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回 誘惑

　　華奮強今天按時下班回家，與家人一起吃了晚飯后，楊福庭一個人到浣花溪公園去散步去了。

　　夫妻兩人回到臥室，兩人坐在沙發上，喝茶看電視時，奮強無意間把李東偉迫切想把天回鎮原來威龍家具廠的廠房和土地轉讓給天園集團公司的事情跟楊秀蕓一說。

　　秀蕓是炒土地的行家，她的眼睛立刻放光，興奮地說：“好呀，這是一樁只賺不賠的生意，光30畝的土地就不只1000萬，還有辦公樓和廠房。”

　　奮強搖頭說：“你想得太簡單了，現在天回鎮的土地政府招投標已經是600萬至800萬一畝了，李東偉不是傻子他應該知道的。他為什么定這么低的價格，我的感覺是誘惑，是李東偉的圈套，這里面肯定有詐。”

　　秀蕓側身對丈夫說：“你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有啥誘惑？做生意你情我愿的，你出錢他出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算計誰？況且李東偉在監獄里待了十幾年了，如果他真的是不懂行情，又急需錢想出售呢？你不是錯過了賺錢的好機會？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做生意該大膽的就要大膽，等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奮強對過去他被李東偉的騙仍然心有余悸地，他說：“這個錢我寧愿不賺——李東偉這個人我清楚，你占了他的便宜，到時他叫你連你的本錢都得吐出來。”

　　秀蕓嘆了口氣，問：“這么說，你要放棄這筆生意了？”

　　奮強喝了一口茶，回答：“我在繼續觀察，因為我的心中還有幾個疑問。一是，他廠房的土地是向村里租的，還是在政府手里購買的，我們必須了解清楚，如果土地是租的，我們占不到多大便宜；二是，我與李東偉打過多次交道，被他騙的夠慘的，如果他根本不是來交易的，而是拿土地作誘餌，有其他不可告人目的，如果他是抱這種目的的話我們不得不防。”

　　秀蕓說：“既然你有這樣的顧忌，你干脆不受他誘惑把他拒之門外，不接待他不就行啦。”

　　奮強把他的想法說出來：“我想用我的方法穩住李東偉。他在我們天園集團公司里，有那么多的監控探頭和保安，他想干壞事也得掂量掂量，他現在瘦弱地好似一個老頭，看著就可憐…應該在監控嚴密的情況下，不會親自犯險，掀不起大浪來。”

　　秀蕓疑惑地問：“我感覺…你似乎內心很確定，你見到的兩起車禍是李東偉干的？…他在監獄里待了14年，難道他真的沒有改造教育過來？”

　　奮強告訴她：“這是我的感覺，細想起來，我和馮娟一向于善為人，有誰對我們有這么大的仇恨，要置我們于死地而后快？——只有李東偉。這個仇恨是上一輩延續下來的，加上如果他把他坐牢的原因歸咎于我們話，這個仇恨就大了，理由也充分。以李東偉的性格…出獄之后不報復，真還說不過去。今天白天警察在電話里向我詢問了三圣街的車禍一些問題，從電話里我已經感覺警察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他們可能抓到了肇事者的相關證據，正在深挖幕后指使者。我在電話里把我的感覺跟警察說了，究竟是不是李東偉，讓我們拭目以待。”

　　秀蕓提醒丈夫：“我看——你是把自己當誘餌，這樣做太危險了！明天你叫公司的保安把好公司大門，再也不準李東偉進入你的辦公室！”

　　奮強搖頭說：“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如果李東偉想在公司里害我，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秀蕓微皺著沒有，直盯著丈夫問：“如果李東偉真有這個想法，要和你拼個魚死網破，你就危險了——你怎么應對？”

　　華奮強沒法回答，他沉思了一會兒，說：“如果這樣的話，以我的死換得你們的平安，我覺得也值了。”

　　楊秀蕓立刻用手捂住丈夫的嘴：“我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一定要活著，公司需要你，我們這個家也需要你。明天回公司，你要專門召開一個保安會議，加強公司內部巡邏，讓李東偉無機可尋。”

　　奮強點頭應允。

　　第二天上午，華奮強回到公司之后，把負責公司辦公大樓的保安隊長叫到他的辦公室來，他借口近段時間到總公司來亂竄閑雜人等太多了，要求保安隊長要重點加強對總公司總部領導負責人辦公樓的保安工作，避免無關人員走進負責人的辦公室，打擾領導們的正常工作。隨即保安隊長在公司總部董事長的辦公樓層4樓的過道進出口的薄弱環節，增派了一名保安人員值守。

　　如奮強所料，李東偉今天肯定會來——果不其然他又來找華奮強了。

　　剛一進門，他就高聲嚷道：“華董事長，你太不厚道了，居然安排了一位保安在過道口處，把我攔住，我說我找你有事，都不行，非要我登記，到你這里比到政府部門的門檻還高。我沒帶身份證，保安不讓我進。幸好遇見了百麗堂的李經理，她認識我，才放我進來。”

　　奮強問：“你不嫌累呀？大樓里有電梯挺方便的你直接上電梯不是很方便嗎？干嘛非要走樓道口進來？”

　　李東偉差點被問住了，但他反應還是快，說：“哦，你的樓層不高，我慢慢走上樓可以鍛煉身體。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需要鍛煉，身子太弱了呀。”

　　奮強心知肚明，李東偉這樣上樓是想避開電梯上的監控探頭。

　　災星上門，為了不解更大的仇怨，奮強只好硬著頭皮接待。

　　他給李東偉把茶泡好后，李東偉翹著二郎腿，問：“華董事長，你考慮的怎樣了？我出售工廠的合同已經找人草擬好了，你看行不？”

　　說著李東偉把合同遞給了奮強。

　　奮強耐著性子接過合同仔細看了起來——李東偉出售廠房的合同是按照標準的房屋買賣合同寫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奮強正看著，公司辦公室工作人員吳偉手里拿著需要公司董事長簽字、蓋章的資料從外面走了進來，說：

　　“董事長，這是關于對深圳克迪諧波傳動科技有限公司并購的資料，我們按照并購方案和雙方代表的意見已經修改完成，只等你看后簽字、蓋章了。”

　　奮強立刻把李東偉的合同放在茶幾上，拿著吳偉送來的資料到他的老板椅上坐下，認真仔細地再看一遍。

　　奮強查閱無誤，立刻在幾份合同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由于這幾天辦公室主任劉玉蘭外出參加企業培訓去了，公司的公章放在他的保險柜里保管，奮強立刻走到他身邊不遠處的保險柜，打開保險柜拿出公章，在合同書上蓋章。

　　當蓋完第一份合同書時，李東偉走了過來，問：“華董事長，我們的合同你考慮好沒有？”

　　奮強一邊拿起另一份合同一邊回答：“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再說。”

　　正要蓋公章時，華奮強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立刻掏出手機接電話：

　　“喂，哦，是劉警官…”

　　奮強聽出是專門調查車禍案子的劉警官，有李東偉在眼前，正豎著耳朵聽他的說話，他不好回答有關問題，他只好在電話里說：“你等一下…現在說話不方便，我出去跟你說。”

　　說著，奮強把桌上的公章和法人章迅速放進了老板桌的抽屜里。

　　誰知，他走到走廊里一接電話就是半個多小時，待他回到董事長辦公室，見李東偉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喝茶，極有耐心地等著他。

　　奮強進屋就對李東偉說：“今天你的事情說不成了，我還有急事要出去。”

　　在剛才的電話里，奮強一時半會兒與對方說不清楚，警方也需要奮強的現場筆錄，他只能親自到公安局跑一趟了。

　　說著，奮強把辦公桌上的資料收拾好，把公章、法人章一同鎖進了保險柜。

　　李東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我明天再來。”

　　李東偉這次一走，幾個月都沒有音訊，天園集團公司的辦公大樓總算安靜下來。在這種情況下，華奮強的心里反而感到不踏實，總覺得將有什么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