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大漠邊陲的人飽經風霜,普遍顯老,加上這個瘸子衣著破爛,面上有灰,所以無從判斷他的準確年紀,只能大致估摸此人在四五十歲之間。
左登峰對瘸子有好感,對于頭發雜亂,胡子很長的人也有好感,這種好感源自于曾經給過他草藥的崔瘸子以及他自己的樣子。
“瘸子,你真知道那條巨蛇在什么地方?”馮四皺眉打量著一瘸一拐走進的中年男子。
“我曾經見過一只怪物,但是當時天太黑,我沒看清它的樣子。”瘸子回頭看向人群,左登峰順著他的視線發現了人群邊緣的一個小姑娘,正是他前幾天晚上碰到的那個小偷。
“沒看清你就想領賞錢?這可剛死了一個。”馮四伸手指著躺在地上的尸體。
“那個怪物能吞掉駱駝。”瘸子并沒有露出畏懼的神情,而是頻頻回頭看向人群邊緣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應該是他的女兒。
“站到一旁,等會兒再說。”左登峰抬斷了瘸子的話,倘若此人沒有撒謊,那他所說的極有可能就是正主兒。尋常的駱駝有兩米高,即便四肢蜷縮趴伏下來也有一米多,能吞下它們的怪物必定體型極為巨大。
“還有誰知道沙漠里發生的詭異事情,必須是大事情,雞毛蒜皮的就不要說了。”左登峰環視左右再度開口。
“巨蛇我沒見過,但是我見過大蝎子,比駱駝還大。”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走了出來。沙漠邊緣的人通常以牲畜來形容別的動物的體積。
“站到一旁,等會兒再說。”左登峰點了點頭,陰屬火蛇是正主兒,它還有一只與之伴生的毒物,這只毒物是什么左登峰還沒有詢問十三。
“我曾經在沙漠里見過一條死了的馬蛇,風干了還有好幾庹長。”這次說話的也是一個中年男子。
“你也站到一旁。”左登峰點頭開口。
“沙漠里有像人的怪物。”一個女子高聲開口。
左登峰聞言循聲找到了人群中說話的女人,此人年紀在三十歲上下,個子很高,穿著褪了毛的羊皮坎肩,背著一柄類似于日本武士刀的木柄長刀,腰間掛了一圈紅纓飛刀,胳膊上肌肉盡顯,容貌本可算是中等偏上,但是臉上自左眉到右腮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雖然這個女人說話沒頭沒腦,但是這并不表明她知道的不詳細,而是此人不想在人前說太多。
左登峰沖其點了點頭,轉而伸手指了指鐘樓下方,那女子見狀快速的離開人群站了出來。
隨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左登峰擺手遣散了馮四和眾人,帶著四個人回到了飯館。
花大姐并沒有把食物全賣掉,快速生火,為五人整治了酒席。
這四個人全是向導出身,在這里向導也是保鏢的代名詞,負責保護商隊,探險者,淘寶者的安全,他們常年進出沙漠,時間一長難免會遇到一些詭異的事情。
“不要緊張,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左登峰手端茶杯出言笑道。這些部分都擠在桌子的另一端,只有那刀疤女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左登峰的右側。
左登峰說完,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最先開口。
“你先說。”左登峰伸手指了指那個年紀最大的人。
“三十年前我保護一支商隊西進,晚上在死樹林歇腳,半夜時分我聽到了駱駝的叫聲不對勁,就起來查看,結果發現一只巨大的黑色蝎子正拖著一只駱駝向北方的死樹林移動,那只蝎子個頭太大,拖著駱駝退的飛快。”老頭兒回憶著說道。
“那只蝎子長什么樣子,好好回憶一下。”左登峰點頭發問。
“那天晚上有月亮,天不是很黑,那蝎子可能是黑色的,兩個大鉗子上面疙疙瘩瘩,眼珠子跟牛眼差不多大,冒著藍光。一般的沙蝎尾巴都是勾勾著,它的尾巴沒往上勾,也不知道是沒有尾巴還是咋地。”老頭兒緊張之下咳嗽了幾聲。
“它拖走駱駝的時候駱駝叫沒叫?”左登峰追問。
“叫了,不過聲兒不大。”老頭搖頭說道。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他要以此確定那只蝎子是不是帶毒的,駱駝叫聲減弱就說明那只蝎子帶毒。
“同行的人還有誰看到了?”左登峰沉吟片刻再度發問。
“還有一撮毛,不過一撮毛在十年前送商隊沒有再回來,我說的都是真的。”老頭兒唯恐左登峰誤解他,急忙開口強調。
“駝子說的是真的,死樹林那片邪乎,路過死樹林的時候我們都是繞著走。”刀疤女插了一句嘴。
此時花大姐已經開始上菜,左登峰沖花大姐指了指盤子里的羊腿,又指了指站在門外的小女孩,花大姐會意,拿起一條羊腿送給了她。
“謝謝,謝謝。”瘸子見左登峰給他女兒吃的,急忙連聲道謝。
“你們誰會畫圖?”左登峰沖瘸子擺了擺手,轉而出言問道。
“男人婆畫的一手好畫。”瘸子伸手指了指左登峰身邊的刀疤女。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自懷中拿出紙筆遞給了刀疤女,“幫我把羅布泊的大致形狀畫出來,然后標出死樹林的位置。”
刀疤女此刻正掐著一條羊腿想要啃食,見狀接過左登峰手里的紙筆,一手抓著羊腿,一手在紙上快速的畫著地形圖。
“你還知道什么?”左登峰再度沖老頭兒發問。
老頭兒聞言搖了搖頭。
左登峰微笑點頭,伸手指了指盤子,示意他先吃點東西。
“你從哪兒發現馬蛇的?”左登峰轉頭看向老者旁邊的中年男子。馬蛇是四腳蛇的俗稱,指的是大型蜥蜴。
“死海子。”中年男子急忙回答,此人雖然長的五大三粗,但是膽子不大,說話直哆嗦。
“死海子在哪兒?”左登峰沖身旁的刀疤女問道。怎么羅布泊區域的地名兒都帶個死字。
“死樹林在北邊兒,死海子在南邊兒,當年是塔里木的一個岔子,現在已經干了,等我畫出來你就知道了。”刀疤女搖晃著左手的羊腿。
“繼續說。”左登峰沖那中年男子抬了抬手。
“死海子我們一般是不去的,那天掛西兒的時候起了大風,老板急著送貨,就催著駝隊頂風走,結果迷失了方向走到死海子去了。在死海子的沙地里我們發現了一條三庹長短的大馬蛇,死的,都干了,跟沙子一個色兒,這事兒老王八也知道,那時候他還走活兒,不信你問他。”中年男子伸手指著酒缸旁邊正在打酒的飯館老板。
“掛西兒什么意思?”左登峰皺眉問道。
“就是傍晚。”刀疤女開口解釋。
“走活兒什么意思?”左登峰再問。
“這還用問,就是跟著駝隊干活兒。”刀疤女隨口回答。
“以后別跟我說土話,也別說外號,我聽著別扭,你發現的那條蜥蜴跟普通的蜥蜴有什么區別?”左登峰皺眉再問。
“個兒大,干了還有五六米,長著尖牙,腿比一般的馬蛇要長,這家伙要是撒丫子,趕人不成問題。”中年男子回憶著說道。
“還有呢?”左登峰再問。
“沒有了。”中年男子搖頭說道。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五六米長的蜥蜴要說奇怪也不奇怪,普通的蜥蜴活的年頭長了也有可能長這么大,但是尋常的蜥蜴是沒有牙齒的,這只長牙的就顯得蹊蹺了。
“喏,駝子說的死樹林在這個方位,尿泡說的死海子在這里。”刀疤女快速的畫好了地圖,遞到左登峰面前伸手指著向他解釋,地圖畫的很簡單,以羅布泊湖心為基點,發現巨蝎的死樹林在羅布泊西面,死海子在羅布泊南方,刀疤女以一個圓圈代表了羅布泊區域,樓蘭古城在這個圓圈的西南邊緣,而死海子在樓蘭古城和南方的米蘭古城之間,已經出了羅布泊區域。
“一人一張。”左登峰自懷里拿出了一張金票和那張馮四給的銀票,他曾經許諾過提供線索就給予黃金百兩,盡管這兩個人提供的線索不一定有用,但是說到就必須做到。
二人對視一眼,懦懦的不敢承接,左登峰微微挑眉,二人急忙伸手接過。
“走吧,明天早上你們就可以離開了。”左登峰沖二人揮了揮手。
二人快速的藏好金票和銀票,千恩萬謝的去了。
“先吃點東西,等會兒再說。”左登峰沖瘸子指了指桌上的幾盤肉食,自己則端起了花大姐特意為他做的面條。
瘸子聞言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小女孩,左登峰見狀沖其擺手,叫來了小女孩,同桌吃飯。
“說些沒用的你就給他們那么多錢,那我們兩個不是虧了?”刀疤女撇嘴說道。
“沒事兒,我到時候多給你們一些。”左登峰出言笑道,這個刀疤女若不是毀了容,也能算是個美女,但是她性格跟男人一樣,大大咧咧,很有點二虎氣兒。
刀疤女聞言沖左登峰顰眉一笑,左登峰見狀愕然皺眉,徹底搞不懂這家伙到底是二虎還是不二虎了。
一碗面條左登峰吃了半個小時,為的是讓瘸子和他女兒吃飽,至于那個二虎早就撐的打嗝了。
飯后,二人開始講述,瘸子發現的那條長長的怪物是在沙子下面忽然躥上來的,天黑他沒看清是不是蛇,但是想必不會錯,地點就在死樹林附近。而刀疤女發現的類似沒毛猿猴一樣的怪人也是在死樹林附近。
四人提供的線索,有三條指向死樹林,這令左登峰眉頭大皺,因為死樹林所在的區域恰恰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中心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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