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您能跟我詳細說說嗎?”左登峰走到門口右側放下了鋪蓋,免得站在門口耽誤其他香客進殿。
那知客道人見他這么懂規矩,便點頭開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這五位玄門泰斗的事情。”左登峰拿著那三炷香出言問道。他拿著香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他是香客,這么做并不是為了自己的臉面,而是不想讓別人誤會知客道人不務正業的跟乞丐閑聊。
“那行,貧道今天就跟你說說,也讓你長長見識。”此時正值午后,香客不是很多,知客道人也樂得有人陪他說話。
“銀冠你知道了,就是我們全真掌教王真人,王真人頭發已經全白了,挽起頭發就像是戴了銀冠,我們全真派修行的是正統的全真武功,主要以靈氣的修行為主,靈氣內行能夠延年益壽,靈氣外放可以百步擊敵。
金針是茅山派的杜掌教,他修煉的是正一道術,作法的時候用的是金針,所以金針就成了他的名號。他雖然武功不是很好,但法術高絕,書寫的符咒和布置的陣法可以驅鬼降妖,對付人自然更輕松了。
銅甲是佛家密宗的一個喇嘛,他練的是佛門密宗的神通秘法,周身堅硬如鐵,如覆銅甲,子彈都傷不了他,他的外門功夫很剛猛,一拳可以打死七頭牛。
鐵鞋是少林的明凈大師,修行的是佛門禪宗的武學,腿腳功夫天下無雙,一腳可以踢飛上千斤的石獅子,輕功也很厲害,早年曾與我們掌教比試過,兩人一天之內從這里趕到了河南。
玉拂是個女道士,手里一直拿著一柄玉拂塵,她是南方人,學的好像是趕尸,放蠱,施毒之類的巫術。”知客道人口若懸河,一口氣說完,嘴角全是唾沫。
知客道人說完,左登峰愣住了,他根本就分不清知客道人所說的武功,道術,神通,武學,巫術這些有什么本質的不同,最令他皺眉的是知客道人的話在他看來明顯有夸張成分,那個銅甲一拳怎么能打死七頭牛呢,一根手指打一頭也不過五頭。還有就是鐵鞋和銀冠比拼輕功,從這里到河南將近兩千里,人一天之內怎么可能跑那么遠?
知客道人見左登峰愣在了當場,頓時面露得意,如果叨叨半天左登峰沒反應,他就會感覺失落了。
“多謝道長指教,請問道長,金針和銅甲住在哪里?”左登峰呆立了許久出言問道。圣經山全真派不收他,他也不想去跟和尚學武術,巫術他更不想學,退一步說即便他想學,那個年輕的小姑娘也不會教他。所以他就想到了金針和銅甲,金針會道法,銅甲會神通,在左登峰看來,道法和神通遠比武功厲害。
“不管是武功還是道術,練到極致都是殊途同歸,不要以為只有道術厲害。”知客道人見多識廣,立刻猜到了左登峰心中所想。
“道長,您誤會了,我的愛人被日本人殺害了,我想學些不怕子彈的本事去給愛人報仇。”左登峰出言解釋。
“這五位哪一位都不怕子彈,子彈怎么了,子彈得用槍打吧,來不及開的槍就是燒火棍。”知客道人并沒有露出憐憫的神情,事實上他也麻木了,日本人來了之后,遭殃的不止左登峰一個。
“道長,我是真心學藝的,請道長跟掌教說說吧。”左登峰從懷里摸出了一枚大洋偷偷的遞向了知客道人。他骨子里并不想離開文登,倘若能在全真派練武,日后還能經常回去看看巫心語,十三也不必跟著自己四處奔波。
“唉,小兄弟,你也是個可憐的人,快把錢收起來。”知客道人見狀嘆氣搖頭沒接左登峰手里的大洋,轉而沖其低聲開口,“算你有造化,金針和玉拂今天恰好就在我們全真派,一會兒就要走了,我們掌教肯定要送他們,你從這里等著,到時候等他們出來,你去碰碰運氣。”
“多謝道長。”左登峰將那枚大洋塞進了知客道人的衣兜,但對方又掏出來還給了他。
左登峰看了看手里的大洋,又抬頭看了看那知客道人,心中很是疑惑,他還是頭一次遇到不要錢的人。
沉吟許久,左登峰最終揣起了那枚大洋,沖知客道人道謝之后提著自己的鋪蓋沖東面挪了挪,轉而坐在鋪蓋上看著正殿旁邊的石路。
左登峰的舉動令知客道人很滿意,他知道左登峰之所以與他拉開距離是怕萬一沖撞了那三位高人,王真人會怪罪是他泄露了秘密。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沒吃午飯,吃吧。”那知客道人拿過窩頭走過來遞給了左登峰。
“謝謝道長。”左登峰接過窩頭沖知客道人道謝。轉而站起身從懷里摸出一個銅子走到功德箱前投了進去。
他這個舉動令知客道人對他印象更好,但是知客道人卻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清水觀的玉米還沒有研磨,紅薯已經吃完了,左登峰現在的確很餓,所以他接了那兩個窩頭。他往功德箱投錢是為了不欠全真派的人情,他活著就是為了報仇,大仇得報之日就是他回歸伊人墳前自盡之時,所以他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更不想這個塵世有什么東西拖住自己。
左登峰坐在鋪蓋上啃著窩頭,與此同時抬頭望向四周,很快的他便發現了十三趴在正殿東側叢林的一棵大樹上。他沖十三擺了擺手,十三見狀立時隱藏到了樹杈之后。
知客道人的消息非常準確,左登峰剛吃完一個窩頭,便發現從東側的石路上走下了一個身材高大,挽簪垂髯的白發老道,身后半步處跟著一男一女兩個道士,穿藍色道袍的男道士約莫三十多歲,身材清瘦,英姿颯爽,左手拿著拂塵,右手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娃。年輕的女道姑穿著一件白色的道袍,身材高挑,容貌傾城,左手斜捧著一柄綠桿拂塵,肩頭竟然蹲著一只比巴掌略大的黃色小猴。
這幾個人的容貌太容易辨認了,左登峰見狀立刻站起身沖三人走去,二者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三十步,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他走到距離三人十步左右的時候,那年輕道姑肩頭的黃色小猴竟然猛然轉頭沖他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猴子的叫聲令左登峰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愕然的看著那只蹲在道姑肩頭的黃色小猴,那只猴子長的很是小巧,但是嘴里的犬齒卻很長,這表明它已經成年了。左登峰之所以愕然的看著它并不是因為那只猴子長的小,也不是因為那只猴子沖他齜牙尖叫,而是那只猴子的脖子上也套了一個精巧的金色項圈,與當年套在十三脖子上的那個項圈樣式完全一樣,只是小了許多。
猴子的叫聲令三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左登峰,左登峰見狀很是緊張,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九兒,別叫了。”玉拂抬手遞了一枚黃色的水果給自己肩頭的猴子,小猴子很是乖巧,接過水果開始啃吃,不再搭理左登峰。
“我,我…”左登峰努力的想要開口請求他們收錄門墻,但是話都嘴邊卻說不出口,他太緊張了。
在左登峰看著三人的同時,三人也在打量著他,不過三人的神情卻截然不同,銀冠的臉上帶著慈善和驚愕,金針臉上掛著自負和平靜,玉拂的神情則是高傲之中帶著一絲憐憫。
“二位道友,請。”銀冠王真人最先有了動作,轉身抬手,示意二人繼續下山。
“稍等片刻。”金針沖王真人笑了笑,轉而從懷里摸出了一枚銅錢交給身旁的男童,“千里,把這枚銅錢送給那個大哥哥。”
男童接過銅錢,轉身沖左登峰跑了過來。
“杜真人高抬貴手吧。”玉拂見狀上前一步拉住了那個男童,轉而從腰囊里拿出了一顆黃色的豆子換下了那枚銅錢。
“沒想到玉真人也有慈悲的一面。”金針沖回頭看他的男童點了點頭,示意他將那顆黃色的豆子送給左登峰。
玉拂搖頭嘆氣,低聲說了一句什么,左登峰沒有聽到。
“大哥哥,給你。”那男童跑到左登峰面前將那顆豆子塞到了他的手里轉身跑了回去,左登峰這才發現那是一顆指甲大小的金豆。
“三位真人,我不要錢,我想跟你們學藝。”左登峰反應了過來走到了三人面前。
左登峰話一出口,金針玉拂立時搖頭,只有全真派的王真人沒有搖頭,不但沒有搖頭,還皺眉直接盯著左登峰。
“王真人亦懂我輩小術?”金針二人見銀冠久久不語,忍不住出言發問。
“哪里,哪里,貧道只是粗通相人之術,怎能如二位那樣明辨陰陽。”銀冠轉頭沖金針開口。
“請王真人收下我吧。”左登峰聞言以為有了希望,急忙想要跪倒。
“萬萬不可。”銀冠伸手扶住了左登峰,轉而將遠處的知客道人叫了過來,“玉正,你去取銀洋十枚贈此落難之人。”
“真人,我不要錢,我是來學藝的。”左登峰愕然開口。十枚大洋在此時能算得上一筆巨款了,他想不通銀冠為什么要給他這么多錢。
銀冠聞言沉吟了許久,最終搖頭嘆氣。
“真人,我有大仇未報,請真人慈悲。”左登峰出言央求。
“疏林不藏猛虎,淺潭不隱蛟龍,小友入道只在今日,卻與我等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