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太清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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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年道人口風松動，南風急忙跟了上去，“我什么都能干，砍柴燒火這些灶上的活兒我都會，跑腿打雜我也成一南風說完，年道人歪頭沉吟，沒有立刻答話“我膽子大，打更叫醒我也能干我不怕臟，掏糞倒桶我也能行”南風再度補充年道人歪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又沒說“道長，我自北方過來，好幾次都差點死在路上，您看，就在前幾日，我還被毒蟲咬了”南風抬起了右手　　“先前你吃飯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年道人點了點頭，“你真是孤身到此？”

　　南風一聽，立刻明白年道人在追查他的來歷，連連點頭，“只有我自己，一個多月前我踏冰過河，遇到了水怪，一個矮個子道長恰好路過那里，那道長跳進水里殺掉了水怪，又救下了好多人，他當時還看到了我，只有我自己”

　　“你遇到的想必是天啟師兄，”年道人點頭過后再度問，“你尋玄真師叔，究竟所為何事？”

　　自年道人問他是不是孤身前來之時，南風就知道年道人早晚會問這個問題，不確定他的身份來歷，年道人是不會將他留在太清宗的由于早有準備，答的就快，“我叫南風，本是長安城里的花子，與同伴住在西城土地廟，我們犯了罪過，官府要抓我們，我被堵在了廟里，那時廟里還有個避雨的瞎子，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術，進廟的那些人竟然看不見我，我由此逃過一劫，事后他給了我一些銀兩，托我到太清宗給玄真真人送個口信”

　　年道人聞言面色大變，“那瞎眼之人多大年紀？”

“五十多歲”南風說道　　“五十多歲？”年道人面露疑惑，“他是雙目翳障，還是無有雙眼？”

　　南風知道年道人想確定什么，“他沒有眼睛”

“你是何時遇到他的？”年道人急切追問“長安舉行法會的那幾天”南風答道，他之前所說的有九成是實情，只是篡改了最重要的環節“小師…那瞎眼之人托你帶的什么口信，能否說與我知道？”年道人問道“東城客棧有條黑狗”南風說道　　年道人聞言面露疑惑，“那瞎眼之人還說過什么？”

　　南風搖了搖頭，“他走的很急，只這一句”

　　年道人沉吟良久，出言說道，“此事不要再說與旁人知道，你若不嫌辛苦，就留在山上吧，待得明年九月，若能過得三問六考，便能拜入太清”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南風連聲道謝“這是怎么回事？”年道人指著裝有尸骨的包袱“我途撿來的，別人嫌它晦氣，便不會來打我”南風說道　　年道人嘆了口氣，“難為你了”

南風轉身跑回原處，將那包袱隨手扔進樹林，背了鋪蓋就要跟年道人上山　　“暴尸露骨對亡者不敬，將它埋了，”年道人轉身向北走去，“你去埋它，我自山下等你，那被褥也不要帶上山去”

南風本來還想回頭找機會再來拿龜甲，見年道人這么說，立刻連聲應是，跑回去撿起包袱，進了東面樹林往樹林深處走了很遠，南風扔掉被褥，扒出淺坑將尸骨埋掉，回返途又尋了一處避雨石縫，自衣服里拿出那張鹿皮，以吃包子剩下的油紙將那龜甲和鹿皮裹了，塞進了石縫出得樹林，南風一溜小跑，穿過陰陽廣場，來到山腳下的木屋前　　年道人此時正在跟一個知客道人說話，見南風到來，指著南風沖那知客道人說道，“就是他了”

“師叔，您先回去，我送他上去”知客道人三十出頭，圓臉大眼，長的很是喜相　　年道人點了點頭，又沖南風說道，“眼下膳堂好像不缺人手，只能委屈你做些雜務，好生勞作，莫生是非”

“多謝道長”南風彎腰道謝　　那圓臉的知客道人在旁插話，“不懂規矩，天成子師叔乃下和殿輔事高功，當以法師尊稱”

　　天成子擺了擺手，“他初來乍到，哪里懂得那么許多，莫要責怪他”言罷沖南風說道，“你隨靈喜道長去吧”

南風再度道謝，天成子轉身背手，拾階去了　　靈喜子厭惡的沖南風擺了擺手，“走吧”

南風急忙應聲，邁上臺階“那是你走的嗎？走小路！”靈喜子抬高了聲調南風一聽，趕緊退了下來，跟在靈喜子身后，這靈喜子雖然長了一臉的喜相，卻不似天成子那么和善，態度很是倨傲，行走之時陰陽怪氣的向南風講說太清宗的情況以及應該遵守的規矩這靈喜子是個知客道人，向香客介紹太清宗是他每日的功課，講說起來用詞精準，條理清楚，先是自我吹捧，什么太清宗是梁國國教，掌教真人是梁國的護國真人，還有太清宗歷史上出過多少神仙說完這些，又說太清宗的具體情況，這里只是太清宗的祖庭，還有很多隸屬于太清宗的小門派分散于全國各地太清宗祖庭有授箓道士五千兩百，道童百一十，仆役六百左右，每日進香的善信居士無數山上有三清大殿一座，太清大殿一座，道觀五處，別院三處，共有大小房間兩千多間住在山上的人分屬七殿，七殿分別為上玄殿，威殿，下和殿，律察殿，典藏殿，禮樂殿，俗務殿上玄殿地位最高，里面都是渡過天劫，晉身居山修為以上的紫氣真人，此時上玄殿內有紫氣高手三十七人威殿地位次之，里面都是修道有成，晉身洞玄修為以上的藍氣高手，這些人大約有一千兩百人下和殿地位又要低一點，升玄修為以下的道士，還有那些不曾授箓的道童，都歸下和殿監管下和殿人數最多，有四五千律察殿是專門負責督察眾人遵守戒律山規的，人數不多，只有百十人典藏殿是掌管太清宗經典籍的，道人學習各部經也由他們負責考察傳授，典藏殿里住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家禮樂殿負責祭天作醮，各種科儀的籌劃以及樂曲的演奏，人數不多，也不過百俗務殿顧名思義就是處理俗事的，由少量道士管著六百雜役，負責山上七千人的生活起居以及環境的打掃和清潔這七殿各有主事一人，輔事兩人，還有職事若干說完山情況，靈喜子又開始說規矩，太清宗有十字輩分，靈虛青守正，長平逸玄天道士入門就有輩分，目前傳到靈字輩，太清道士可以保留姓氏，取輩分，后綴俗名，這知客道人俗家叫劉添喜，入了道門之后就改成了劉靈喜，又稱靈喜子山規矩很多，多的南風記不住，只記住一些重要的，例如要服從調用，男女不能隨便說話，仆役不能跟道士隨便說話，未經允許不能進入道士的生活區域，還有仆役不能走大路，如果與道士相遇，要口稱‘道長，法師，真人’并低頭讓路由于左右張望遭到過靈喜子的訓斥，南風就不敢到處亂看，只是低著頭跟在靈喜子身后十步外，走快了也不行，靈喜子嫌他身上氣味難聞一炷香之后，前方出現了一處很大的院落，這里位于太清山西坡，院落很大，房間也很多，里面住的都是穿著藍布褂子的俗人，道士很少　　南風先前自靈喜子的講述得知知客道人也屬于俗務殿，便動了心思，環視左右無人，自懷拿出先前那二兩銀子，跑過去塞給了靈喜子，“道長，您說的話我一定記住，這是路上一位好心人送給我的，這么毒的太陽，勞您走這么遠的路，當真過意不去，不成敬意，您沽些酒吃”

靈喜子沒想到南風來了這么一出兒，看了看手里的銀子，又看了看南風，愣著沒說話　　南風再度說道，“您的教誨我都記住了，少說話多做事”

　　靈喜子本來還擔心南風多嘴，見他這么說，就放下心來，“好吧，難為你有心，我若推辭便是看你不起，那便受了”

“多謝道長”南風低頭道謝，他是自市井長大的，見多了人情世故送禮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攀交方法，靈喜子收了銀子，便不再打官腔，不但說話和氣了很多，還關切問他姓名和年歲不多時，二人來到院落門前，這里是仆役住的地方，進門之后靈喜子喊來了一個俗務職事，只說南風是他老鄉，要那人給南風安排個活計那職事自己不是道士，對靈喜子很是恭敬，聽他這么說，立刻拿出名冊，給南風安排工作，但找來找去，沒有空缺，只有一個倒馬桶的老頭兒前些日子死掉了南風自遠處聽得二人交談，暗暗叫苦，他先前說掏糞倒馬桶只是說說而已，實際上他很不愿意干這活兒靈喜子貌似也感覺拿了南風的銀子再讓南風倒馬桶不太合適，但翻來翻去，也實在沒空缺，很多工作都是固定并干熟了的，就算把別人拉下來把南風塞進去，南風也干不了　　那俗務職事見靈喜子這般模樣，猜到他與南風關系非常，便送了個偌大的人情，“道長，我看那小兒很是機靈，就與他個騾車管管吧”

“合適嗎？”靈喜子反問“您說合適就合適”俗務職事笑道　　靈喜子轉身看向南風，“會趕車嗎？”

“會”南風急忙點頭“那成吧，算你有造化，孫職事高抬你，與你個好活計，打明天開始你就帶人傾倒便桶”靈喜子落錘定音南風本以為是趕車，沒想到到最后還是倒馬桶，但他哪敢說不成，只能道謝　　臨走之時，靈喜子低聲說道，“一騾車跟有人，你只管趕車，吩咐他們去干就成”

南風只得再度道謝　　靈喜子高高興興的去了，那孫職事皺眉看他，“多久沒洗澡了，如此酸臭？”

眼見孫職事語氣不對，南風急忙走上前去，將懷里剩下的十幾個銅錢全抓了出來，再次行賄　　眼見南風如此懂事，孫職事也喜歡他，拿了套干凈衣服給他，又命人帶他去后院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