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輕眉
“你說什么？”老者的臉上滿是震驚之色，渾然忘記了痛疼，“你說莊大沒有死，筀竹先生剛被你殺死了？這…這怎么可能？”
林楓冷然一笑，左手掌心緩緩展開。在他的手里，一個極為奇異的鉤子呈現在老者的面前。
“這…這是筀竹先生的武器！”老者臉色一變，失聲叫道。
“本來以為這里不過是些小魚小蝦，沒想到居然有著一條大魚，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林楓緩緩收回左手，看著老者冷冷一笑。
能夠認出筀竹先生的武器，此人在圣堂武士中定然有著極高的地位。來此地乃是為了掃滅圣堂武士的殺手，林楓倒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家伙。
作為圣堂武士的高層，這家伙肯定知道很多訊息，這對于林楓掃滅圣堂武士的計劃也是大有好處。所以林楓自然也不會讓這個家伙輕易的死去。
“筀竹先生的武器落在了你的手里，看來他的確是死了。”
瞬息之間，老者便氣勢全無，看著林楓慘笑道，“莊大三十余年生死不知，沒想到居然還在人世。有著莊大撐腰，暗夜之刃自然能壓制我們圣堂武士一頭。不過老夫不明白的是，以你的實力怎么可能殺死筀竹先生？再說我們圣堂武士和你們暗夜之刃素無恩怨，你又為何要對筀竹先生出手？”
“筀竹先生自己受了傷，所以實力有所下降，因此我才能夠殺死他。”林楓淡淡道，“至于我為什么要對他出手，原因很簡單，是他先對付我落云宗，我不過是反擊而已。”
“原來如此！”老者臉色慘白，喃喃道，“原來如此！”
“你對我出手，是存了斬草除根的心思了吧！難道你想要徹底鏟除我們圣堂武士？”
“正有此意。”林楓毫不隱瞞。
“呵呵！”老者慘笑一聲，“原本想選個偏僻的地方養老，沒想到竟然遇到這件事情，老夫還真是倒霉。”
“你選擇在哪里養老，都是一樣。圣堂武士不久之后，就會不復存在了，這便是挑釁我落云宗的代價。”林楓冷冷道，“不想死得太凄慘的話，就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圣堂武士在越州的據點還有哪些？誰是你的上司？”
“呵呵！”老者咳出一口鮮血，慘然笑道，“老夫身在此地，越州又有誰配做老夫的上司？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不僅是越州圣堂武士的據點，天下八州圣堂武士的據點老夫都知道，不過老夫又豈會告訴你！老夫殺了一輩子人，如今被你殺了，也是命中應有的報應。只可惜筀竹先生肆意妄為，竟至要斷送了我圣堂武士數千年的傳承！”說完雙目緊閉，擺出了一副等死的架勢。
“筀竹先生肆意妄為？這話什么意思！”林楓冷冷道。
老者哼了一聲，并不回答。
“不說是么？”林楓冷然一笑。
他的雙瞳陡然轉化為暗紅之色，兩道血芒從眼瞳中爆射而出，轟擊在了老者眉心之上。
“啊！”老者慘叫一聲，猛然睜開了眼睛，臉孔完全扭曲，身軀在長矛之上不斷抽搐，顯得痛苦之極。
靈魂乃是人的根本，林楓的天賦技能“獸神之光”專門攻擊靈魂，這老者雖然也是高等武者，可是不過是剛剛跨過這道門檻而已，又怎么能夠抵擋住他的攻擊？這種痛苦比皮肉之苦要痛苦百倍，他又怎么能夠忍受！
數息之后，林楓的眼眸紅色消散，老者的慘嚎聲也慢慢停了下來，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
看著林楓沉靜的臉，老者痛苦道：“這是什么鬼門道？”
林楓冷笑一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老者看著林楓冷酷的眼神，心中打了一個寒顫。
所謂慷慨就義易，從容赴死難，一刀來個痛快，他并不畏懼，可是剛才那種靈魂撕裂般的痛苦，想一下他便心生寒意。這種痛苦比之死亡的恐懼，實在要厲害一百倍，他絕對不想再來一次。
“好吧，我說。”老者痛苦的皺著眉頭，嘶聲說道。
林楓輕輕把長矛抽離老者的身體，然后道：“說吧！”
老者痛苦的咳了一聲：“筀竹先生實力下降，原本是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做出決定。若非是他實力下降，又怎么會被你殺死！唉，這一切都是氣運，我圣堂武士自季武祖師以來，傳承數千年，沒想到終于是斷送在了他的手上。”
林楓安靜聽著。
“筀竹先生是上一代圣堂武士首領的嫡系弟子，繼承了圣堂武士的傳承，所以才會有著那般強大的實力。我們圣堂武士，每一代都是首領最強，并不是因為他們的資質最高，而是因為這圣堂武士的傳承。這圣堂武士的傳承是我們圣堂武士存在的基石，獲得了圣堂武士傳承的人，就自然的成為新的首領。”
“按照規矩，圣堂武士的傳承必須極為慎重，接受傳承者會有數個人選，上一代首領臨終之前，才會具體指定一人接受圣堂武士的傳承，成為下一代的首領。”
“筀竹先生擔任圣堂武士的首領已經有百余年，下一任的圣堂武士首領候選人原本早已指定好了。然而一年多前，事情卻是起了變化！”
老者痛苦的搖了搖頭：“色之一字，當真厲害。沒想到筀竹先生縱橫一生，臨了居然在這里栽了跟頭！”
“筀竹先生明里的身份是一位大騷客，這本不過是為了掩飾他的身份，哪里想到他竟然是完全沉迷在詩詞歌賦之中，居然是不能自拔！”
“他上次接收傭金出手殺人，還是在三十年前。這三十年來，他真的把自己當做是一個騷客了，整日里就是和蕭州的才子才女文人墨客相互唱和，完全忘記自己是一個殺手！”
“蕭州多才女，最出名的當屬蕭山書院的清水仙子。不過最近幾年，無雙宗一個叫燕輕眉的女子才名遠揚，直追清水仙子。筀竹先生和這燕輕眉有過數次唱和，對于此女的才情大為贊嘆，甚至說此女的詩賦自成一家，比之清水仙子雖然少了幾分溫婉，卻多了幾分英氣。”
林楓聽著，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白衣如雪的美麗女子來。
初次見到燕輕眉是在青龍城的詩會上，之后與燕輕眉也見過幾次，燕輕眉還專程來越州城拜訪過他。若是沒有文鼎遺跡內關于雪神丹的一點不愉快，他和燕輕眉甚至可以算是朋友。
燕輕眉來越州城時，曾經贈送過她寫的詩集給林楓。不過林楓雖然頂著個大家之名，卻是有名無實，燕輕眉的詩詞他也看了一遍，卻看不出來好在哪里，至于詩中有沒有英氣，更是沒有一點認識。
當然，師父塞在他腦子里的那些詩詞，他同樣分不出個好歹優劣。他不過是黑石鎮上的一個尋常少年，從來沒有系統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這些都是自然而然之事。
老者繼續道：“筀竹先生由崇其詩，到思其人，后來還特意去過一趟無雙城，見到了這個小丫頭。沒想到這一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這個小丫頭居然讓筀竹先生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連圣堂武士的事情也不肯管了。”
“若是尋常高等武者，見到這種中意的丫頭，直接擄來使用便是，偏是筀竹先生文人性情，要講一個你情我愿。可惜他雖然文名頗大，然而終究年齡大了，人又難看一些，燕輕眉那丫頭又怎么可能喜歡上他？堂堂一個殺手之王，竟然為一個小姑娘輾轉反側，豈不可笑！”
“若是事情就到這里，倒也罷了。沒想到之后，事情又是發生了變化！”
“有一日筀竹先生終于記起自己殺手之王的身份，回到總部翻閱這幾年的卷宗，卻發現了一個事情。原來無雙宗那個小丫頭，自幼便被我圣堂武士一位強者收為弟子，如今在我圣堂武士中獨當一面，幾乎算是一位高層了。只不過圣堂武士殺手之間等級森嚴，那個小丫頭的身份只有少數人知曉。筀竹先生最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可是他多年不問俗務，所以竟然沒有發現這些。”
“什么！”林楓眉頭猛然一縮。
燕輕眉竟然是圣堂武士的人！
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居然也是一位殺手！
這個消息，讓林楓也是感覺震驚不已。
可是仔細想一下，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當日自己在無雙宗內借用古傳送陣，殺死了那個叫周通的紈绔。燕輕眉表示這件事情她會處理，自己回到越州后不久，燕輕眉來越州拜訪，身份已經成為了無雙宗的新任宗主。
暗中擊殺無雙宗原宗主，力壓兩位哥哥燕天揚和燕天昊上位，燕輕眉無疑是有著絕對的實力。然而原本她在無雙宗親傳弟子中的排名，也不過是第三而已。顯然原本她的實力也是一直隱藏著的。
僅僅是無雙宗的教導，不會讓燕輕眉有著這樣的實力。燕輕眉在無雙宗之外，定然有著別的師父。現在林楓卻是明白了，原來燕輕眉的師父是圣堂武士中的強者！
燕輕眉是圣堂武士的人！林楓心中苦笑。
原本是立誓要殺盡所有圣堂武士的殺手的，然而現在燕輕眉的身份卻是給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他可以不在乎燕輕眉對他的心思，可是他總不能無緣無故去殺了她。從初見到現在，燕輕眉向他展現的從來都是善意，林楓又怎么能夠出手對付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