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山,結衣峰。
峰上四季如春,景色醉人,靈泉密布,芳草鮮美。滿山的桃樹絡繹不絕的開花,只要清風一度便落英繽紛,得見紅蝶于山間飛舞。
峰下一人拾階而上,正是蒼空山的二長老井空。
只見井空大師一路向西,不,劃掉重來,一路向上,對山中絕色景致熟視無睹。
頃刻,他已登上山頂,于大草廬前停步。
腳步聲驚醒了倚靠在門前打盹的青衣小童,小童連忙迎上來,脆生生問到:
“師伯是來找師父的嗎?容小張我去稟報一下!”
說罷他也不等井空大師回應,拔起小短腿,飛快的往草廬里跑去。
井空大師本想抬手摸摸小道童張一一的頭,此刻右手還尷尬的懸在半空,只能趁機撫順一下自己發白的胡子。
片刻,一年輕男子提著兩個酒瓶從草廬中走出。
只見他頭發高高豎起,插著深紅色鑲金的簪子;身著一襲紅袍,欣長的身軀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男子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閃著亮光,舒眉淺笑著,如春日陽光般直化進人的心底。
他便是蒼空劍廬創派祖師爺兼劍主,桃花劍仙韓曉虣!
桃花劍仙輕笑著將手中刻有“桃花釀”的酒瓶拋給井空大師,然后自顧自的喝著酒,清吟道: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注釋)
劍主溫和的看著井空,輕聲道:
“還是唐大才子懂我啊,老伙計,答應我,要是我將來被天劫劈死,請將我骨灰埋于山中最大的那棵桃樹下。”
井空大師利落的拔下酒塞,粗暴的大口喝酒,破口大罵道:
“你大爺的,你一元嬰大能,天劫離你還有兩個大境界,埋汰誰呢?”
劍主聞言也不生氣,繼續優雅的品著酒,答非所問道:
“若我有幸歷劫歸來,得證大道時,定要讓天下桃樹,開心時冬雪能開花,傷心時春夏可落葉。”
井空罵罵咧咧個不停:
“韓小子你有病啊,別以為這樣胡言亂語就可以打發老夫,老子今日到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韓曉虣把酒瓶放在門前的白玉桌上,問到:
“老伙計,要不邊吃邊聊?清晨小揚婉告訴我,說今日午膳吃的是通天河的靈刀魚,要知道啊,靈刀魚與靈鰣魚、靈河豚并稱通天三鮮,但其滋味遠不是其他兩鮮可以媲美的。
清蒸靈刀魚,配上自家熬制的豬油一同蒸,蒸好之后,夾上一筷子,抿一抿靈魚細膩的魚肉,這種特殊的油脂香便會在嘴里化開。
老伙計,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井空急得滿臉通紅,用力一拍桌子,白玉桌頓時四分五裂,他死死的盯著自家掌教,斥責道:
“夠了,老子不用你韓大劍仙幫忙出頭,這個公道我自己去討!”
韓曉虣不溫不火的撿起白玉桌碎片,重新擺弄起來,揮揮衣袖,白玉桌竟然奇跡般恢復如初。
宛如神仙般的手段,要知道,很多事物,破壞遠遠比復原簡單,比如除…膜…算了,還是不舉例了。
“道理訣大神通破鏡重圓?!”井空大師瞪目結舌的喊道。
“小韓你不是元嬰期……”
韓曉虣打斷道:
“老伙計,你還是叫我掌教或者劍主吧,畢竟接下來我們是要以門派身份談劍廬的事宜!”
井空冷靜了下來,搖頭否認說:
“那不是門派的事情,就算你修為到了分神期,那地方也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誰說我要替你出頭的?我是告訴你,身為掌教,我有義務阻止你去送死!”
“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做,但有些事情,是死了也要做的!”
似乎被說服了,韓曉虣并沒有繼續規勸,輕聲細語問道: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等小姬颰筑基成功下山后我就去,他筑基所需要的劍基我已經準備得七七八八了。”
“嗯,那天夜里你們師徒的對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一點點。”
“滾蛋,是億點點吧!那正好不用老夫詳說,將來咱們一柱峰一脈還得靠韓大門主您多多關照了!”
“叫我韓小子吧,這是私事,門主得一視同仁。”
井空大師心滿意足的搓搓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喊著:
“韓小子,快讓一一,揚婉他們擺桌吃飯吧,話說老夫已經有上百年沒嘗過通天河刀魚的肥美了!”
說罷他連忙往草廬內快步走去。
韓曉虣不聲不響的攔在門前,面無表情的拒絕道:
“只有兩條靈刀魚了,還不夠我吃的,老伙計你還是下山照看自家徒兒吧。”
井空大師:……
韓曉虣:……
兩者相顧無言,各不相讓,宛如劍道的軟硬劍之爭!
注:參考唐寅的桃花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