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處于昏迷中的人灌藥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因為人在吞咽的同時都會下意識的閉住呼吸,以防止食物和水進入氣管,但是金針已經昏迷了,不會屏住呼吸,左登峰怕嗆到他,只能卸下他的下顎向喉嚨里緩慢傾倒。(。。)
在灌藥的同時左登峰一直在默想這不是尿而是解毒的圣水靈藥,這么想他心里舒服些,一碗解毒藥灌下去,左登峰隨即開門從道童煎的中藥罐里倒出了少許藥汁給金針漱口,免得金針蘇醒之后感覺滿嘴尿騷味兒。
做完這些,左登峰將金針的下顎歸位,轉而把十三攆了出去,不能讓這家伙呆在附近,不然金針蘇醒之后一定會起疑。
治病和解毒是兩碼事,治病需要時間很長,所以才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說,而解毒需要的時間很短,只要解藥對癥,體內的毒性很快就被緩解,一碗解毒藥下去,金針臉上的金色立刻淡了不少,呼吸也隨之加重,左登峰為求萬無一失,探手抓起金針的左手脈門輸入靈氣加以導引藥性。
靈氣輸入之后左登峰發現金針體內的靈氣已經徹底消耗殆盡,這說明他先前的確從很遠的地方硬撐著回返,不管什么人在臨終前都對家和家人有著強烈的眷戀,正是這種強烈的眷戀支撐著他回到了茅山,實際上他丹田氣海已經一絲靈氣也沒有了。
金針的修行法門走的是任督二脈,任督二脈無需游走四肢,所以較之十二經絡的運行路線要短,需要的時間也少,一周天過后,金針面色再度有所緩和,左登峰見狀左手捏起了聚氣指訣,右手輸以靈氣,金針體內的靈氣游走一周天習慣性的歸于氣海,左登峰也并沒有將那股靈氣再從金針的氣海逼出來,而是從自身氣海再度送出一股,如此這般連番施為,一個時辰之后左登峰停止了靈氣的輸入,金針氣海的靈氣已經充盈,無需再度灌輸。
反觀自身,左登峰發現自己還有三成靈氣,先前手捏聚氣指訣恢復了一成左右,如此一來左登峰就清楚的判斷出了金針的修為相當于自己的八成,對于擅長符咒的正一道人來說,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隨后,左登峰拔出了金針胸前的十余根護心針,護心針一去,金針自身的靈氣立刻自動運轉,左登峰凝神感知,在確信金針無礙之后才站起身走到外間搬來一把太師椅,坐在金針床邊手捏聚氣指訣等待他蘇醒。
病人身體虛弱的根本原因是氣息萎靡,金針此刻的靈氣是充盈的,充盈的靈氣帶著藥性自動游走任督二脈,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換做常人定然會驚駭于金針恢復之迅速,但是在左登峰看來還是太慢,任督二脈只在人體主干上,主要穴道只有九處,靈氣運行受限,不能直達四肢,這樣的行氣方法就像是在房間正中架設火爐,只能慢慢的將溫度傳到角落里,而左登峰的行氣法門走的是十二經絡,哪里溫度過低就可以跑過去點火升溫。()
沒過多久金針的膚色就轉為正常,但是隨后就開始泛紅,這一情形令左登峰苦笑搖頭,泛紅是因為陽氣過重,也就是說灌尿灌多了,不,應該是灌藥灌多了。
如果換做別人,定然束手無策,但是左登峰最擅長處理這種情況,玄陰真氣入體,立刻壓制中和了過剩的陽氣。
毒性解除,陰陽平和,金針很快蘇醒,蘇醒之后立刻翻身坐起在夜色之中環視左右,他是度過天劫的玄門泰斗,蘇醒之際自然不會病怏怏的哼哼幾聲。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詐尸了呢?”左登峰出言笑道,金針的劇烈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
“兄弟,是你救了我。”金針愕然發問,他昏迷的時間太長,需要時間來反應。
“除了我誰還敢幫你這個漢奸。”左登峰站起身走到外屋點燃了書桌上的蠟燭,隨手倒了一杯水拿了回來。
“漢奸。”金針接過水杯愕然發問。
“你先緩緩神,等會兒再跟你說。”左登峰坐回了太師椅。
金針接過水杯喝了幾口,轉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腮部,下顎被一卸一合令他感覺到了吞咽別扭,喝水過后金針走向外屋,從十三喝水的水盆里洗了洗臉。
“兄弟,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金針洗完臉之后走了回來。
“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你帶回的東西我已經收下了,你前段時間去了哪里,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外面的人都在說你是漢奸。”左登峰擺手發問,他之所以沒有讓金針解釋是因為他知道金針是被日本人脅迫的,他既然收下了金針的東西就表示兄弟之間沒有隔閡。
“藤崎正男當時的確要引你回來,我也的確知情,不過我之所以配合他是為了將計就計讓他成為第二個孫權,但是一直沒有找到獨處的機會告訴你實情,還有就是我沒想到你發現的那么快,在我與你通氣之前就發現了真相。”金針還是給予解釋。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發現的。”左登峰出言笑道。
“離開江蘇的時候你就發現了,而且當時你肯定是生氣了,如若不然你不會不到茅山來跟我辭行。”金針自枕邊拿起掌教的冠簪盤挽頭發:“你太聰明了,在我說出實情之前就發現了藤崎櫻子的破綻,如此一來我真成了百口莫辯。”
“我明白你的苦心,當時是走的太急了,我如果生你的氣就不會回來救你了。”左登峰擺手說道,他相信金針說的都是實話,也明白金針心中的懊惱,金針憋屈的是沒來得及跟他說實話就被他發現了真相,不過正如金針對他的評價,他的確不笨,所以他理解金針為什么不當著銀冠和玉拂的面跟他說實情,那是因為金針如果讓他收了藤崎櫻子,旁觀的二人,尤其是玉拂會懷疑他那么做的動機是譴走潛在的情敵。
“你既然發現了林玉玲就是藤崎櫻子,為什么不將計就計的帶著她。”金針出言問道。
“帶著早晚得弄假成真,我又不忍心殺她,干脆送走了事,別說這個了,你前段時間去了哪里。”左登峰岔開了話題,金針干什么去了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金針去了什么地方。
“去了趟河南洛陽。”金針隨口回答。
“那枚土屬內丹是你從河南帶回來的。”左登峰聞言猛然皺眉,在他先前的預想當中四只土屬地支都應該在陜西一帶,因為那是周朝當年定都的地方,陜西一帶目前還沒有被鬼子侵占,相對安全,所以左登峰就沒有急于前去尋找土屬地支。
“是的,東周第一代君主周平王的陵墓就修建在河南洛陽的龍門石窟東側,日本人發現了線索就要挾我前去為他們進陵取物。”金針挽好頭發走出了臥室,左登峰拖著太師椅跟了出去,二人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金針所說的周平王是東周的第一代君主,此人名不見經傳,但是他的老爹西周的末代君主周幽王卻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荒唐事兒就是他干的,周幽王在位的時候寵愛一個名叫褒姒的妃子,為了把這個妃子生的兒子立為太子,就把當時還是太子的周平王給廢了,不但把太子廢了,還把太子他媽也廢了,到最后周幽王的老丈人申侯不干了,女兒和外甥受了委屈那還得了,手握兵權的申侯直接聯合其他諸侯攻打周朝,周幽王一見情況不好,急忙點燃了烽火召喚其他諸侯來救命,但是那些忠于他的諸侯見到烽火以為他又在鬧著玩,就沒來護駕,周幽王到最后就被干掉了。
由于攻打周幽王的時候都城損壞的很嚴重,所以周平王就將都城從現在的陜西一帶遷到了河南的洛陽,由于是東遷都城,所以周平王建立的朝代就叫東周。
洛陽先后有一百多位皇帝在那里定都,由此可見此處地氣是何等的旺盛,追根究底,極有可能是周平王當年東遷都城的時候帶來了可以改變地氣的土屬地支,至于他是帶了一只還是全抓過來了,那就沒人知道了,此外他要帶來這些地支根本就不費事,因為給姜子牙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把周朝自身擁有的四只土屬地支用陣法困住,要真那么干了就成謀反了。
“你河南之行是不是節外生枝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幫日本人辦事了,都在罵你是漢奸。”左登峰出言問道。
“一定是守護龍門石窟的那些和尚泄露了風聲,在挖掘陵墓的時候那些和尚聞風前來試圖阻撓,藤崎正男命令軍隊開槍,是我加以阻止了。”金針搖頭苦笑。
“可殺不可救,要是換做我,干脆就袖手不管。”左登峰冷哼開口,龍門石窟都是佛教雕像,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僧人,金針救下他們性命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但是這些受恩于他的僧人并沒有領他的情,反而大肆宣揚金針是漢奸。
“兄弟,你這樣的想法狹隘了,我總不能殺了他們滅口吧。”金針搖頭嘆氣。
“你不狹隘,所以你成了漢奸,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龍虎山的張天師和閣皂山的葛地師就在你道觀里。”左登峰撇嘴說道。
“他們來干什么。”金針聞言猛然站了起來。
“他們聞訊之后帶了好幾百號人從江西趕了過來,要來解散你茅山派,你趕快想辦法收拾殘局吧。”左登峰出言說道,金針進入周平王皇陵之后發生的事情可以稍后再問,當務之急是先處理眼前的亂子。
金針聞言先是一愕,轉而眉頭緊皺,片刻之后面皮開始抽動,最后渾身顫抖。
“你們茅山派乃正一分支,正一祖庭出面的確不好收場,不過你也沒必要過分擔心,把事情跟他們講明,想必他們不會強人所難。”左登峰出言安慰。
“講個屁,茅山派是老子的地盤,張弘正這個呆逼憑什么插手。”金針大罵著掀飛了桌子。
左登峰見狀立時愣住了,原來金針先前是氣的發抖而不是怕的發抖。
就在左登峰愕然發愣之際,金針已經踹開房門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