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章 你為什么不去死
就在那最大，最顯眼，最血腥也最殘忍，同時更是最能刺中人心的標語下方。
記者正不斷對舉著標語一角的，孩子的母親進行采訪。
就在神國那片純凈至極的天空上，海森堡，還有其他所有人，都清晰的聽到了那個母親的話。
那位母親眼含淚水，無辜得看向記者，也正看向電視鏡頭。
在鏡頭里，她看上去格外懵懂，但也格外堅定。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走在他們前面，但我看得到，有很多人愿意就此事為我發聲。
我知道，一切并不是超人的錯，他是個好人，是個英雄。
我不想向他追究責任，我孩子的死不是他的責任，我只想讓他看見，他錯過的孩子在最后一刻有多么痛苦。
身為孩子父母的我們有多么痛苦。
我想問問他，當他看著我們的時候，他痛苦么？！！”
話音落下，這位母親面前的麥克風換成了其他電視臺的，同時有記者對這位母親問到。
“您的意思是，在將超人重新告上法庭之后，您還對他不肯出面而感到不滿對么？
你要直面他？”
“當然，我當然要直面他，我不想要他的什么道歉，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錯過。
我只想知道，從一出現開始就無所不能的他，究竟為了多重要的事，錯過了對大都會最大的幼兒園的照顧。
他挽救過無數性命，無數人深深的感謝他，那么是誰的生命換來了我孩子的死。
當我的小孩兒在火焰里哀嚎痛哭，他那幼小的身軀化為焦炭時，那位超人又在哪里挽救那些生命！”
伴隨著女人的話，海森堡眼中逐漸閃過兇光，那道光芒讓不遠處的布魯斯渾身一顫。
與此同時，認識克拉克的人全都看向克拉克，他們的眼神各不相同，但總的來說，沒人會有所責怪。
所有人都能嗅到這件事情背后的不同尋常，這注定是一起裹挾民意之下的無恥陰謀，這陰謀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超人自己。
或者說，是他自己的善良和正義。
而此時此刻，看著天空上閃過的畫面，克拉克狠狠地吸了口氣。
“這是…。”
他遲疑著輕聲呢喃到。
“這是發生在什么時候的事？”
話音落下，不等布魯斯回答他，他便自己搖了搖頭。
“不用說了，我看到了，那是大約一周前。
就是…我們在天堂島訓練的時候。
我因為經常受傷，所以并沒有關注大都會，所以…。”
說到這兒，克拉克干脆的站了出來，到海森堡面前低下了頭。
“對不起，祖爺爺，今天本該是迎接十三萬六千四百四十五萬名族人回歸的大好日子。
今天也該是我們擊敗天啟星軍團，您擊敗類魔的慶功之日。
但我的錯誤讓大都會發生了這樣的亂子，我…？！！”
轟！！！
克拉克的話還沒說完，海森堡早已飛出一腳，直直踹在克拉克的肚子上。
這一腳用力極猛，再加上克拉克并沒有本能防御，以至于他足足倒退了幾千米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克拉克并沒有憤怒，而是半跪在地上，看上去居然還像是舒了口氣。
似乎在這種時候挨揍，也成了他減輕內心壓力的方式。
但克拉克越是如此，海森堡便越是不滿。
只見他赤裸上身，攜帶著那讓人心寒，又直讓人心馳神往的太陽徽記，一路走到克拉克前方。
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克拉克，海森堡憤怒的痛罵一句。
“把你那副他媽的悲傷嘴臉給我收起來，我只問你一件事，你錯了么？！！”
話音落下，面前的克拉克震驚的搖了搖頭。
“我…？”
“搖頭就對了，你特么沒錯！！！”
不等克拉克說話，海森堡直接打斷了他。
在克拉克眼里，祖爺爺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向天空上那喋喋不休的女人，繼續說道。
“她在說什么？
她那是什么理由？
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又是因為怎樣的理由，才能舉行一場如此滑稽的游行？
自己的孩子被火災燒死在幼兒園里，這的確有足夠賺取同情心的理由。
但她該去追究幼兒園并不嚴謹的防火措施，他也該去追究美國幼兒并不完善的普火教育。
他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一切都不包括去指責一位已經做了很多的英雄。
而他們職責的理由，居然是因為那個英雄沒有他媽的做到更多！！！”
話音落下，海森堡彎腰伸手，一把拎住克拉克的衣領。
這一下用力之大，速度之快，居然直接將克拉克此時黑色戰衣胸口的銀色S型徽記狠狠扯裂。
拎著手里的克拉克，海森堡直接將充滿憤怒的口水噴在了克拉克臉上。
“而最讓我生氣的是，你他媽的居然會為這樣滑稽的觀點而道歉！
地球的生活到底教給了你什么東西？
人類社會的爾虞我詐當然不會影響你的善良，但你的善良居然能讓你遺忘道德的底線，你特么是怎樣做到的？！！”
說到這，海森堡隨手將克拉克丟到一旁失魂落魄的克拉克轉眼滾滿一身沙土，而這，也代表他心亂到失去了對生物力場的控制。
看著此時陷入混亂的克拉克，海森堡嗤之以鼻，對他繼續大吼到。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哪怕我們在一起裝修最初的氪星飛船時，你一天都要離開七八十次，只為將你的力量帶給更多需要你的人。
我反感你一味地付出，但那不影響我尊重你的行為，更不影響我內心對你這種行為的推崇和尊敬。
因為不被力量影響是每一個強者都值得稱贊的素質！”
海森堡臉上的怒火愈演愈烈，伴隨著他怒火的逐漸燃燒，莫戈星上空頓時磁場大變，狂風驟雨轉眼而至。
烏云席卷了天上的畫面，讓畫面里那所謂家長的嘴臉愈發扭曲。
傾盆的大雨也擊散了那女人最后的淚水，沒人分得清那是女人的淚，還是海森堡的怒。
就在幾十萬人面前，海森堡死死盯著克拉克，一字一句的繼續說道。
“我看過地球的所有故事，我的閱讀速度也很快，非常快。
我見過烏克蘭年輕人向二戰老兵致禮以做羞辱，我以為那是所謂民主人類精神墮落的最高標志。
接著我見到中國居然有侮辱袁老的人，那些口出狂言的混賬都該去死，娘希匹！
我本以為這就是我能見識到的卑劣的極致。
但我沒想到我居然能看到剛剛的故事。
拯救他們是你的良心，是你的德行，不是你的義務和責任！
而你…。
你在作踐你自己，克拉克！
你把自己的付出放在了哪怕你自己心里都最為廉價的角落，你就連自己都認為他們對你的索取是理所應當。
那么現在，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依然還能對這樣的現狀一忍再忍，那我不介意親自教你氪星人該怎樣處理如今的游行！
我要讓你知道，你的家鄉，你的民族是怎樣一個偉大的國度。
我也要讓你知道，在那樣一個偉大的國度里，如我剛剛說過那些卑劣的狡詐之徒，他們都要收到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
話音落下，海森堡猛的看向身后，大吼一聲。
“菲歐娜！”
“在！！！”
菲歐娜瞬間沖出人群，恭敬的半跪在海森堡面前。
緊接著，蝙蝠俠雙手一抖，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這樣突然發生了！
因為他清晰的聽到，海森堡接下來對菲歐娜大吼一聲。
“去到那座讓我格外不滿的城市，將一切亂我眼眸的標語全都消失。
尤其是那些該死的，被不知名目的和利益包裹起來的，卑劣而又愚蠢的游行者。
他們全都見不明天的太…！！！”
轟！！！
海森堡最后的話還沒說完，地上原本半跪的克拉克猛的抬頭，轉眼沖到海森堡面前。
海森堡干脆伸出右手，一把攥住克拉克的脖頸，將滿臉驚恐的克拉克拉到自己前方。
“祖爺爺！！！”
感受著自己脖頸間并不會讓他疼痛的力量，克拉克無比慌張的大聲祈求到。
“求你，求求你！！！
讓我來解決這件事！
別這樣，不要這樣！”
“哼！”
一旁，聽到克拉克祈求聲的菲歐娜不屑的切了一聲，隨后干脆起身，對海森堡深深鞠躬道。
“遵命，冕下，我這就出發！”
話音落下，菲歐娜轉眼起飛，但他還沒飛出兩百米，就被身穿長尾鮫戰甲的蝙蝠俠狠狠撲住！
與此同時，呆立在原地不動的巴里忍不住對海森堡大吼一聲。
“海老大，別殺人啊，那些蠢貨動不動就游行，干掉他們也會有其他傻缺冒出來的！
這樣吧，你來看看我，我現在正被一個叫坎特的恐怖刺客死死盯著。
老大救我，然后我一轉眼就能把那幾十萬蠢貨全搬回家。
救我啊老大！！！”
伴隨著小閃的哀嚎，身穿長尾鮫裝甲的蝙蝠俠死死拽住菲歐娜的手。
但他裝甲的力量依然不足，很快就被菲歐娜掙脫出去。
一邊擺脫蝙蝠俠，菲歐娜一邊憤憤的瞪了布魯斯，接著再度沖天而去，轉眼就要消失不見。
但誰知，此時的超人體內，猛的迸發出一股無窮的力量。
被那莫名其妙的力量一沖擊，海森堡皺了皺眉，心里有數了。
媽了個巴子，你這個小重孫居然因為這件事開始爆種了！！！
你妹啊！
想到這，海森堡搖了搖頭，隨手將克拉克丟飛出去。
接著，他看向滿臉緊張的克拉克，對天邊的菲歐娜招呼一聲。
“菲歐娜！”
“在，冕下！”
“回來吧。”
“是！”
菲歐娜并沒有問為什么，她的詞典里沒有問向領袖和神靈的為什么。
而當菲歐娜站在海森堡背后時，海森堡看向前方面露喜色的克拉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三分鐘，你只有三分鐘時間！”
話音落下，海森堡背轉過身，再也不看滿臉驚喜的克拉克！
就在海森堡漫步走向自己的戰士時，克拉克認真的半跪在地，他第一次真心就像氪星戰士那樣，對海森堡行了禮。
同時，他嘴里喃喃自語。
“謝謝您，祖爺爺，我會向你證明的，地球不是你剛看到的，大都會游行的那副樣子！”
話音落下，克拉克正要起飛，卻見蝙蝠俠突然喊住了他。
“克拉克，帶上我！！！”
克拉克干脆點頭，拉著布魯斯的手就上天了。
一旁的小閃滿臉懵逼，自己呢，把自己甩在這兒了？
于是他只好繼續無奈的對海森堡直叫喚。
“老大老大，讓他們帶上我啊，坎特到底在哪兒啊，我不敢動，一點也不感動啊老大！”
聽到小閃的話，海森堡不解的皺了皺眉，看向巴里。
“什么鬼？”
“啊啊啊，是我身上，有個刺客綁定了我，我一動就有可能被他刺殺？”
“嗯？！！”
聽小閃這樣一說，海森堡定睛一瞧，片刻之后，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沒看見任何刺客，就看到一個把自己嚇到不敢動的蠢貨！”
不客氣的調侃一聲，海森堡離開小閃，繼續走向海拉和戴安娜等人。
與此同時，神國之外，克拉克帶著布魯斯來到了巴赫新建的氪星城堡處。
在那新建成的城堡外面，黑壓壓的人群正不斷朝城堡擁擠而來，哪怕無數警察和軍隊出動攔截也沒有用。
被混亂裹挾的游行者早已失去理智，他們只知道向前走，穿過防守線，沖進神的堡壘去。
而那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想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對神明的期待和叛逆，還有人群中個別人的蠱惑，讓他們早已忘掉了神的危險。
他們甚至抱著只要沖進去看上一眼都好的念頭。
而就在這樣混亂且嘈雜無比的環境里，克拉克和布魯斯齊齊漂浮在城堡之上，同時朝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就在這時，布魯斯突然松開克拉克，對他說到。
“在這里等我，什么也不要做，你處理不要這樣的事情！
我必須蝙蝠洞取一些道具！
聽我的，等著我，讓我來解決那一切！”
話音落下，蝙蝠俠頭也不回的跳躍離開，身穿長尾鮫戰甲的他，每一次跳躍都能飛出數千米，回哥譚只是分分鐘的事。
但被他留在空中的超人…。
只見克拉克輕輕擦拭了眼角的淚痕，接著緩緩飄向吵著他越喊越賣力的人群。
一邊飄飛，他一邊搖了搖頭，小聲呢喃一句。
“布魯斯，這不是上次的法院，現在只是失去了孩子的家庭在沖動下對我的責怪。
祖爺爺說的不對，因為當我決定守護這座城市的時候，這座城市卻依然受了傷。
那就是我的錯！
而我，必須給他們解釋！”
話音落下，布魯斯在真正死了孩子的家庭前方落在地上。
伴隨著他的動作，無數人登時四散后退，這一刻，克拉克突然感覺到古怪了。
因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畏懼。
不過克拉克在簡短的思索過后，便為自己找到了他們畏懼自己的理由。
自己穿著一身黑衣，看上去本就比以往兇歷很多。
再加上自己臉上還粘著血跡，身上也濺有塵傻，自然會讓別人感到害怕！
所以，他并沒有在意周圍人的態度，而是默然的，痛苦的來到了不斷哭泣的孩子母親面前。
看著這個孩子的母親，克拉克緩緩低頭。
“對不起！”
他說道。
“你的孩子…出現意外的時候，我…沒能及時出現，我…。”
就在克拉克說到這里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好多人的哀嚎和慘叫。
接著，露易絲的聲音驟然響起。
“離開這，該死的，不要出現在這，沒人需要你的解釋，快走！！！”
聽到這話，克拉克頓時看向幾十米外，在那里，露易絲拿著兩瓶最狠的辣椒水，活生生從攔路的游行者中殺了過來。
可他們之間的距離終究太遠，哪怕露易絲拼盡全力，也來不及阻止接下來的發展。
就在克拉克身前，失去自己孩子的兩個家庭走上前來，為首的那位孩子母親虎視眈眈的瞪向克拉克。
看著那位母親的眼神，克拉克忍不住閃躲一瞬。
注意到克拉克閃躲的態度，那位母親眼眶一紅，登時對克拉克大吼一句。
“你沒能及時出現，那你為什么不去死？！！”
話音剛落，這位母親一巴掌扇向克拉克的臉。
就在克拉克的世界里，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位母親眼里的憤恨。
伴著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克拉克閉上眼睛，他心里的那只手，則和那位母親的手一起，狠狠扇在克拉克身上。
一聲脆響，大都會上空的陰云里綻出一道閃電，而克拉克的臉，也被那位母親扇的一歪。
啪！！！
一根標語牌被克拉克身后的人砸在了他的頭頂。
數不勝數的手掌落到了克拉克的身上，沒人對他有任何愛撫和關懷，那都是情緒的宣泄和對克拉克無情的傷害。
轉眼間，天上還沒來得及下雨，雨卻降在克拉克心中。
而露易絲，她比所有暴雨都更先留下淚來。
僅僅一巴掌，露易絲已然明白。
克拉克當然還會活著。
但大都會活躍三個月有余的超人，已經死在了人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