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獨領風騷
佛門之中戒律眾多，比如戒殺生、戒嗔怒、戒偷盜、戒飲酒、戒葷腥、戒淫邪等等。
如果拋去吃肉喝酒偷東西這些比較好改的毛病，主要的重點戒律還是殺生、嗔怒和淫邪。
所謂的淫邪，并不單指實際發生那方面的事兒，而是只要心中動念就算犯戒。比如有些修為高深的天魔，幻化成無比貌美的女性，遠遠拋一個媚眼給你，你哪怕只有一剎那的心猿意馬，她的魔法立刻順著心境破綻而入，在你識海里幻化現身，與你共赴巫山云雨，再然后就是元陽一泄如注，肉身精氣迅速凋零，被對面發功吸個干干凈凈。
因此，但凡秘境在這方面設置了什么考驗，那就是你絕對不能有任何動念才行。
在這點上，比較戀愛腦的女性就容易吃虧。比如檸檸或者云錦，滿腦子都是想和隊長貼貼，那么現階段除非接受特殊訓練，否則就別想過關了。
不過，對陳靈韻和唐小憐這兩個姑娘，燕裕還是比較放心的。
前者是冷血無情樂子人，目前與她有情感糾葛的只有自己，但這份糾葛之中有多少是真情實意，又有多少是找樂子也不好說；至于后者，周紅羽的小迷妹一個，但前世來看并不是拉拉，所以也不怕出什么問題。
至于燕裕自己，兩世為人，心性早已圓融完美，哪里還會怕什么區區心境考驗？
三人來到最后一關，便看見周圍乃是大雄寶殿，寶相莊嚴。正前方三尊大佛盤坐，左右兩邊分列十八羅漢，個個都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佛前香案附近，坐著個白衣老尼，敲動木魚，口中誦經不止。
燕裕瞅見這老尼白衣白袍，頭上還戴著個有白披的帽子，頓時便是臉色驟變。
歡喜宗！
卻說道家有各種魔門左道，佛家亦有異端邪宗。前世發展最為猖獗的四大禪宗，便是紅蓮禪、伏魔禪、凈土禪和歡喜禪。
紅蓮禪講究以殺度人，昔日和周紅羽共同對付的東南亞魔僧，便是得了紅蓮禪衣缽的外國僧人；伏魔禪吹捧以身飼魔，在雅魯藏布峽谷秘境之中的伏魔禪遺跡里，便有心魔藏匿其間，給鎮海、火鳳戰隊帶來了不小麻煩。
至于這歡喜禪，研究的卻是各種采補邪法。原本是互相獎勵、各有妙處的事情，被他們硬生生弄成了零和博弈：要么你奪我真陽，叫我元氣受損；要么我搶伱真陰，讓你一蹶不振。因此榮獲四大禪宗鄙視鏈最末——上不得席面！
燕裕雙手掐出劍訣，正準備將這歡喜禪的白衣老尼擊殺，卻只聽見對方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驚惶。貧尼昔日行差踏錯，誤入歧途，所幸得方寸大師點化，如今已皈依大乘，替她看守此處臺山妙境，有待慧根之人。”
這老尼姑自稱是已經改邪歸正…燕裕沉吟片刻，姑且暫時收起劍訣，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白衣老尼繼續說道：
“最后這關，要考驗你們動心忍性之能。接下來我會催發歡喜妙音，你們若是心有情孽，難以自控，便不可能過得了我這關。何時能夠勘破紅塵，明察紅粉骷髏之理，何時才能從我這里接過方寸大師的衣缽。”
“若是準備接受考驗，便且上前來。”
等她緩緩說完，燕裕才皺起眉頭，跟兩人囑咐說道：
“聽見沒有？若是心有情孽，難以自控，這最后一關就很難過去了。你們趕緊自我反省一下，有沒有喜歡上什么人的，快點說出來。我就跟之前兩關那樣，給你們做一做思想工作。”
兩個姑娘面面相覷。
“有哦。”陳靈韻甜甜笑道，“我喜歡你。”
“放屁，你那是喜歡嗎？”燕裕直接無視了她的表白，轉頭問唐小憐道，“你呢？”
“啊哈哈哈。”唐小憐有些慌亂，急忙否認說道，“我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啦。”
“沒有？”燕裕呵呵了聲，“不是，你們周隊呢？”
“我對我們周隊只有純潔的仰慕關系。”唐小憐嚴肅地舉起手掌，認真說道。
“現在不說的話，待會兒就來不及了哦。”陳靈韻在旁邊微笑說道。
“沒什么好說的。”唐小憐露出心如止水的神情，堅定說道，“我現在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也沒有喜歡的人。”
“很好。”燕裕打了個響指，說道，“音樂，奏起來！”
白衣老尼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轉過了身，伸手掀開臉上的白紗。
那是一張普通平凡的女人的臉，但不知為何哪怕只是目視，也會情不自禁地被其吸引住。
朱唇輕啟，妙音微吐，雖是經文梵唱，三人完全不通其意，卻只覺得那聲音美妙非常，仿佛有一股子熱流從小腹下方生出，漸漸便彌漫起暖洋洋的感覺來。
“欲有所問，爾時世尊，出一切眾生樂聞之音。其音清凈，所謂易解聲，質直聲，清凈聲，可適耳根無過失聲，能令身心生歡樂聲，離諸煩亂如凈月聲，美妙相續不斷絕聲，不粗強聲，善入人心能去貪欲嗔恚愚癡之聲，令人歡喜信樂之聲…”
白衣老尼起初只是輕聲念誦，但不過數十息，歡喜妙音便越發響亮，連帶著周圍環境都開始變化：
只見蓮座上三尊佛像已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位“菩薩”，俊美不似男性，英氣不似女性，只是似笑非笑地低垂目光，看了過來。
左右兩邊的諸多羅漢，也盡數幻化為俊男美女，顏值身材俱是絕頂，比高麗歌舞團那專業醫美設計出來的還要漂亮百倍，彼此行互相獎勵之事。
空中逐漸彌漫起粉色煙霧，又有甜膩香味縈繞鼻間，耳邊則被歡喜妙音完全充斥。
三人端坐蒲團之上，閉眼塞神，謹守道心。可惜周圍幻音越盛，魔法越熾，最先堅持不住的卻是唐小憐。
她渾身肌膚泛起緋紅，喉頭忍不住地蠕動，胸口也仿佛有強烈情愫噴涌而出。意識雖然驚恐萬分，身軀卻逐漸不停使喚起來。
“燕，燕，燕…”舌頭仿佛打結似的，開始胡言亂語，腦海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許多畫面。
只見自己緊隨燕裕，穿過瀑布，穿過峽谷，穿過山洞，穿過花田。無論擋路的是幻境，是機關，是兇蟲還是劍陣，盡皆在兩人的聯手之下輕松破解。
不，不對，那次我其實也沒起到什么作用，主要還是燕隊太厲害了，全程給我帶飛啰。
兩人分取百毒金蠶蠱和兩儀微塵劍，而后便各自分別。她有些難言的不舍，忍不住時常在手機上找燕隊閑聊，開個玩笑或者被他嘲諷幾句，這樣奇奇怪怪的朋友關系也就維持下來了。
但是…還不夠。
想要更進一步的想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唐小憐其實也說不清楚，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因此在燕裕剛才詢問她的時候，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現在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也沒有喜歡的人”。
然而，隨著歡喜妙音在耳邊越發高亢嘹亮，她那原本不明確的情愫也開始劇烈涌動，就像是落入泥土里的種子，忽地萌發出了一顆小小的嫩芽…
完蛋完蛋完蛋！要死要死要死！原來我其實是有點喜歡燕隊的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怎么會這樣！
這樣的念頭從心里甫一生出，隨后就像是失控的藤蔓般瘋狂生長。她本能想要壓制這種情緒，但很快就開始手腳發軟、四肢無力，內心砰砰砰砰直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心有情孽，自控不能！
唐小憐身子一軟，便直接癱在燕裕身上，嘴巴已經不受控制說出來了：
“燕裕，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哦。”
燕裕表情不變，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毛病，這就不行了？連紅羽都比你堅持得久！怪不得你在戰隊里只能當個普通成員呢。
“我其實…”唐小憐喃喃說道，眼神忽然卻掙扎起來，顯然是還在努力和歡喜妙音抗衡，“我…啊啊啊啊啊啊！太突兀了！你趕快忘記吧，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啊啊啊！”
她啊啊啊啊地叫起來，開始抱頭原地打滾，仿佛要將鉆進腦子里的聲音給挖出去。
燕裕卻無暇去管她的發瘋，因為另一邊的陳靈韻也貼上來了。
“你是不是覺得。”她咬住燕裕的耳垂，親昵問道，“我剛才說‘我喜歡你’，是想要看你露出害羞的表情？”
難道不是嗎？燕裕心里暗自吐槽，卻沒出聲。
“不是哦。”陳靈韻輕柔溫熱的呼吸，悄悄吐在他的脖頸上，“其實害羞的是我。之所以露出那樣的笑容，也是不想被你發覺我的羞意。”
我信你個鬼屑女人壞得很…臥槽，你摸什么？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燕裕倒也不介意陪她玩玩，但如今正是硬撐歡喜妙音的環節，如何能被這小垃圾輕易破功？我的面子不要的嗎？
眼見陳靈韻已經開始去撩他的衣服下擺，燕裕終于沒法再繼續端坐，啪地一下很快啊，就把她那不安分的手就打掉了。
燕裕正要將陳靈韻用力推開，忽然又有人從后面抱住了他。
唐小憐！你這弱女，怎么這么快就撐不住了！
“燕裕，我真的喜歡你哦。”背后的柔軟聲音顫抖起來，仿佛夾雜著奇怪的哭腔似的，“我知道這很奇怪，因為我們平時聊天都很正常，但其實每次我都希望跟你多聊一點，又怕你不是很愿意，所以才借著幫你打探周隊消息的名義…”
她幾乎要整個人壓上來了，雙手也伸進燕裕衣領，在他的胸口位置胡亂摸索。
旁邊的陳靈韻再次如水蛇般貼上，臉上依舊帶著甜膩的、嫵媚的笑容，往他的脖頸上不斷摩瑟蓋章。
燕裕正在專心抵御歡喜妙音的影響，哪有功夫去幫這倆姑娘穩固道心？只見他閃電般伸出雙臂，左手屈起中指一扣，便在陳靈韻腦門上彈了個爆栗子，后者痛得仰頭便倒；右手向上捏住唐小憐的雙頰，讓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更多屁話。
左手鎮，右手壓！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命由我不由天！
陳靈韻往后仰倒，打了個滾兒，又柔柔弱弱撐起身子，青絲凌亂，眼神委屈，配上她那精致完美的容顏，足以叫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都忍不住動情。
但燕裕不是鐵石心腸，是鋼石心腸，是18K鈦合金心腸！眼見得她又黏了過來，燕裕左手再次伸出，死死掐住她那漂亮白皙的脖子。
哦，我不能呼吸了！
陳靈韻已經辟谷，身體無需食水營養，自然也不需要呼吸作用供能。哪怕沒有氧氣也無妨，因此只是順勢抱住他的手臂，再次如蛇般交纏上來。
背后的唐小憐也已經失控，雖然被燕裕右手掐住雙頰，親不下去，卻將他的腦袋擁入懷里，在他的臉上摸來摸去。
燕裕此時已是惱火至極。兩個沒用的廢物東西！抵御不住歡喜妙音也就罷了，趕緊乖乖滾出這關，卻為什么要來拖我的后腿！
嗯，等等…
“大師如此是否有違規矩？”他語氣凜冽地開口，“她們既已情孽失控，就應該被傳送出去，而不是留在這里。”
白衣老尼閉目不答，口中依舊吟唱不停，叫陳靈韻和唐小憐越發意亂情迷。
按照方寸大師的愿望，能通過這一關的試煉者，應當是心性圓滿、四大皆空的有慧根者，但燕裕并不符合這一點。
他仍然被紅塵牽連，也有七情六欲，之所以沒有被歡喜妙音俘獲，完全是靠極其強大的意志力撐過去的——好比拳王爭霸賽要篩選拳擊高手，結果來了個不會拳擊、天生神力的猛男，靠一身強壯的腱子肉碾壓對手，這絕對是違背組織者的初衷的。
雖然已經改邪歸正，但行事風格卻不是那么容易改過來的。在白衣老尼看來，既然你不是方寸大師期待的人選，那我用點手段把你淘汰出去，當然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燕裕這邊見她鐵了心腸要不守規定，忽然便站起身來。
分云八卦步！
陳靈韻和唐小憐還在對他摟抱廝磨，忽然只見懷里一空，卻是燕裕施展步法甩了她們，連忙各自起身追去。
只見燕裕也不離開大雄寶殿，只是在這殿中瘋狂騰轉挪移。兩個姑娘盡管全力邁開雙腿，但她們此時神智不清，真靈蒙昧，又如何追得上燕裕的步法？
白衣老尼仍在催動歡喜妙音，眼里卻是閃過不可思議之色。
尋常修士，哪怕端坐在蒲團之上，以最佳狀態來進行守心凝神，也未必能扛得住歡喜妙音的洗腦。但這人意志力之強簡直亙古難見，不僅完全扛住了妙音進攻和兩位同伴的“倒戈”，甚至還有余力到處活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