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河洛
白石臉色驟然一沉，猛然轉過頭去，厲聲喝道：“拾得，你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到了拾得先生的身上，誰也沒有想到，第三個站起來的竟是此人。
林楓看著臉色漲得通紅的拾得先生，亦是微微錯愕，剛才指責自己不該坐在這里的便是此人，他還被羅非煙一掌擊敗，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面子，誰都能看出來他是白石先生真正的心腹，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會站起來支持羅非煙。
林楓看向羅非煙，羅非煙笑靨依舊，星眸深處卻是有著一絲訝然之色，顯然對于這個局面，她亦是感到有些意外。
“白石先生，對不住了。”拾得先生漲紅了臉，向著白石歉然一笑，無比亢奮的道，“這一次，我支持非煙師妹成為七賢之首。”
白石先生怒不可遏，身軀微微顫抖，他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
墨乘風，寒山，拾得，再加上羅非煙自己，這已經是四票了，這一場，他已經輸了。
本想給羅非煙來個下馬威的，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首鼠兩端的蒼耳，可沒想到蒼耳還沒有表明態度，他卻已經輸了。
廣場之外，亦是一片嘩然，看著臉色鐵青的白石先生，每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可是天下第一強者，他的怒火，誰人能夠承受。
“好，好，你很好。”白石先生咬緊了牙，冷森森的道，“拾得，你以后不要后悔，你們還有誰支持她，都給老夫站起來。”
鋒銳無匹的目光掃向了蒼耳先生，蒼耳先生有些畏縮的低了下頭，又抬頭看了看羅非煙，猛然咬了咬牙，繃緊了臉站了起來。
“我支持非煙師妹。”
白石先生臉色更加沉郁，轉過頭去看向了云鶴先生。
云鶴先生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道：“老夫棄權。”
白石先生森冷一笑：“好，很好。”
“白石師兄，是否可以宣布結果了呢。”羅非煙淺淺一笑，明艷不可方物。
白石先生哼了一聲，傳音道：“師妹，為了一個七賢之首的名頭，你至于如此么。”
“呵呵，師兄何必如此說話。”羅非煙抿嘴一笑，傳音道，“各位師兄之中，能夠不為小妹容貌所動的，唯有師兄一人而已，師兄眼中唯有那清水仙子，什么時候把非煙放在眼里過。”
白石先生抽了抽嘴角，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眾人，沉聲道：“第一場，老夫輸了，恭喜非煙師妹。”
“白石師兄，承讓了。”羅非煙嫣然一笑，款款坐回到石椅之上。
白石先生悶哼一聲，快速收斂心神，片刻之后，他的臉色再次恢復了平靜。
“第二場，比的是占卜之術，看的是對于天道把握的能力。”白石先生扶了扶頭上的高冠，聲音中已然沒有絲毫波瀾，“非煙師妹，這一場，就不用比了吧。”
“師兄此言何意。”羅非煙微微一笑。
“哦。”白石先生淡然道，“莫非師妹最近在這河洛之學上，也是頗有得益，認為有了和我一較短長的資格。”
“天道渺茫，誰能完全把握，縱然是以師兄神算，也未必能夠一定料中，小妹雖然不才，可也不是毫無機會，再加上這么多客人遠道而來，我若是直接放棄，豈不是讓大家失望。”羅非煙淺笑說道。
“那好。”白石先生點了點頭，大手一揮，一個巨大案幾出現在他的面前。
“非煙師妹，請。”
他的聲音，再也沒有絲毫波動，似乎已經進入到了一個特殊的狀態之中。
羅非煙淡淡一笑，小手輕輕一揮，同樣有一個巨大的案幾出現在她和林楓的面前，案幾之上，有著數塊楔形的奇異獸骨。
“古地龍骨。”白石先生眼中精芒一閃，“沒想到師妹竟然有著此等殊遇，想來這就是你和我抗衡的本錢了。”
羅非煙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白石先生大手一揮，數塊淡綠色的龜甲落在了面前案幾之上。
“羲皇龜甲。”羅非煙輕笑道。
白石點頭。
林楓微微坐直身子，對于這一場比拼也是來了興趣。
占卜之道，本就是極為神秘，他雖然實力強大，可是對于占卜卻是毫無造詣。
天道渺渺，本就無法把握，更何況在這玄武大陸之上，天道本就是真實不虛的存在，是獸神林煌的意志，而占卜之術想要以人力窺測天機，本就是一種逆天之舉了。
對于羅非煙在占卜之道上的造詣，他并不清楚，可是白石先生號稱占卜之術第一，他的能力林楓卻是有著直接的認識。
白石先生與落云宗葉家父子的往事，林楓如今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當年葉無涯和葉淳風身中奇毒，是被白石先生所救，白石先生不惟幫助葉家父子壓制住了毒性，更重要的是預測到了將來毒性解開的日期，給了葉家父子一線希望，二人才能夠熬得下去。
而到了白石先生預測的日期，葉家父子體內的毒性果然得到開解，重新站了起來，而為他們解除毒性的，便是林楓從文鼎遺跡之內帶出來的圣藥雪神丹。
這種對于未來預測的能力，端的是極為可怕，顯然白石先生在占卜之道上，已經是達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
“師妹，可以開始了么。”白石先生捏著一片龜甲，聲音平淡如水。
他的臉上，有著足夠的自信，顯然認為這一場，自己絕不會輸。
“可以。”羅非煙輕輕點頭，小手輕輕抓起一塊獸骨。
“那好，師妹請出題吧。”白石先生淡然道。
在來這里的路上，羅非煙已經向林楓詳細的介紹了五場比賽的規矩，這河洛之學的比拼，雙方各自向對方出一題，對方要通過占卜給出正確的答案，若是答錯，便算是輸，若是都對或都錯，則要繼續比拼，所以不惟自己的占卜之術非常重要，向對方提出的問題同樣也是極為重要。
一個問題牽涉的因素越多，便越難于預測，而牽涉因素過少，預測起來便極為容易，所以問題必須足夠的難，才有著更大的機會勝出，白石先生讓羅非煙先發問，也是對于自己足夠自信的表現。
“好。”羅非煙淡淡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白石師兄，可知我的嫡傳弟子來自何方。”
白石先生默默點了點頭，大手再次揮動，一個古樸的燈臺落在面前。
燈臺之上，燈火如豆，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白石先生右手穩穩地拿著龜甲，凝神放在燈火之上。
一段晦澀難明的祝詞，從白石先生嘴里飄了出來，林楓凝神靜聽，嘴角現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片小小的羲皇神龜的龜甲之上，羅非煙亦是看著那一片小小的龜甲，絕色的小臉上神色極為從容。
龜甲之上，漸漸出現了一道道新鮮的紋路，在燈火的灼燒下，紋路慢慢蔓延。
林楓遙遙看著龜甲上的紋理，卻是完全不明所以，圍觀的強者們卻多有擅長占卜之道的，臉上的神情卻是各不相同，有人欣喜，有人嘆息。
“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從周圍眾人的神色上，林楓也是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羅非煙徹底展露了自己的絕世容顏，如今圍觀的強者大部分已然不自覺的站在了她的立場之上，嘆息的強者遠遠多過欣喜的強者，顯然局面對于羅非煙不利。
也就是說她的這個問題，并沒能難住白石先生。
不過看她好整以暇的神情，似乎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白石先生已經先輸了一陣，這一次顯得尤為謹慎，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一片小小的龜甲之上，似乎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時間無聲流逝，一個時辰之后，燈臺上的火焰微微一閃，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白石先生凝神看著龜甲上紋路的最后走向，默然數息之后，把龜甲輕輕地放在了案幾之上。
“師妹之嫡傳弟子，來自南方。”
眾人目光同時看向了羅非煙，想知道這個答案是否正確。
林楓看著身側神色歡愉的清靈女子，忽然偷發奇想，這個答案顯然只有羅非煙自己知曉，不管白石給出的答案是什么，若是羅非煙直接否認，豈不是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不過下一刻，他便知道自己錯了。
到了蕭山七賢這個層次的強者，顯然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之上耍賴。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羅非煙淺淺一笑，輕聲道：“師兄果然高明，這個問題，你答對了。”
白石先生臉色不變，卻是暗地里舒了一口氣。
“那么現在，是該我提出問題了吧。”
“師兄請。”清靈女子手捻獸骨，柔柔一笑。
白石先生沉吟片刻，目光一閃，沉聲道：“老夫也不難為你，問一個簡單的問題吧，老夫亦有一親傳弟子，將來要繼承老夫衣缽，師妹可否推算出此子拜入老夫門下有多少年了。”
都是關于弟子的問題，看起來羅非煙也不算吃虧，林楓心道。
“嗯，好。”羅非煙微笑點頭。
不過她依舊輕捻獸骨，卻沒有開始占卜的意思。
“非煙師妹。”白石先生提醒道。
“師兄，這一場，和你比拼的卻不是我，而是別人。”羅非煙柔柔一笑，星眸看了一眼林楓，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