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7章 希望與仇恨

　　“可是他心已死，縱然救醒，也是無用…”天璇仙子黯然神傷，從未有過的悲慟，那種感覺第一次品嘗，便是苦澀難明。

　　“那個女孩雖然隕落了，但對方貪心想要收走她的神魂，因此倒也給這小家伙留下了一絲希望。”古鏡發光，再度照出了最后的一幕。

　　那一幕中，魔神親自出手，一指點出，擊碎了神兵樹和那道曼影，隨后取出一個寶瓶，收走了神體之魂和那些紛飛的血氣。

　　“它出手恰到好處，只是擊殺，不曾磨滅散開的屢屢神魂。”天璇仙子怔怔的看著，若有所思。

　　隕落之人，若是元神不逃逸，并不算真的死去，只是失去了肉身和道基，而元神被擊碎，就是真的道消身隕了，縱然是諸天神佛，也回天乏力。

　　死亡是一切的重點，而今神體已經香消玉殞，她的元神未能留下，被魔神之威擊破。

　　但細細去看，卻能夠發現，那尊魔神出手有度，擊殺了神體，去不曾以魔威將其魂精磨滅。

　　對于已死之人而言，這確實還有著一絲希望，只是這絲希望，太過渺茫，甚至沒有多少機會了。

　　如今神體破碎的神魂精氣，已被天魔帶走，而且神魂崩碎，縱然是神明都要徹底隕落了，五行六道之中，基本都尋不出任何辦法能將其復原。

　　這在萬古歲月中，也被認為是走不通的一條路，沒有人能夠違逆天道至理，打破生死循環。

　　老昆侖古樹是個例外，但借鑒的意義并不大，那顆與神鳳相伴的古樹，一直都只是身死，但道從不曾消亡，一直都在涅盤，所以它踏破了生死輪回，于萬世之后，再度朽木逢春，迎來新的生機。

　　且不說那等大道，何其高深玄奧，單是現在神體的情況，便無法走這條路，她已經道消身殞了，無法去涅盤，尋找生死輪回的大道奧義。

　　那種東西，外人幫不了什么，需要自身去悟道和蛻變，萬古歲月中，也僅有一株老樹做到了這種永恒，被視為神跡。

　　甚至，同樣的極道，也許根本就無法復制出第二回。

　　神體的那一絲希望，不在昆侖老樹身上，而是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個人，便是她！

　　曾經在天洞里，她也是被永恒寂滅的力量，崩碎了神魂，那里是諸天萬法萬物的湮滅之地，五行六道中的一切，都無法存在。

　　但那一次，卻出現了意外，她神魂破碎，元神消亡，肉身卻不曾損毀，而且破碎的神魂，也是被九天仙琴的仙力，封印在了識海中。

　　那種情況，原本注定將是一個活死人，肉身還能動彈，但真實的她，卻已經死去，諸天神佛來了也救不了。

　　可最終，卻出現了變數，那種變數，來自于無量天與無量法的凝練，伴隨著九天仙琴的兩根琴弦續接，她破碎的神魂，也是在極致超脫力量的牽動下，奇跡般的重組。

　　這樣的機會，也許同樣無法復制，九天仙琴已經圓滿，不可能再被斬斷再續接，而且那種無量輪回已經勾勒出來，孕育新輪回，牽動超脫仙力的過程，也無法再重復一次。

　　輪回一開，便是存在，縱然被磨滅了再來，它依舊已經存在。

　　所以，九天仙琴和她，都救不了神體，除非她真的極致飛仙了，但超脫之路，浩瀚飄渺，無根可尋，縱然是她這位絕代佳人，也只是在一直探索而已。

　　甚至就算是曾經那些混沌仙靈，它們也不曾超脫，只不過在神道之上，開啟了一扇扇窗，掌握了五行六道之外的力量。

　　若是真的超脫為仙，它們就無需被迫離開天地界，尋找新的容身之所了，超脫的東西，凌駕于諸天萬法萬道之上，不受上蒼束縛，不再輪回生死中，尋仙之路是否可以走通，茫茫天宇間，是否可以在世為真仙，都是充滿了未知。

　　曾有神圣斷言，仙便是天，一仙一天，到了那一步，自身便是一片荒古青天，于虛中不朽。

　　這樣的定論，讓無數驚艷奇才相信，仙的那一步，永遠都是夢幻空花，可以仰望，卻無法追尋，生靈誕生于天地間，可以成為異數，卻無法化天，縱然是那個皇天，在重建的新輪回、新世界后，也只不過是掌握了天地界輪回本源，并非真的主宰一切，否則它就不需要顧忌什么了，縱然先天生靈滅亡了，也可以重新自己孕育。

　　但實際上，它連一只螞蚱都造不出來，生命的奧義，唯有造物之源的力量才能通曉。

　　所以，不止是她難以超脫飛仙，無盡蒼宇中，也不一定真有人能飛仙，希望寄托在這上面，幾乎是等同于無。

　　神體而今的那一絲希望，便是以她為先河，重新尋覓一種超脫的極致仙力來重組破碎靈魂。

　　這種東西，萬古諸天，踏遍蒼宇似乎都沒有，但幸運的是，面前卻有著一絲可以看到的光明。

　　懸浮在一側的昊天仙鏡，已經破碎，斬斷了曾經的一切，自己放棄了仙道，但如果它重新回到了那一步，便可以像九天仙琴完善最后兩重天一樣，牽動出超脫的極致仙力。

　　“你覺得自己還可以復原嗎？”天璇仙子尋思許久，幽幽的嘆息，這確實是希望，但也僅僅是一絲而已。

　　身為仙族后人，她自然對仙器頗為了解，從天地初開之后，仙器就不曾損毀過，世間似乎也沒什么力量，可以損毀仙器。

　　昊天仙境，是它自己斬斷一切，破碎于世，脫離了補天之道的行列的。

　　但也正因仙器的不朽，一旦碎了，便是破鏡難圓，沒有什么力量可以摧毀它們，或許，也沒有什么機會可以重塑已經破碎的它們。

　　“路很難，未必真能走通，但尚存一絲希望，這小家伙便可繼續意志不滅，我的重生之路，并不完全取決于自己，主要還是看他，很久以前，他便成為了我道的載體！”古鏡悠悠出聲，并未隱瞞什么，直言這只是一種可能。

　　“嗯，你已經選擇了他，這條路，也在他自己腳下，我這便將他救醒！”

　　天璇輕盈點頭，剎那間，美眸中的殺意和戰意散去，移步走到了那具吐血躺在廢墟上的身體前，屈指一彈，一縷仙氣飄出，沒入了這具身體中。

　　數息后，沈辰轉醒，目光依舊赤紅，像是一頭稍微安分了片刻的野獸，雙目淌血，似乎又要瘋魔了。

　　天璇仙子并未多言，一道微涼的白芒沒入他的額間，讓他感受到了之前自己與古鏡說的那些。

　　“還有希望…還有希望…”一瞬間，沈辰眼里的赤紅消失，眼角血淚止住，怔怔的出神，拼命逼迫自己從那種絕望和痛苦中掙脫出來。

　　古鏡說的沒錯，它也了解沈辰，這家伙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就絕不會放棄，再打的打擊，他也會強忍著。

　　“我要飛仙，我要打破那些神圣的斷言，我要救她！”沈辰一字一頓的咬牙，這一霎，他像是一個冷靜的瘋子，縱然知道那條路猶如夢幻空花，也要與天爭命！

　　“仙并非完全不可尋，起點之前，還有更遙遠的起點，天地初開并不是一切的時間點，天地的湮滅破碎，也不是一切的終點，真正的永恒，便是沒有生死與輪回之說。”天璇仙子輕語，將自己而今化仙中的銘感，道了出來，讓他看到希望。

　　“嗯。”沈辰重重點頭，他支撐著劇痛的身子，從廢墟中，站了起來，剛才那一瞬間，萬念俱灰，連金身都在自毀，不遜于艱苦的大戰了一場。

　　但現在，一縷仙氣護住了他的心脈，沈辰自己，也在極力運轉生生之法修復，抓了把靈藥，狠狠的塞在嘴巴里咀嚼。

　　天璇仙子上前，輕輕為他拂去嘴角的藥屑，輕語道：“走，我們先去將小妮子的神體魂精奪回來！”

　　“嗯。”沈辰點頭，剎那間，那雙眼睛像是發狂的野獸，噙滿了仇恨的怒火，天魔斬殺了自己的妻子，自此之后，便是不死不休，只要他還活著，便要將那魔女的頭顱斬下，祭奠皇庭億萬子民的在天陰靈。

　　鯤鵬箏再度展動，兩人悄然離開了廢墟，天璇仙子以強大天書和古鏡聯袂，已然鎖定了那尊神體精魂的去向，在魔神擊殺神體后，那些精魂被收入了一個魔瓶中，由一尊神將攜帶，像是要送往魔云的核心區域，那里是魔女和兩尊超級魔神坐鎮的地方，為向前推進的旗幟。

　　而今九界的秩序對這些惡魔不利，縱然是魔神，也無法穿梭虛空，連行徑速度都大打折扣。

　　那縷鯤鵬神血在燃燒，讓這件上古頂尖飛天神寶，化為了一只威儀的鵬鳥，展翅翱翔于魔云中，猶如閃電。

　　此刻，黑巖魔將的心情頗為不忿，跟在它身邊的魔眾們，也是戰戰兢兢地沒有多語，不敢打攪這位大人。

　　原本黑巖大人心情極佳，撒都魔神大人以它送去的天魔戰刀，成功擊破天皇荒殿。

　　但隨后卻發生了一些變故，那只天獸和其麾下的九十九只獸王，竟然逃走了，雖然那是因為有著可怕神物被動用的緣故，但也跟它們的疏忽脫不了關系。

　　于是乎，在輕松斬殺神體后，撒都大人將神體破碎的神魂，交由他送過去呈給主上。

　　如此舉動，多少有些將它往火坑里推的意味，可是撒都大人為魔神，不是他招惹得起的，所以就算是打碎的牙，也只能自己乖乖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