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寧靜笑了笑,“我倒覺得他是一個有趣的瘋子。”
在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里,寧靜雖然依舊隨著蘇澤等人在逛街,但腦子里卻始終在琢磨著卡安這個人。在旁人的眼里,卡安的確是一個瘋子,他原本有著很好的職業、很好的前途,卻為了一個大家都不看好的目標而放棄了這一切,寧可流落街頭。他的想法似乎是很瘋狂的,但他絕對不是尋常的“民科”,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基于他深厚的學術功底和超人的學術預見,不過,正如人們常說的,超前一步的是天才,超前兩步的就是瘋子了。
為了與大家保持一致,寧靜在逛商場的時候也買了幾件小飾品和兩件衣服,不過她買的這些東西的檔次也就能入蘇澤的眼,在那幾位闊太太面前是不值一提的。寧靜倒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看得起她,她知道,秦海的實力比這幾位太太的丈夫要雄厚得多,而她自己在學術上的地位更是這幾個只知穿衣打扮的女人所無法企及的,她有什么必要在她們面前去證明自己呢?
“各位,感謝你們今天的陪伴,我覺得我渡過了難忘的一天。”
在結束一天的活動,回到酒店門前的時候,寧靜微笑著向蘇澤和幾位太太道著謝。幾個女人也都禮節性地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后便揚長而去了。
“怎么樣,這一天開心嗎?”秦海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寧靜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攬著寧靜的肩膀,輕聲地問道。
“挺開心的。”寧靜笑著說道,“我還從來不知道該怎么當一個太太呢,今天這幾位可給我上了一堂好課。”
秦海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寧可你不要學她們的樣,至少到你50歲的時候,腰圍別像她們那樣粗才好。”
“嘻嘻,這可沒準。看你怎么喂我了。”寧靜嘻笑著,然后反問秦海道:“你呢,今天談判愉快嗎?”
“非常愉快。”秦海答道,“這幾家企業都愿意成為大秦集團在南美的合作伙伴。尤其是希望和我們在永磁材料和石墨烯的開發利用上進行更廣泛的合作。南美的企業受歐美和日本企業的壓迫太厲害了,他們也迫切需要借助外部力量來扭轉被動局面。我提出了一個口號,叫‘亞非拉企業聯合起來’,他們非常贊同,還說要建立一個亞非拉企業合作論壇。作為促進雙方合作的常設機制。”
寧靜吐了吐舌頭:“這么大的事情,光靠咱們集團恐怕不行吧?”
秦海道:“當然不行,這事肯定得由國家來主導,不過表面上應當是企業層面的合作機制,國家不宜直接出面,否則各種約束就太多了。你回來之前,我打了一個越洋電話向王鴻生主任匯報了一下,他非常感興趣,還開玩笑說如果我們不嫌棄,他可以來當這個論壇的秘書長。因為過完今年,他就要退居二線了。”
“你剛打了一個越洋電話?”寧靜看著秦海,“秦海,你知道現在國內是幾點嗎?”
“幾點?”秦海有些暈。
“現在國內是凌晨四點好不好,你怎么就敢給國內打電話呢?”寧靜帶著抱怨的口吻說道。
“糟了,我忘了時差的事情,我說怎么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老王有點迷迷瞪瞪的…”秦海后知后覺地說道,說完又笑了,道:“還好還好,我正想給你爸打電話的時候。就聽到你們回來了,如果這個時候給老寧打個電話過去,老爺子非得把我罵死不可。”
寧靜狠狠地在秦海背上捶了一下,以懲誡他的糊涂。也是嗔怪他至今還把寧中英稱為老寧。兩個人打鬧了一通,寧靜又想起了卡安的事情,便斂起笑容,對秦海說道:“對了,秦海,我今天去逛街。遇到這樣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說著,她便把卡安的情況一五一十向秦海做了一個介紹。秦海一開始還只是當成一個趣聞來聽,待到寧靜說卡安在超導方面有很深的見地,對于雷電收集也有一套成熟的想法時,秦海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么,秦海,你在想什么?”寧靜問道。
“你說你有他的聯系方法?”秦海反問道。
寧靜點點頭:“是啊,他硬了一張名片給我,上面有他的手機號碼。”
“和他聯系一下吧,就說我請他共進晚餐。”秦海說道。
“怎么,你覺得這個人有用?”寧靜奇怪地問道。
秦海笑道:“管他有用沒用,我的原則是,揀到籃里都是菜。你不是說他在超導方面有一些見地嗎?可見此人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巴西政府不知道該怎么用這個人而已。既然如此,我為什么不向他伸出橄欖枝,把他招攬到材料學院去,像這樣的怪才,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夠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嗯,我一開始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寧靜說道。秦海喜歡網羅人才,許多在其他地方郁郁不得志的人,到了秦海手下都煥發了新生,這是寧靜親眼目睹過多次的。在和卡安接觸之后,寧靜就在想著這個人是否會對秦海有用,只是一時還不能確信而已。卡安與其他的人才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的偏執,但愿秦海能夠治好他的這種偏執癥吧。
卡安接到寧靜的電話,又驚又喜。在問清了約定的吃飯地點之后,他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先去洗了澡,剃了胡子,又從皮箱底下翻出一套還看得過去的西裝換上,這才抱著厚厚的一摞文件出了門,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飯店。
秦海和寧靜已經提前到了,利用卡安沒來之前這段時間,秦海也做了一些準備。看到卡安在侍者的引導下走進包廂,秦海和寧靜雙雙站起身,向卡安表示著歡迎。
“是卡安先生嗎,歡迎你的到來。”秦海用英語招呼道。
“這位是我的丈夫,秦海先生。”寧靜作為中間人,為卡安做著介紹。
卡安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雖然心里對于這次會見頗為重視,但表面上卻裝作很鎮定的樣子。他用盡可能優雅的姿勢向秦海欠了欠身,說道:“秦先生,幸會。”
兩個人互相握了手,然后分別坐下。寧靜向侍者交代了一下飯菜,侍者躬身離開了,寧靜這才向卡安笑了笑,說道:
“卡安先生,我丈夫是中國一家企業的董事長,他的企業略有一些實力。我剛才向他說了你的想法,他對此有些興趣,所以我才冒昧地請你過來面談。按道理說,我們應當上門去拜訪卡安先生的,無奈我們對圣保羅不太熟悉,所以只能請卡安先生屈尊到我們這邊來了。”
“不不不,秦夫人,你不必客氣。”卡安連聲說道,寧靜的這種態度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在過去幾年中,一向都是他低三下四地求別人,很少有人對他如此尊重。
“既然秦先生對我的項目感興趣,是否允許我花10分鐘時間把我的思路簡單介紹一下?”客氣過后,卡安直接轉入了正題,對秦海說道。
秦海笑了笑,擺擺手道:“不急,在你介紹你的思路之前,我這里有幾份資料,想請卡安先生看看。”
說罷,他拿出剛才準備好的幾份復印件,遞到了卡安面前,然后笑呵呵地看著卡安,等他閱讀。
卡安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秦海為什么要讓他看什么資料。他帶著狐疑的心態拿起一份復印件,只看了一眼標題,就愣住了。
“鐵基超導!”
卡安瞠目結舌地看著秦海,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內容。鐵基超導這個概念,對于卡安來說只是一種想象,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概念已經變成了現實,秦海遞給他的,正是寧靜在aur上發表的那篇文章的復印件。
“是的,鐵基超導。”秦海微笑著說道,“我聽我太太說,你已經有幾年時間沒有接觸最新的科研動態了,所以想必不知道超導學界的這件大事。鐵基超導已經在三年前就已經被發現了,現在有關鐵基超導材料的研究已經非常普遍。”
“原來是這樣。”卡安有些失神,他一直認為自己對于鐵基超導的設想是獨一無二的,而且也幻想過在得到資金支持之后能夠成為全球第一個發現鐵基超導的學者。以他的見識,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出鐵基超導的發現者將會得到何等殊榮。
可誰曾想,在他耽誤掉的這幾年時間里,鐵基超導已經被別人搶先發現了,發現者的名字就在文章上寫著,這個名字叫作“寧靜”。除了名字之外,在文章旁邊還附著作者的頭像,這是一張年輕得讓人嫉妒、漂亮得讓人癡迷的臉…
等等!卡安突然一怔,他發現頭像上的這張臉看起來是那樣熟悉,分明就是他見過的一個人,一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子。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正是寧靜那俏麗的面容。
“是你…你就是鐵基超導的第一個發現者寧靜!”卡安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