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月樓里的那些尸體已經蹦跳著出了門,二人快速離開了此處。
片刻過后二人掠上了斜對面一座高樓的樓頂,遙望著街對面那些四處蹦跳的尸體,此時那些尸體已經引起了路人的圍觀,不過暫時還沒有引起sāo亂。
“它們為什么跟僵尸的移動姿勢一樣。”左登峰出言問道,那些尸體四肢僵硬,雙臂平伸,跳躍的時候雙膝并不打彎。
“它們現在就是僵尸。”玉拂俯身下望。
“辰州派的法術的確有過人之處。”左登峰點頭說道,僵尸的成形一般是因為人臨死的時候有著濃重的怨氣,死后又恰好埋在陰氣極重的地方,經過多年的陰氣熏染才能成為僵尸,而玉拂竟然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些新死的人變成僵尸,這令左登峰很是佩服,術有專攻,他雖然習練的是道法,但是在某種意義上說他更像是一個絕頂的武林高手,對于真言和指訣的使用,以及對玄通法術的cāo縱都有所不足,這倒不是他悟性不佳,而是他時間不夠了。
“你的玄陰真氣為它們提供了足夠的陰氣,不然它們成不了僵尸。”玉拂搖頭說道。
“它們要去哪里。”左登峰皺眉開口,那些僵尸的奇怪動作令得一些市民疑惑并上前阻攔詢問,那些僵尸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在受到阻攔之后可不客氣,立刻揮臂橫掃,更有甚者會張嘴咬人。
“他們的魂魄已經不在體內了,行動全憑本能,哪里有陽氣它們就去哪里。”玉拂出言解釋。
“他們的魂魄呢。”左登峰側目問道,玄陰真氣可以冰魂凍魄,被玄陰真氣凍死的人魂魄都不會離體,除非尸體損壞。
“被我施法定在了房間里,子時過后才能出來。”玉拂出言說道。
“為什么這么安排。”左登峰問道。
“將魂魄冰封在尸體里屬于逆天之舉,會折損陽壽,你的陽壽折損這么嚴重可能就與你濫用玄陰真氣有關,此外這些僵尸并非刀槍不入,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制止,這些僵尸很快就會被消滅,陰魂對尸身都有著強烈的留戀,一旦發現尸身已經被破壞,它們的怨氣就會更重,剛死的魂魄是很混沌的,它們會怨恨那些破壞它們尸身的人。”玉拂再度開口解釋。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玉拂的作法是兵分二路,僵尸只是前鋒,陰魂才是主力,除非有修行中人前來,否則沒誰能殺掉陰魂,因為它們已經死了。
此時恐怖的氣氛已經開始蔓延,街上的行人開始叫喊著四散閃躲,一人嚎叫十人驚慌,短短半柱香時間整個街道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僵尸最先攻擊的就是壯年男子,因為他們的陽氣最盛,在僵尸追趕壯年男子的時候婦孺弱小就得以趁機逃脫,因此整個街道上被咬傷抓傷的基本全是男人。
此外這些男人一旦受傷流血陽氣就會減弱,陽氣一弱,僵尸就會舍棄他們去攻擊那些陽氣旺盛者,這一情況導致了兩個后果,一是整個街道上幾乎沒有死人,二是街道上全是哀嚎的傷者。
此時僵尸已經分散了,二人無法觀察到它們都去了哪里,只能聽到四處都是哀嚎聲,左登峰和玉拂此時皆是眉頭緊鎖,這片區域的居民在受到攻擊之后大部分選擇了關門閉戶,那些房門根本就攔不住這些僵尸,如此一來受傷的人數就在急劇上升,受傷嚴重就會導致死亡,到了后期左登峰甚至迫切的想看到軍jǐng前來消滅它們,畢竟二人的目的只是嚇走這里的居民而不是殺了他們。
半個小時之后軍jǐng終于趕來了,拿槍就打,一開始專打蹦跳的僵尸,打紅眼之后行動姿勢怪異的,披頭散發的全在他們的攻擊之列,一共就三十幾個僵尸,槍聲也不止三千聲,那些僵尸被子彈打中之后也并不會死亡,而這些軍jǐng也沒有攜帶更厲害的武器,子彈打光之后被僵尸追的到處亂跑。
二人一直注視著局勢的發展,軍jǐng逃走之后部隊隨后趕了過來,部隊是帶有手榴彈的,僵尸再厲害也經不住手榴彈轟炸,大量的部隊包圍了這片區域,逐街逐巷,逐門逐戶的尋找,槍聲和爆炸聲不時傳來,但是槍聲和爆炸聲中大多夾雜著慘叫聲,這說明被部隊誤傷的居民也不在少數。
后來爆炸聲逐漸減少,只有零星的槍聲,玉拂拿出一把竹簽,揮手引燃一張符紙在竹簽上微微燎烤,大部分竹簽都變為了黑色,只剩下兩根是黃綠色的。
“還剩下了一男一女。”玉拂出言說道。
“馬上十一點了。”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十一點一到就是子時,屆時風月樓里的陰魂就會飄散出來。
“神凝氣聚,天眼通靈。”玉拂再度自左側內襟拿出一圓形骨球在左登峰的雙眼輕輕擦過。
辰州派以動物類符咒為主,紙符為輔,這枚骨球的作用與辰州派開天眼的銅錢作用類似,自眼前劃過之后左登峰立刻能看到實物之外的黑灰色鬼魂,風月樓內的鬼魂保持著生前的樣子,只是比真實形體淡薄很多。
對于能夠見到鬼魂左登峰并未感覺到驚愕,因為不管是截教的觀氣法術還是闡教的陰陽生死訣都有觀察和感受陰魂的能力,只不過他一直沒有在這方面加以修煉強化。
“人死萬事休,惡果吾自受。”左登峰挑眉開口,天眼一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片區域有很多新死的陰魂,這些都是被僵尸噬抓而死的居民。
玉拂聞言轉頭看了左登峰一眼,左登峰此語有稟天告知之意,言下之意是自己承擔所有惡果,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有因有果天地擔責,無因有果自承惡因,通俗的說來就是別人惹你了你殺他屬于對方自找,別人沒惹你而你殺別人就屬于反逆天道,反逆天道就要承擔一定的后果,至于后果是輕是重則由蒼天決斷,個人只能大致評估。
“天意難測,隨它去。”玉拂出言寬慰。
“我是擔心連累你,殺幾個人算什么。”左登峰冷哼開口,玉拂的意思是有時候造成殺戮也并不一定就會造成惡果,因為有些人原本就陽壽已終,蒼天只是假人之手平衡陰陽,這時候殺戮者本身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此時槍聲已經徹底停止,街道上只有軍隊在四處移動,那兩支黃綠色的竹簽此時已經發黑,說明僵尸死凈了。
子時已到,玉拂留在風月樓的禁錮自動破除,里面的陰魂一哄而出,分散飄蕩在街道的四處,它們有著淺薄的神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自己的身體。
在陰魂發怒之前普通人是看不到它們的,但是左登峰和玉拂能夠清楚的看到它們,它們的神情是極為茫然的,飄行之際左顧右盼。
二人所在的位置只能觀察到其中一隅,很快那些陰魂就消失在了街道各處,沒過多久就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喊叫聲“鬼呀。”
這聲喊叫說明有陰魂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尸身,而且發現尸身已經損壞,因此開始發怒肆虐攻擊生人。
“找個僻靜的場所,我要起壇作法助它們一臂之力。”玉拂轉頭沖左登峰說道。
左登峰點頭過后與之折返南下。
沒掠多遠二人就發現了一處吟祀廟宇,所謂吟祀并不是說供奉的是吟邪的神明,吟祀指的是不屬佛道儒三家的神鬼,這處廟宇位于城郊,并無看守,門外有草,院墻頹廢,已近荒廢。
“搬出里面的貢桌。”玉拂落下身形沖左登峰開口。
左登峰是道門中人,對于佛門寺院尚且有三分敬意,對于這類野路子自然不會有所忌憚,快速進入大殿搬出了貢桌,作法需要腳踏大地,頭頂蒼穹,不能在屋內起壇。
玉拂作法的器物大多隨身攜帶,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張貢桌,左登峰搬出貢桌之后玉拂快速的打開包裹拿出了作法的器物,她的小包裹里大部分是衣物,只有少量的作法器物。
道士正式作法應該穿著法衣和云履,但是玉拂并沒有攜帶這些,就連她作法的器物也全是玲瓏小巧的,香爐小若碗盅,燭臺不過寸許,五行令旗需以兩指拿捏,二十八令牌只有拇指大小,法鈴,朱砂,符筆同樣小巧,唯獨一方玉石法印是正常大小,方二寸五分。
玉拂此刻是敞懷拿取作法器物的,在拿取作法器物的時候經常會有所停頓,道士作法通常都是祈福降妖的,鮮有助紂為虐,因此玉拂要思考哪些器物會用的上,天篷尺打鬼棍之類的攻擊性法器肯定不能用。
玉拂所用的香燭很小,其實廟內有粗大的香燭,但是香燭已經燒了一半了,用這類香燭作法對神明不敬。
玉拂很快擺好法壇,第一步就是捏取少量白磷灑向香燭引起爆燃火苗,這樣做的目的是暴漲陽氣,宣告作法開始。
左登峰不懂得作法的步驟,只能安靜的待在一旁看玉拂作法,不過很快他就保持不住安靜而笑出了聲,玉拂作法的步驟可能沒錯,但是她手里的桃木劍太小了,怎么看都不倫不類。
玉拂聞聲并沒有搭理他,而是徑直將九宮步轉完,提筆書寫朱砂紙符,隨即加蓋道士法印,然后焚燒通靈,符紙焚化之后,法臺周圍兩支蠟燭的火苗陡然放亮。
“你剛才在笑什么。”玉拂將桃木劍南北放置在供桌上,然后拿出其中一塊令牌斜壓劍柄,作法宣告結束。
“你作法的法器形同孩童玩物,竟然也能請神作法。”左登峰出言笑道。
“正規的法事至少也需要三人以上協作,單是法器就七十多件,我怎么能帶的了那么多。”玉拂離開法壇走向左登峰。
玉拂剛剛邁步,貢桌上那兩支香燭火苗陡然減弱,玉拂皺眉轉頭,神情凝重。
“怎么了。”左登峰出言問道。
“有高人插手,正在化解陰魂戾氣。”玉拂回到貢桌前提筆書寫符咒,焚化之后閉目掐指,片刻之后面露無奈,“你快去把明凈大師叫回來,別讓他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