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賢妃面前,燕凌躬身行禮:“小臣燕凌,多謝賢妃娘娘關照。”
賢妃微微一笑,說道:“無妨,本宮只是覺得,喝冷茶未免浪費了這上好的茶葉。”
說著,她指了指側旁的位置:“燕侯且坐,熙兒,上新茶。”
“是。”柳熙兒低應一聲,在小爐旁邊跪坐下來,開始沖泡茶葉。
她顯然下過苦功,動作行云流水,和往日嬌嬌怯怯的模樣大不相同,倒是顯出幾分魅力來。
“燕二公子,請。”柳熙兒輕聲說。
燕凌低頭謝過,端起茶杯啜飲了一口,隨后綻出笑容,夸道:“怪不得娘娘不叫小臣喝冷茶,果真完全不一樣。”
賢妃抿嘴而笑,像是難得遇上知音,細細碎碎地說起飲茶的一些注意事項,又順便談起了關于茶的趣聞軼事。
燕凌認真聽著,柳熙兒間或插上兩句,三人相談甚歡的樣子。
說了許久,賢妃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由感嘆:“你這樣貌脾性,倒是像你母親多些,唯有眉鋒鼻梁生得像你父親。”
燕凌一怔:“娘娘…認得家父家母?”
徐吟這邊,淑妃正和幾位閨秀說話。
姑娘們都明白,這是個什么機會,便極力在兩位娘娘面前表現。
要說太子妃這個位置,她們中大部分人知道自己夠不上,但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嘛,能當上皇子妃,一樣是天大的榮耀。
徐吟已經退到了后面,正心不在焉地喝著茶,忽聽后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你們看那邊,賢妃該不會瞧上了燕二公子,想撮合他和柳熙兒吧?”
徐吟一怔,抬頭看過去。
果不其然,燕凌坐于賢妃之側,柳熙兒在一旁斟茶,三個人有說有笑。
長寧公主也聽到了,卻不屑撇了撇嘴:“柳熙兒做什么夢?燕二連我都不要,還會娶她?”
咦?徐吟轉頭看過來。
長寧公主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不禁有些尷尬,拉著她到角落里,小聲解釋:“不是那么回事,是他去陪都救駕的時候,父皇隨口說了一句…并沒有真的議親,所以,我可沒有被拒絕!”
徐吟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長寧公主說得簡單,這里頭八成還有內情。不過,既然燕凌沒提,那就是已經解決了。
長寧公主眼珠子一轉,又看著她嘻嘻笑道:“對了,我聽皇兄說,燕二好像喜歡你?其實他還不錯,比我那幾個皇兄強多了,你要中意的話,我叫父皇給你們做媒?”
你幾個皇兄知道你這么說他們嗎…
徐吟腹誹一句,口中說道:“他又沒提過親,我哪知道喜歡不喜歡?再說,我還不想談婚論嫁,有趣的事情那么多,成親了可沒那么好玩了。”
長寧公主十分贊同:“就是,蹴鞠不好玩嗎?美男不好看嗎?為什么要這么早嫁人?”
年輕人哪里能耐得下心,等淑妃那邊談得差不多了,大家又呼朋喚友四處玩耍去。
太子走過來問:“長寧,我們要去曲水亭,你來不來?”
長寧公主雀躍:“當然要,皇兄等等我!”
太子除了隨身侍衛,只帶了三個人。一個姓楊,是已經過世的皇后的族人,太子和長寧公主都要喊他表兄。還有永城侯府的安公子,安妃的娘家人。他家與楊家有親戚關系,且安妃并無所出,因此可以算一派的。剩下那個,就是燕凌。
長寧公主更簡單,不算隨侍的錦書淡墨,就喊了徐吟。
一行六個年輕人,就這樣晃晃悠悠往曲水亭去了。
曲水亭在大光明寺外頭,這里是京城文人墨客聚會的地方。今日女兒節,正是賞花踏青的日子,曲水亭格外熱鬧,路邊擠滿了各種攤位,賣花的,賣吃食的,賣手工玩具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路走走停停,等侍衛們身上掛滿了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終于到了曲水亭。
長寧公主發現兄長竟然要去聽文會,吃驚極了:“皇…大哥,你聽得懂嗎?”
太子臉都黑了,忍不住敲了她一下:“我怎么就聽不懂了?你以為大哥是草包嗎?”
長寧公主差點就回了一句:難道不是?幸好及時收住了…
她吐了吐舌頭,回道:“那你們去聽,我們在這玩一會兒。”
太子毫不意外,交待兩個宮女:“你們看好了,要是有事,及時喊人。”
上次的教訓,錦書和淡墨記憶深刻,連忙發誓一定牢牢看著主子,不讓她離開視線。
徐吟對文會還有點興趣,但長寧公主不去聽,她沒有理由離開,也就算了。
兩人來回逛了一遍,長寧公主就被一個投壺的攤子吸引了。
她練了一陣子箭術,信心大漲,便要去挑戰。
徐吟沒什么興趣,就在旁邊看著。
長寧公主是真的長進了,幾乎每投必中。這樣精彩的投壺,且她又生得可愛,一瞧就是出身高貴的小姐,很快里里外外圍了一大群人,徐吟反倒被擠到外頭去了。
錦書淡墨緊張地盯著主子,更顧不上她。
徐吟無所謂,往后避了避,找了個地勢略高的偏僻角落,可以清楚看到攤子上的情況,盯著長寧公主別出事。
看了一會兒,旁邊傳來聲音:“我想著幫你打探消息,才去找賢妃說話的。”
徐吟偏了偏頭,看到燕凌站在另一側,低著頭有點委屈的樣子。
她轉開視線,裝作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個字:“哦。”
“真的。”燕凌以為她不信,連忙補充,“上回你讓我打聽的事,到今天還沒有眉目。偏巧賢妃向我示好,那我就試一下了。”
瞧他這樣子,徐吟也不好裝下去了,回道:“我又沒不信你。”
燕凌這才笑開來,坐在那塊石頭上,跟她說話:“雖然沒打聽出什么消息,不過我覺得賢妃有點奇怪。”
徐吟轉過頭:“怎么?”
“她認識我父母。”
徐吟道:“柳家沒落之前,也是豪門世族,認識你父母不奇怪吧?”
燕凌搖頭:“我父母祖籍不在一處,同時認識他們,就很奇怪了。這樣的人,我母親怎么從未說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