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間百余丈廣闊的廳堂中,皆是開鑿出來了一條溪流,只不過,那溪流中流淌的液體,有些特別,猶如膠狀,晶瑩剔透,曦輝彌漫蒸騰。
"靈河?"
沈辰穿梭其間,面色一凜,驚呼出聲來。
那一條條溪流中,流淌的顯然不是流水,而是靈氣濃郁到了極致地步后,匯聚而成的靈雨,之后再聚蘊在一起,所以才成為了傳說中的靈河。
沈辰之前,便在下面的那些道宮中,沐浴過靈雨,所以對那里面的流淌的東西,頗為熟悉。
不過眼下他顯然暫時沒有必要急著去感受靈河的無盡好處,還有更為要緊的事情,在等著他。
“小師弟,你果然還是來了么,快進去內殿吧,火鳳大人,還有你的那位小女友,都在等著你呢?”這時,右側數十丈開外的一間殿堂里,有著一名法相莊嚴的師兄,笑聲開口。
這至尊殿無比龐大,然而人影卻是很少,那邊諾大的一間殿堂,竟然只有那位師兄一人。
“多謝師兄提醒!”沈辰抱拳,謝了一聲,而后趕緊快速朝內殿走去。
一路上,他又陸陸續續,碰到了很多師兄、師姐,說來奇怪,這至尊殿的至尊殿的弟子,在這座廣闊的金色大殿中,路上遇到的幾十名弟子,皆是獨自盤坐在一間殿堂里,雖然到處都是暢通無阻,可卻沒有三兩成群,同時在一間殿堂修煉的情況。
但轉念想想,沈辰很快也釋然了,這片金色大殿的面積太龐大了,別說幾百幾千人,就算是幾十萬人來此,也有落腳之地,這么多的資源,卻被不到百人分享,自然而然,是地方充裕,完全沒有必要擁擠。
況且,這地方的弟子,被稱為至尊,雖然有些夸大其詞,但毫無疑問,決計是宗門中最頂尖的一批人,才有資格踏足這里。
沈辰剛才留意過,沿途遇上的那些師兄師姐,表面上年紀都差不多,都是很年輕的樣子,可實際上,都是三十歲以后的人了,而且年齡層面很鮮明。
“應該是只有每一代人中的幾位翹楚,最終才有資格涉足這里吧!”
沈辰驚嘆,不愧是有著古族背景的超級宗派,宗門內部,井然是有著一條嚴格的上升通道,百舸爭流,那條至尊臺階,與其說是為門人提供磨練的機會,倒不如說是在挑選歷屆弟子中,最為出彩的天驕。
而且這樣的競爭,幾乎沒有任何僥幸可言,能笑到最后的,無一不是人族修士中的真正翹楚,去到九州的話,足以成為一方赫赫有名的強者。
暗忖間,很快,沈辰步入了金色大殿的內殿,遠處的一座神臺之上,一只沐浴在金色火光中的神禽,個頭不算太大,然而卻是彌漫著一股至強者的威壓,放佛整個大殿的色彩,都因為它的存在,蓬蓽生輝!
“沈辰哥哥!”
一道妙曼的倩影跑來,菱紗舞動,一張顛倒眾生的精致俏臉上,有著一襲輕紗遮掩,那宛如秋水的眸子中,噙滿了喜悅,放佛幾個月不見,卻是如隔三秋!
少女此刻心頭百感交集,忘卻了羞赧,竟然當著神臺下十幾位弟子,還有火鳳大人的面,撲入了沈辰懷中,揚起螓首,美眸中含情脈脈。
“呵呵,妮子,近來一切可好?”沈辰心中也是一陣恍惚,不再抗拒少女的眷戀,抬起一只手,肆無忌憚的,輕輕解開了少女臉上的那一簾輕紗。
頃刻間,一張讓人心神震顫,完美無瑕的俏臉,暴露在了空氣中,美得不可方物,更是流露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氣質,讓人看一眼,便是不禁淪陷其中。
這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孩,天資絕艷,嬌顏如畫境般迷離,放眼天下,也尋不出幾人,能與之媲美。
突然被這家伙把臉上的輕紗拿開,澹臺婉凝絕美小臉上,兩團紅暈浮現,羞赧不已,卻又舍不得掙脫開來。
當日這家伙在至尊臺階下,當眾宣布自己是他的,事后澹臺婉凝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當時的她,幾乎淚如雨下,心頭有著一種久久無法散去的滿足。
修煉路上多白骨,風華絕代如她,因為身份的尊貴,自小都在承受一個人的孤獨,看遍了漫漫修途中的無情與冷漠,然而芳心深處,自始至終,都存在著那樣一道早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中的身影。
正如少女先前所言,本來早就有了決定,又何須選擇什么,從上一次在鄴城偶遇之后,她就沒有太多掩飾自己對于面前這個人的喜歡,小的時候,便是心有所屬,而今終于得償所愿了,總算這根木頭,還有開竅的時候。
“少年人,羅天界的事兒,羿巡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吧!”就在這時,神臺之上,火鳳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是夾雜著一股火熱的浪潮。
“嗯。”沈辰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們先下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來這里角逐最終的機會!”火鳳沉吟道,隨后火光一閃,消失在了神臺之上。
“角逐?”沈辰面露詫異。
“是的,羅天界每五十年,才能開啟一次,但每一次,都只允許十個人進入,據說封神存在開創的小師姐,并不像神明那樣完美,法則有缺,外物的進入將會嚴重影響到其中的秩序,需要修復很長時間!”澹臺婉凝解釋道。
“沒錯,羅天界開創不易,耗費了天羅族先祖的無盡心血,自然不能有失!”不遠處,一名留著胡須的青衣師兄點頭,此人看上去不算太老,實際上,已經有著一百三十多歲了,哪怕是對于修煉強者而言,也是開始步入了后半生,這位師兄隱約間,已經有了一些老人家的風范,作風很嚴謹,而且事事都首選宗族著想。
“卞平師兄所言極是,羅天界意義非凡,哪怕是我們這些天羅族的后人,也須得懷著感激與敬畏之心,才能得到先祖的眷顧!”一名身著長衫,束著發簪的男子冷淡說道。
沈辰默然,他能夠感受得到,這兩位師兄,對于自己這種外來者,獲得進入羅天界的機會,有些憤憤不平。
尤其是后面那位長衫束著發簪的師兄,敵意很濃,而且明顯有著一些冷意。
沈辰還好一些,畢竟經歷過了不少風雨,看盡人情冷暖,沒有那么容易攪動心境,而且這種事,連那位宗主大人,都是很難釋懷,更何況是天羅族的這些翹楚后輩。
這里總共站著十七名“年輕人”,縱使沒有刻意敵視,也大多是面色冷淡,尤其是那位一身紫衣飄飄的妙齡女子,面帶冰霜,比之夢雨涵那冷傲的女人還要冷,站在那里,甚至都沒有朝他這邊看一眼,而且整個人身上,有著一種奇特的煙云籠罩,很難看清她的模樣。
這種冷遇,來之前,沈辰便是早有準備,這段時間他在宗門中如此出盡風頭,想讓這些天羅族的一代天驕對他假以顏色,怕是很不太現實。
但那些刻意針對的話,聽到少女耳中,便是無法接受了,澹臺婉凝眸子一冷,哼聲道:“你們兩個什么意思,如果真覺得我和沈辰哥哥占了大便宜,可稟明火鳳大人,直接讓我們退出便是!”
雖然這些天來,這些至尊殿中的師兄、師姐,對她還算客氣,不過倘若是刻意針對沈辰哥哥,那么無論是誰,她都無法容忍。
“婉凝師妹無需動怒,師兄不是這個意思。”那位卞平師兄,面色微微一僵,頓時有些心頭發虛。
而今這位神體少女,已經蒙受火鳳大人的傳承,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說是火鳳大人的弟子,也不為過。
身為天羅族的守護,火鳳一脈,素來在族群中有著無比尊崇的地位,莫說他們這些晚輩了,就算是幾位老祖,還有族長他們,素來都是對火鳳畢恭畢敬。
也正因如此,雖然非要較真的話,這位神體小師妹,也是外系之人,但她進入羅天界,上至宗主、族長、老祖,下至普通同人,卻是無人敢多說什么。
反過來,那位小師弟,雖然資質驚世駭俗,可毫無背景,自然而言成為了很多人宣泄不滿的對象,他們剛才已經很含蓄了,但沒想到,最終還是惹怒了這位風華絕代的少女。
“呵呵,師妹誤會了,為兄真的沒有對這位小師弟進入羅天界,心存半點怨念,只要他能在角逐中勝出,我們皆是無話可說。”那位長衫師兄,漫不經心的擺擺手,“當然了,機會彌足珍貴,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澹臺婉凝聞言,愈發面沉如水了,隱隱想要發作,這家伙表面上說的輕巧,可誰都聽得出來,他明顯還是對沈辰哥哥抱有極大的敵意。
“走吧,我們出去散散心!”沈辰卻是攔住了她,拉起少女的柔荑小手,朝大殿之外走去。
“嗯。”澹臺婉凝眸光微凝,乖巧點頭,顯然也是不想在此多留片刻。
經過此事后,原本印象還算不錯的這些師兄、師姐,在少女心中,無疑是一下子跌落谷底…
“湯甘,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些?”二人走后,卞平有些擔心。
“呵呵,卞平師兄無需擔憂,那小子能夠站在這里,無非便是連日來在門中出盡各種風頭,讓老祖們對他刮目相看而已,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其實根本不值一提!”那位叫湯甘的弟子,不屑一顧的擺手。
“沒錯,有些東西得來容易,失去的也快,一旦明早那小子在角逐中潰敗,他在老祖們心中的地位,自然會一落千丈!”一名面容刻薄的師姐,冷笑連連。
此刻,一座絕崖之巔附近,翻騰的云海中,有著一座石亭,凌空懸浮,符紋流轉。
亭子中,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在對弈。
“那小家伙,看來此行不會太過順利啊…”落下一枚黑子,駱瑜老祖,撫須輕笑,深邃的目光中,有著一片金色的大殿劃過。
隨著那枚黑子的落下,霎時間,云海翻涌,殺機四伏!
“無妨,這是他自己需要經歷的磨練,如果心里過不去這道坎,我等干預再多,也無用!”對面的那名滿面皺紋,老邁不堪的老者,云淡風輕,隨意擲出了一枚白棋。
頃刻間,那些殺機四伏的云霧,慢慢平息了下來。
“溥陽老頭,你那玄孫之前慘敗,從小你這老匹夫便對他報以了很大的希望,莫非而今就不會有氣?”駱瑜老祖玩味一笑。
“有氣又如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隨著它去吧。”溥陽老祖長嘆:“天地將亂,禍起九州,那些小輩可以不懂事,但我們這些老家伙倘若還看不透,那真的要成宗族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