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終歸太年輕
蘇明猛然抬頭，站起來朝四周望去，要么是空桌，要么就是情侶對坐吃火鍋，沒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叮咚。
蘇明再次一看，是一條文字短信：“別找了，我早跑了。”
“你是誰？”蘇明迅速回了一條。
“靈智陵景區西門，一個人來。”
蘇明沉默半響，對鈺彤和吳音果說道：“我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師兄發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幫忙？”吳音果擔心道。
“我陪你一起去。”吳音果直接站了起來。
“小事情，鈺彤你替我陪音果吃，如果吃完我沒回來，就不用等我了。”蘇明留下一句，停頓了幾秒后，這才離開。
“鈺彤姐，師兄他去干什么，你知道嗎？”吳音果低聲問道。
“不知道。”
“你不擔心嗎?”
“為什么要擔心？”
“…”吳音果語塞，鈺彤姐這個性格還真是容易讓對話忽然冷場啊。
不過吳音果已經習慣了。
淡漠有淡漠的好，總比七嘴八舌說人是非強得多。
“梅嬸，院長有麻煩。”鈺彤漫不經心在手機編輯了一條微信，發送了出去。
沒有多余任何的話，這是小明精神病院人之間的默契。
“1。”梅嬸秒回了一個1，表示已經收到。
小明精神病院食堂廚房，梅嬸放下手機，看著還剩一半沒洗的碗，撥了個電話出去：“李雷，滾下來給我洗碗。”
“梅梅，我在做研究呢。”
“哦。”
“不過只要梅梅你一發話，就算是蘇明我也不研究了，我立馬下來，一起說說知心的話呀？”
李教授興沖沖地放下了手頭的研究，直奔樓下而去。
“人呢？梅梅你去哪了？”看著沒有半個人影的廚房，李教授頓時就不開心了，隨即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李教授的身影出現在會客室里，叫醒無聊到睡著的高路：“高路是吧，你給我過來吧。作為新人，爆果照就算了，但是有些事你得學做。”
新任特殊保衛科編外部顧問的高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來到小明精神病院干的第一件事，竟是洗碗？
我高公子受不了這種委屈！
但高路還是照干了，這亂糟糟爆炸頭的老頭一看就不好惹。
高路決定隨機應變，體驗一下全新生活也是極好的。
夜色朦朧，清風微涼，傍晚時閉園的靈智陵西門外，在八點半的時候已經安靜如湖，只有淡淡月光灑在地面，倒映點點銀光。
蘇明來到西門外，見四處無人，發出了一條短信：“你人呢？”
“在這！”
西門保安室驟然亮起了燈光，一名中年保安推開門走了出來。
“不知閣下找我來是為了何事？張氏集團的人，還是步通鏢局？”蘇明沉聲問道，眼前的保安自己出入靈智陵的時候見過，但此時又覺得有些陌生。
熟悉感和陌生感交錯在一起，令蘇明不得不警惕。
“我是來和你做朋友的，如果我是你的敵人，此時微博上你和四陵日報著名記者吳音果親密吃火鍋的照片，以及高路進入小明精神病院的照片，此刻會傳遍了。
蘇院長，你猜事情真相會不會是這樣。
你在張氏集團的競爭對手高速達集團的授意下，聯合四陵日報，一起對張氏集團發起輿論攻擊，通過構陷張淼是假冒精神病等手段，帶節奏誘導網友情緒。”保安皮笑肉不笑，靜靜看著蘇明。
蘇明后背驟然發涼，猛然醒悟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失算了。
保安說的真相當然是虛假的，但如果傳出去，網友會相信是假的嗎？
再配合張氏集團的公開回應，小明精神病院的良好輿論會再次受到影響。
沒辦法，網友不好欺騙，但也很容易誘導，尤其是在資本力量操縱的情況下。
高路做高達集團公子身份一旦暴露人前，即便蘇明怎么解釋也說不清楚，其實針對張氏集團的事情只是蘇明的個人行為而已。
一旦扯到企業競爭方面，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稍有不慎，便是兩敗俱傷。
“呵呵，閣下這么好心提醒我，不會是想和我做朋友這么簡單吧？是想和我們化干戈為玉帛，平息張淼的事情嗎？”蘇明裝著冷靜問道。
“蘇院長，你覺得現在的事情還能平息下去嗎？此事本來沒有多大風波，卻在蘇院長的一手操縱下，這幾日成為了網絡最熱的話題。
平息？即便明天證明了張淼的確是精神病，但對張氏集團造成的影響，起碼好幾年才能緩過來。”保安呵呵笑著。
“世事皆有因果，但張氏集團做的事，值得比這更壞的結果。”蘇明面色不變，心里卻在琢磨對方的目的。
“所以，難道蘇院長不想讓張氏集團付出更大的代價嗎？即便不死，也要扒下他們一層皮。”保安的聲音蘊含著冷意。
“你是張氏集團的仇家？”蘇明眼神微瞇。
“我的身份以后你會知道。”
蘇明靜靜看著保安的臉，忽然笑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白天的時候我們應該見過面。”
“蘇院長好眼力。”
“閣下白天還要動手殺我，今晚約我出來聊了這么會天，該不會是轉移我注意力，趁機繼續對我下手吧？”蘇明心里緊張，表面還是鎮定著。
蘇明已然能夠確定，對面的保安不是保安，而是和白天的快遞員如出一轍，被附魂了。
現在的蘇明，單打獨斗就只有送人頭一個結局。
“蘇院長，你需要知道的是，至少現在，我對你已經沒有殺心。甚至說，白天我也只是試探而已。”保安冷靜笑道。
蘇明心頭冷笑，說道：“閣下何以突然大發善心，變了想法呢？不如交個實底，我們才好有繼續談下去的可能。”
“無他，我只是來提醒蘇院長，張氏集團此番斷臂求生，花費了極大代價。建議蘇院長，不必再揪著此事不放，若真想對付張雙河日后有的是機會。”
“狗落水時應痛打，我為何要錯過機會？”蘇明反問。
“因為你不愿意兩敗俱傷，因為日后才是更好的機會。”
“呵呵。”蘇明笑著，知道保安說得對。
這一次的對弈，雖然是發生在網絡上，但幾番來回，多次反轉，網友情緒持續被調動。
此時的情況已經演變成了，小明精神病院和張氏集團雙方對峙，各自有大批支持者。
甚至有更多的人因為持續的反轉，站在了中立面，坐視輿論變化，只針對眼前情況做一些理智的分析。
雖然蘇明手頭還有張雙河打電話賄賂汪海樓的錄音，但已經無法對張氏集團造成致命一擊了。
或許，這保安說得對。
先坐視不管，待到日后尋到更好的機會再對付。
可是，我當初決定對付張淼，不就是想讓張淼受到應有的懲罰嗎？
“我想知道張淼是否會受到應該的懲罰？”蘇明緩聲問道。
“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保安說道。
“所以，張淼真的已經變成了精神病？張雙河好狠的心啊！”得到保安口中確定，蘇明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張雙河比我們想象的都狠。”保安眼神閃動著。
蘇明注意到細節，說道：“閣下莫非和張雙河有恩怨？”
沒等保安回答，蘇明繼續分析道：“網上沒有流傳出高路和小明精神病院的關系，想來是閣下做了隱瞞吧。”
“張雙河雖然是老狐貍，但是不懂輿論的玩法，所以只是想著私下報復高速達。”
“這其中也少不了閣下的引導吧。”蘇明心里已然有所猜測，或許之前張氏集團的公關都被蘇明輕易化解，就是因為眼前的這人放了水。
經過和保安一番對話，蘇明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一切，仔細琢磨發覺，前幾次的交鋒，張氏集團的應對是弱了些。
否則，蘇明的謀劃沒那么輕易得逞。
所以，眼前的人是張氏集團的。
而且，地位不低，還是心里有異樣想法的人。
至于是敵是友，還有待確認。
忽然蘇明覺得可惜，張雙河終究不是傻蛋，做出了壁虎斷尾求生的選擇，將張淼的事情直接擺到明面上，以更多權威專家的公信力來進行證明。
這也是蘇明沒有想到的，虎毒不食子，張雙河卻竟然真的將張淼變成了精神病。
利益當頭，親情似乎也沒有那么重要。
“蘇院長現在是否已經做好了決定？明日放任張氏集團回應，還是再次出擊？”保安沉聲問道。
蘇明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放任張氏集團的直播，而不做任何回應，那樣對我小明精神病院的名聲是極大損害。
但我也不會再通過輿論對張氏集團進行攻擊。”
“蘇院長準備如何應對？”
“明天你就知道了。”蘇明微微一笑，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好，那我便信蘇院長，靜候明日。”保安話音落完，表情瞬間凝滯，身體癱軟了下去。
“果然是附魂。”蘇明走上前看了一眼保安，和白天的快遞員情況一樣。
“所以，白天在高速達快遞員身上多批了一件步通快遞的衣服，是在暗示我么？”蘇明低聲自語道。
“暗示什么啊，早知道你沒事，我就不出來啦！碗還沒洗完呢！”蘇明身旁三米的地面冒起一道水波，漸漸擴大，凝結出梅嬸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