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約飯差不多還有一兩個小時,燕裕趁著這段時間,將三術五咒詳細教給了安娜。
“有哪里不會的嗎?”他最后確認問道。
“有。”安娜無奈說道,“全都不會…我這光背理論了,這也沒地方給我練啊!”
“只要理論吃得透,還用怕到時候練不會嗎?”燕裕滿不在乎地說道。
趙元真:?
我怎么記得之前有誰說過:修士最重要的是實戰?
“我想去外面練練。”安娜躍躍欲試說道,“就是怕被人發現,到時候查到我說不清楚。”
“那你就別在外面練。”燕裕說道。
等去了西伯利亞,有的是讓你練習的時候。
安娜頓時又有些郁悶。這個男人可真的是不會哄女孩子,通常不是應該說“那我幫你想想辦法嗎”?
“對了。”說到“幫忙”,她又想起另一個事情來,“定北軍背景審查的事兒…”
“可能性不大了。”燕裕搖頭說道,“接下來形勢要趨嚴、收緊,目前還沒簽約的,估計都不讓簽了。”
安娜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所以憑什么?就因為我媽是外國人?”
“那倒不是。”燕裕擺了擺手,“主要是首批修士招的太多,結果發現后續培養的資源不足,養不起了。明年估計第二批修士還要縮編,不招那么多了。”
安娜:………
“你該不會是在誑我吧?”她神情狐疑地問道。
“廢話,這事要怪也得怪你。”燕裕毫不客氣地道,“你當初拿到入學協議,直接當場簽字不就行了?非得回家去問父親問親戚…這一拖,不就節外生枝了?”
“伱這不瞎扯嘛!”安娜頓時氣憤說道,“那是去念大學!又不是挑飯店吃飯,誰會當場就做決定啊!”
“我啊。”燕裕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就是當場簽字的。”
安娜:………
“我不跟你吵。”金發姑娘不耐煩地擺手說道,“陸國不收我,大不了我去羅剎國,我當羅剎國修士去。”
“莫斯科那邊的通靈者招生要求,好像是三代以內父母祖輩都要羅剎國籍。”燕裕緩緩說道,“那你現在就得開始編家譜了,比如你爺爺參加過紅場起義,推翻過沙皇什么的,后來陰差陽錯才流落東北。人在陸國,心在羅剎。家住盛京二十年,說得一口好羅剎話。”
安娜頓時像是蔫了的茄子般,半晌才道:
“我開玩笑的。這不也是沒得選嗎?定北軍不收我,那我只能跟我爸移民了。總不可能讓他單獨去阿穆爾,我還留在國內吧?”
“確實。”燕裕說道,“但你換個角度想想,在國內沒法練習法術,你在阿穆爾那邊不就可以練了?那邊終歸地廣人稀,而且羅剎人也不認識三術五咒。”
“所以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安娜抱著雙臂不住跺腳,煩躁說道,“我不是想成為修士!我是希望能通過成為修士,來說服我爸留在國內,懂嗎?我不想出國!”
燕裕當然是裝不懂了。但他還能怎么說呢?
安娜哪怕真的成了定北軍修士,那又怎么樣呢?和劉龍韜那些人爭修道資源,她爭得過嗎?
就算爭得過,她在國內的發展上限,不過也就劉龍韜這個級別,哪里比得過“西伯利亞的女王”?那是她原本的人生軌跡應該達到的高度!
見燕裕沉默不言,安娜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這件事情說白了,都是定北軍政審制度的問題,燕裕能有什么錯呢?他在自己落水時救了自己,幫自己去打聽消息,還教自己三術五咒,自己有什么理由將脾氣發在他身上?
“那個…”她沮喪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態度有點差,不該那么說你的。”
“沒事。”燕裕豁達地擺手說道,“畢竟我也沒幫上忙。”
“你也教了我三術五咒嘛。”安娜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我晚上請你們吃個飯吧?”
趙元真正想說好呀,只聽見燕裕說道:
“我晚上有飯局,元真你們兩個去吧。”
“你又有飯局不帶我?”趙元真立刻急了。
“陳靈韻和劉龍韜會去。”燕裕淡定地說道,“你想象一下,在你吃飯的時候,兩個陳靈韻在旁邊和你不停說話。”
趙元真立刻倒了胃口,連忙說道:
“安娜,我們晚上去哪里吃飯?”
“吃點燒烤?”安娜不確定地說道。
“好好好,我們去吃燒烤。”趙元真立刻來了興致,得意地瞪了燕裕一眼,“不帶他吃!”
燕裕也很是無語。我們那是吃飯嗎?是為了和定北軍修士互相認識、結交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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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交個屁的人脈啊!
燕裕也沒想到的是,僅僅只是一個小時后,他就開始有些后悔了。
四人大桌,男生一邊,女生一邊。銅鍋支在桌上咕嚕嚕地煮著,里面是上好的羊肉片兒,但大家都暫時沒往里面伸筷子。
“所以,葉筠你現在還沒有男友?”陳靈韻笑盈盈道,“也沒有暗戀的對象?”
“沒啊。”葉筠也隱隱察覺周圍氣氛有些不對,趕緊大大咧咧接過話茬,跟陳靈韻閑聊起來,“倒也不是我不想找,就是…都沒什么感覺您知道吧?我這個人吧,其實比較喜歡成熟點的性格,但身邊接觸的男生都比較孩子氣。說話也不好好說話,就跟那貓似的在你面前到處晃悠,搔首弄姿吸引你注意力,就讓人覺得…嘖,沒啥意思。”
“哦,孩子氣?”陳靈韻呵呵笑道,“也包括劉龍韜在內嗎?”
葉筠頓時心中大呼上當,你在這設個套給我鉆是吧!面上卻處變不驚,笑著說道:
“你說他啊?他倒不是孩子氣,而是太特么成熟穩重了。雖然是同一屆入學啊,但我一直把他當學長看呢!是吧,學長?”
這姑娘輕輕松松,就把危險的話題圓了過去。既澄清了自己和劉龍韜沒有關系,又不至于讓他丟了男人的臉面,也讓陳靈韻的話術陷阱落了空。
“是的。”劉龍韜不動聲色,開始反擊,“燕裕,您現在有女朋友嗎?”
燕裕已經有些膩歪了,你們倆是非得杠上不可嗎?就不能有話直說?
“沒呢。”他開始朝鍋里的羊肉下手。
“誒,燕裕你也單身啊?”葉筠故作驚訝問道,“不可能啊!真看不出來喂!以你這么好的條件,鐵定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肯定是要求太高了。”劉龍韜呵呵看向陳靈韻,笑道,“要換我是燕裕,一般的女孩子我也看不上。”
“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不是葉筠,那是誰呢?不如直接報身份證號吧。
葉筠這回總算是看出來了:劉龍韜,合著你跟陳靈韻有私仇啊!
說著什么“約個飯局認識一下”,實際上卻是特意過來埋汰她的哇!
“咳,其實談戀愛這種事情,也不是完全看條件的嘛。”葉筠硬著頭皮打圓場道,又趕緊給燕裕使眼色,叫他也幫忙勸勸陳靈韻,“沒看上那也不是條件不好,通常是緣分沒到。我家對門就有一大表姐,三十來歲了還沒結婚,后來…”
燕裕夾了一筷子羊肉,慢悠悠地嚼細吃了,忽然問道:
“所以,葉筠你是怎么和劉龍韜認識的?”
葉筠怔了片刻,說道:
“我們是同一屆的學生嘛…”
“是上面打算讓修士組隊是吧?”燕裕也懶得等兩邊繼續互相試探,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管是試驗,還是出于什么目的。總之這個隊伍里面,應該是把劉龍韜定為正手,讓你擔任他的副手,所以你們才會提前認識——雖然你明確表示和他沒有關系,但你說話間卻又在小心照顧他的面子,這可不像友誼,更像是上下級的同事關系。”
葉筠有些無言以對,而劉龍韜則是沉默片刻,最終笑道:
“厲害,您居然能猜出來。”
陳靈韻也是迅速會意:定北軍已經開始實行組隊制,鎮東軍應該很快就會跟上,大概率會是燕裕隊長,陳靈韻副隊長。
所以劉龍韜才會約這頓飯,目的也并非是單純為了交好燕裕,更重要的是觀察燕裕和陳靈韻之間的關系。
畢竟考慮到陳靈韻有智謀能力,背景也夠硬,如果她選擇不服燕裕的話,這支隊伍里就會有很大的隱患。
“這有什么難猜的?”燕裕繼續吃著碗里的羊肉,隨口說道,“我們也不用互相試探來試探去了。我這么跟你說吧:陳靈韻雖然脾氣惡劣,卻也沒到不負責任的程度,關鍵時刻會服從指揮的。而你呢?劉龍韜,你本人大權在握,性格又足夠強勢,隊伍肯定會變成你的一言堂。如果你犯了什么錯誤,葉筠她敢當著你的面指出來嗎?”
“這有什么不敢的?”葉筠立刻出聲說道,“副隊長的職責,就是為隊長出謀劃策,查漏補缺。”
“但愿如此吧。”燕裕不以為意地笑笑,站起身來,“我還有點事,這頓飯先吃到這里。多謝招待,失陪。”
“拜拜嘍~”陳靈韻也跟著起身,笑容滿面地揮手說道。
劉龍韜試探失敗,還被燕裕反將一軍,此時的陳靈韻簡直愉悅到想要爆炸,恨不得趕緊追上燕裕,抱住他狠狠親幾大口。
葉筠連忙站起身來,不知道是否要將他們叫住,卻又看見劉龍韜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
隨后她才忽然意識到,燕裕說這個飯局是為了試探他們,劉龍韜并沒有否認。
然而,劉龍韜之前讓她聯系燕裕的時候,卻也沒有將這個實情告訴她。
葉筠忽然就有種沖動,質問劉龍韜“為什么不跟我說實話”。
但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沒能問出口。
因為她其實也認可燕裕所說,劉龍韜的性格太過強勢了。
如果他決定事前不說,那自己事后不知趣地追問,也只會惹得對方不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