,果然看到了金衛所說的修建于避風港內的寨子。
這宅子距離海岸大約有五百米左右的樣子,所有的房屋都是用木材搭建而成,包括房頂都不例外,只不過屋頂上還鋪設了許多用來擋雨的茅草。
除此之外。
岸上還有許多木頭架子,上面掛著許多正在晾曬的漁網與干魚,附近還有一些扣在地上的小船。
這個寨子已經初成規模。
看起來要比嶗山的那幾個靠海的漁村略微舒適安全,只是海島上的其他資源便少了許多,住在這里真的除了打魚便沒有了其他的出路。
吳良已經仔細觀察過。
這個海島上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是巖石與沙灘,真正可以稱之為土壤的土地十分稀少,田橫的宅邸便占據了位置最好、可能也是最肥沃的地方,因為其他地方的植被全都沒有那片洼地中的植被茂密。
“你們的寨子建的不錯,的確是一處難得的世外桃源。”
吳良微微頷首,接著又回頭看向了田橫宅邸,笑著說道,“不過我要先去田橫宅邸查看,你爹似乎對這處宅邸十分忌諱,我也不想難為你,接下來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可以留在此處或是先回寨子等待,稍后我再前去找你匯合便是。”
“這…”
金衛聞言面露猶豫之色,很顯然他也想再去一次田橫宅邸,看一看吳良究竟有何手段,又是否能查出一些什么來。
如此沉吟了兩個呼吸的功夫,金衛終是說道:“吳太史,可否帶小人一同前去查看,小人對這宅邸十分好奇。”
“我們出了岔子倒不打緊,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無法向你爹交代。”
吳良笑道。
“這是小人自己的意思,與小人同行的兄弟都是見證,如何能夠賴到吳太史頭上。”
金衛堅持說道,“不過事后到了我爹面前,還要請吳太史替小人保守秘密,否則我爹定然又要訓斥小人。”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需先與你約法三章。”
吳良微微頷首,正色說道,“你若跟著我,便必須聽從我的命令,我說往東你與你的人便不能往西,莪說退你與你的人便必須立刻退卻,不可有絲毫遲疑,另外,加上你在內,我最多能夠允許五人跟來,你可能遵守?”
“全憑吳太史安排。”
金衛忙不迭點著頭答應。
如此達成了共識,眾人終于開始向田橫宅邸進發。
一公里的路程并不算遠,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吳良等人已經踏入了那片郁郁蔥蔥的洼地。
緊接著眾人便感受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寒意。
這感覺就像是這片洼地與外界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一般,將兩者之間隔絕開來,因此形成了如此明顯的溫差。
“這寒意果然厲害。”
眾人嘀咕著,紛紛緊了緊此前因為爬山出汗而敞開的衣物,不少人在踏入這片洼地的那一刻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涌上了一股尿意。
“呼姑娘,你先來瞧瞧,此處可有地縛靈?”
吳良果斷將巫女呼請了出來。
他并沒有見過地縛靈,甚至連靈魂都不曾親眼見過,但后世一直有一種說法,便是說游蕩的靈魂存在不同的磁場與能量,它們存在的地方,又或是被它們穿體而過,人類雖然無法用肉眼看到,卻會感受到明顯的寒意。
也不知道這種說法究竟靠不靠譜…
結果。
“沒有。”
巫女呼在周圍環視了一圈,十分篤定的搖了搖頭。
“什么都沒有?”
吳良確認道。
“什么都沒有。”
巫女呼毫不猶豫的道。
“那這不同尋常的寒意又是從何而來?”
吳良不解。
難道這其實是一種自然現象?
可是吳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自然現象,反正他此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在后世的時候也并未看到過類似情況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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