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404的精神病人

　　“大道至公，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沒有喜、怒、哀、懼、愛、惡、欲，所以說是無情。”

　　“大道眼中一只螞蟻、一頭大象、一個人的分量是一樣的。”

　　蘇明開始不斷思考有關大道無情的闡釋。

　　“天無不覆，有生有殺，而天無愛惡。日無不照，有妍有丑，而日無厚薄。”

　　蘇明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說道：“天地周而行運，大道未曾眷顧某一人，也未曾不眷顧某一人，一切都是周而復始的興替。雖然在我們來看，這世界充滿悲傷與喜悅，但是這宇宙，卻沒有什么情緒，只是亙古不動的運轉！”

　　“所謂大道無情，其實就是告訴我，一切皆自然而生，禍福相間無需怨尤。如縱觀滄海，應無為與淡然！”

　　隨即蘇明又覺得有些奇怪：“女帝姐姐用大道無情，是想說順其自然，不必強求晉升宗師么，因為大道無情，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不是我想晉升就能晉升的么？”

　　隨即，蘇明搖頭：“或許是我想得太深了吧。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可以說是，老天并不仁慈，只把萬物當作沒有生命的貢品。也可以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壞，一切隨其自然發展。

　　想太多，反而沒結果。”

　　蘇明低聲自語：“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晉升宗師，把王不遺他們和本體找回來。”

　　“我進入封印林后，吸收靈氣，化為樹木，穿過了千載的歲月回到這里，自此失去了和本體、另外兩道分身之間的聯系。他們在悠長的時光里，是否還留下了什么痕跡呢？”蘇明心中思索著，隨即開啟月輪之眼，動用察看因果的能力。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呸！我想哪里去了！”蘇明搖搖頭，再次專注心神。

　　眉心處月形印記出現，睜開一只豎眼，蘇明看向遠方，視野不斷延伸擴展。

　　忽然間，蘇明心神有感，收回了目光。

　　“這…”蘇明面色復雜了一會，想上樓去找李教授問個清楚，隨即又放棄念頭，走樓梯直接到了四樓，徑直來到了404的房間前。

　　咚咚咚。

　　“我是蘇明，我可以進來嗎？”蘇明喊道。

　　無人回應，蘇明將耳朵貼在門上，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

　　“在嗎？不說話我闖進來了。”

　　隨后，蘇明將精神力伸入房間里，什么都沒有感應到。

　　但心中的熟悉感越發強烈。

　　蘇明停在門外，開始回想起住在404房間的怪人模樣。

　　那是個邋里邋遢的男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行動僵硬像木頭人般，但夾在其他六人中并無突兀，甚至不起眼，以至于蘇明沒怎么留意。

　　自從住進404后，蘇明再也沒有見過。老爹破例說，這間病房的人不用理會，偶爾時蘇明會看到李教授進404，據說是診治病情，但具體干什么，卻是不清楚。

　　之前蘇明還曾偷偷想進404房間，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樣了，結果被楊二給逮了個正著，久而久之蘇明也就不在意了。

　　畢竟，小明精神病院的怪人那么多，蘇明早就見怪不怪了。

　　“里面的人，會是你么？”蘇明低聲喃喃，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門是反鎖的，但蘇明若是想開，用精神力可以打開門鎖。

　　“未經他人同意，擅自闖入房間是違法的。”蘇明心道。

　　“但我真的很好奇，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所猜測的那樣。”

　　“有人嗎？”

　　“再不應，我就闖進來了！”

　　“聽見沒有？”

　　蘇明繼續大喊著。

　　一樓。

　　高手嘴里嚼著一大塊紅燒肉，一遍含糊不清地說道：“小明明發什么瘋啦！”

　　“想進不就進去好了？還問里面有人干嘛？”馬丁橙伸出筷子去夾桌上的紅燒肉，邊說道。

　　“這就是你不經我同意進我房間的理由？”狂人伸筷子擋住馬丁橙的筷子，瞪眼道。

　　“都說了，不是怕你一個人孤單寂寞嗎？嘿嘿嘿，我這是為你好！”馬丁橙嘿嘿一笑，筷子轉而去夾了另一個碟子里的青菜。

　　“本教授最討厭打著為我好幌子，做著我不能接受的事情！”狂人放下筷子，在本子上又給馬丁橙記了一筆。

　　“打著為人好的幌子，并不能為所欲為。”梅嬸將最后一碟菜端了出來，說道：“今天吃飯的人怎么就你們三個，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別管他們了，這些我們能吃完！”馬丁橙雙眼放光，像看見了肉的狼。

　　“不來正好！”高手也跟著說道。

　　狂人盯著馬丁橙和高手，默默拿出手機拍了照片，但沒有分享朋友圈，說道：“我已經記錄下了你們的罪行，如果你們不想被女帝、賊禿、七情聯合暴揍的話，一半歸我，你們共吃一半。”

　　高手對狂人嗤之以呵呵。

　　“你又不是我的包租婆，我答應你干嘛？”馬丁橙說道。

　　梅嬸沒好氣道：“吃就吃，說什么廢話？狂人，收起你的筆記本！高手，你再摳完腳不洗手就拿筷子以后就別上桌了。還有你，馬丁橙，你一天天換個花樣沒關系，但是別忘了，你的第一身份是小明精神病院的病人，一切得聽我的。”

　　馬丁橙、狂人、高手頓時噤若寒蟬，生怕激怒梅嬸，導致不給飯吃。

　　在小明精神病院，掌握廚房大權的梅嬸，才是食物鏈的頂端。

　　無他，梅嬸做的飯實在太香太對他們口味了。

　　而在高手的眼中，也只有老干媽豆豉和老干媽雞油辣椒能夠媲美梅嬸的手藝！

　　“你們不講道德！為什么瞞著我偷偷吃上了？”賊禿罵罵咧咧從廁所走了出來。

　　“怎么就你們幾個其他人呢？”賊禿坐在了位置上，好奇問道。

　　“七情之前和小明明出去玩了，小明明回來了，他還沒有，不知道去哪了。”高手說道。

　　“女帝覺得自己胖了，想減肥，肥有什么好減的？胖了多好，胖了我愛他的地方又多了一圈。”馬丁橙說道。

　　“你不是有包租婆了嗎？”狂人鄙視道。

　　馬丁橙難過道：“今天就沒見著我的包租婆，等明天我不是包租公了，就更看不到了！”

　　“吃飯吧你們。”梅嬸一臉嫌棄，說道：“該干嘛干嘛，最晚吃完的給我洗碗。”

　　頓時，高手、馬丁橙、狂人和賊禿像四頭饕餮般，對著滿桌的飯菜，張開了大口，開始胡吃海塞。

　　“或許里面根本沒人？”精神力沒有感應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蘇明，閃過一個念頭。

　　但是心中的熟悉感還在，指向的就是404房間。

　　“萬一里面的人出事了怎么辦？”

　　蘇明找到了一個理由說服了自己，精神力伸入門內，扭動開關。

　　“嘶…”

　　蘇明精神力猛縮而回，腦袋像被針刺了一般。

　　“李教授，你竟然在門鎖上布置了精神力反制！好隱秘，我竟然沒提前察覺。”蘇明郁悶不已，隨即再次伸出精神力。

　　這一次有了心里準備后，蘇明再次將精神力伸入404房間內，全盛狀態，直接擊碎了李教授留在門鎖處的精神力。

　　小明精神病院706房間，正與劉步竹說話的李教授面色一變。

　　“李教授，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劉步竹問道。

　　“蘇明打開了我設置在404房間的精神力鎖。”李教授說道。

　　“404房間？那里可是有著什么需要瞞著蘇明的東西？”

　　“既然他已經有這個能力，也就不需要瞞著了。”李教授笑了笑。

　　劉步竹好奇問道：“里面是什么？還需要蘇明接近宗師后才能打開？”

　　隨即劉步竹覺得不太好，連忙道：“涉及小明精神病院私密，我不該多問的，李教授你當我沒問。”

　　李教授搖搖頭：“不算秘密，即便是我也不清楚究竟立馬藏著什么。只是受人所托，將404的病人暫時與蘇明分離開來罷了。”

　　“404的病人為什么不能讓蘇明看到，難道是蘇明的仇人？”劉步竹越發覺得好奇，心想這里面怕是涉及了蘇明的重要。

　　“問那么多干嘛？干你的正事去，五魔童目前都住在密室里，你直接去問話吧，就說蘇明的意思。”李教授白了一眼，指著房間內最左側的一道門說道。

　　“好吧。”劉步竹無奈應道，心想等忙完直接問蘇明這家伙了。

　　蘇明秘密是他見過最多的一個，層出不窮，不僅秘密多，而且運氣也好，令人羨慕！

　　蘇明打開404房間的大門，推門而入。

　　小明精神病院大多數病房的布置都差不多，簡明敞亮，但404房間卻是和其他有很大區別。

　　窗戶緊閉，窗簾遮得嚴嚴實實，蘇明打開了燈開關，房間還是很陰暗，而且房間內溫度很低。

　　“這位病友，我是小明精神病院的院長，我來查房。”蘇明走到病床邊，對床上的人說道。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這人究竟是誰？”蘇明心里嘀咕，之前在門外并未感應到房間內有人，但病床上確確實實躺著一個人。

　　沒有插呼吸管，沒有其他的醫療設備，微弱的呼吸表示著這還是個活人。

　　熟悉感越發濃郁，蘇明越發肯定，眼前的404房間的病人，和自己有莫大的聯系！

　　“病友，醒醒，醒醒。”蘇明俯身去看病床上的人。

　　404病人此時面容整潔了很多，也不再是披頭散發，灰白的長發散落在床上，面容蒼老滿是皺紋，一臉大胡子。

　　“這么蒼老了嗎？”蘇明想起當初看到時，這位404的病人應該還很年輕，怎么就兩年時間就變成這番模樣了？

　　蘇明抓住404病人露出被子外的右手腕，靈力傳遞而出。

　　蘇明借助靈力開始感應404病人體內的情況，檢查越仔細，蘇明眉頭皺得越深。

　　“生機將枯未枯，一息尚存，微弱卻源源不絕。”蘇明下了判斷。

　　“不知道我的靈力對你有沒有用。”蘇明施展靈力，企圖修復404病人體內衰落的生機。

　　“可以！”蘇明面露驚喜，自己的靈力出乎意料的好用，比之前在望心陵治療特管局修行者好用至少十倍。

　　蘇明能感覺到，通過自己的靈力，404病人體內的生機正在逐漸恢復中。

　　“只要人醒了，一切就有答案了。”蘇明心道。

　　隨著靈力在404病人體內經脈中運行，越來越深的熟悉感讓蘇明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只差最后的確認。

　　“醒來吧！”

　　二十多分鐘后，蘇明靈力消耗了大半，額頭開始冒汗。

　　“再不醒，我都撐不住了。”

　　蘇明暫時停下，盯著404病人的手指。

　　因為，蘇醒的前兆，都是從手指先開始的。

　　“你是誰，看我手干什么？”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蘇明有些尷尬，看向404病人，說道：“哈哈哈，你手還挺好看的。那個，你怎么沒動動手指就醒了。”

　　“我又不是植物人。”404病人說道。

　　聽這回答應該還正常…蘇明說道：“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404病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蒼老的臉上表情瞬間變得糾結。

　　“我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記得嗎？”蘇明又問。

　　“我叫什么？”404病人搖搖頭，說道：“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嗎？”蘇明又問。

　　“不記得。”

　　蘇明沉默了半秒，說道：“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再問你幾個問題嗎？”

　　“介意，我不認識你。”

　　“…”蘇明被噎了兩秒，隨后又道：“不回答也沒關系，那能夠麻煩你幫我個忙，這個忙對我，對你都很重要。”

　　“不能。”

　　蘇明：“…”

　　“你都沒說是什么，要是讓我死，那我豈不是白上當？”404病人說道。

　　蘇明嘆息一聲：“你腦子有點問題，現在我有點懷疑我的判斷了。”

　　“什么？”404病人一愣。

　　隨后，蘇明右手探出，掌風如刀，迅速切掉404病人臉上的大胡子。

　　胡須紛飛掉落，露出404病人完整的面貌。

　　蘇明看著404病人，這是一張蒼老的臉，但面容的輪廓卻讓蘇明熟悉無比。

　　如果年輕幾十歲，這張臉就是那張蘇明見過無數次的臉。

　　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