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章 清源郡
走在清源郡的斑駁街道上，聽著兩側不斷傳來的叫賣吆喝聲，沈辰和澹臺婉凝心情倒是輕松了不少，似乎先前那件事，并沒有太過影響二人走在一起逛街的興致。
一路上，澹臺婉凝對沿途所見的一切都很新奇，四處張望，不時拿起街道間小販地攤上的瓷器、竹玩、飾品放在玉手間把玩，就像一只好不容易鉆出牢籠的鳥兒。
“呵呵，婉凝你若是喜歡，便買下來吧，反正妮子你又不缺錢。”沈辰百無聊賴的笑著。
他很理解這小妮子此時為何這般興致高漲，印象里，以前小妮子很少能夠在北風侯府外閑逛，縱使偶爾能夠外出，大多也是在達官貴族間走動，他和婉凝，便是這般認識的，因為漠城和北風侯之間的聯系，以前這小妮子倒是沒少來他們沈家小住，此刻想想，沈辰也是覺得那位北風侯伯父將這妮子管的太緊了一些…
“咯咯！那沈辰哥哥你就不算買點什么禮物送給婉凝么…”聽到沈辰調侃，少女也是銀鈴輕笑了起來，眉宇間有些玩味的色澤，那輕紗下遮掩的小口，也是微微泛起了一條好看的弧度。
“咳咳…我倒是想啊，”沈辰被少女的嬌態弄的一陣恍然，尷尬道：“可是你知道的，我現在身上沒錢…”
話說到最后，沈辰老臉都有些發燙了，帶著一個小女孩逛街，結果卻身無分文，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正當沈辰思忖著，是不是該弄點兒什么出來到附近當鋪換點兒錢物之際，澹臺婉凝白了他一眼，嗤嗤的笑道：“沈辰哥哥不準備送婉凝點兒什么，婉凝倒是想送沈辰哥哥一件東西！”
“嘿嘿…妮子你準備送我什么？”沈辰更尷尬了，摸著鼻子干笑。
“衣服呀，咯咯！”
少女撲哧一笑，旋即，還沒等沈辰回過神，一頭鉆進了右側的那間裁縫鋪。
怔怔的站在原地，沈辰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此時他傳的一身大號布衣，那是昨夜從河口村臨時搜刮來的，很不協調，合著這丫頭早就在尋思這件事了？
“靠，真丟臉，一世英名全毀了！”心中暗罵一聲，當即，沈辰也是無奈的走進了裁縫鋪。
再出來的時候，沈辰已經換上了一身藍色長衫，材質上佳，是澹臺婉凝專程為他挑選的，少女的目光很刁鉆，這一身正好與他很搭配。
“沈辰哥哥，你…”陽光明媚的街道上，澹臺婉凝望著沈辰，不知為何，眸光突然一陣恍惚。
現如今的沈辰，雖然還是有些少年的青澀，但一張并不算太過俊俏的清秀臉龐上，已經多了一些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成熟感，或者說，那抹韻味本來便在兩世為人的沈辰骨子里，只不過以前年少的時候不是很明顯，而今才隱隱浮現了出來。
而且，沈辰這兩年經歷的厄運太多，眉宇間已經變的有些堅毅而冷厲，這與那些在溫床中長大的公子哥，大相徑庭，再加上此前在黑暗水底的長時間洗禮蛻變，沈辰血脈厚實粗壯的同時，周身的肌肉線條，也是露出了一些崢嶸，比那些小白臉公子哥不知強壯多少倍。
這等變化，對于與之長期相處過的少女，無疑是有著一種獨特的吸引力，就連一向清冷孤傲的澹臺婉凝，都是有些為之微微迷離，亦或者，此刻沈辰眉宇間的一些味道，勾起了少女昔年的一些記憶，那個時候，眼前的少年，就好像一個壞壞的大哥哥一樣，老是欺負和捉弄她…
“咳咳…小妮子，你莫非覺得你的沈辰哥哥變帥了，我最近也老是這么覺得，呵呵呵…”沈辰惡趣味的自我感覺良好著，不懷好意的伸手拈起了少女的一束青絲，就好像一個小混混光天化日之下在調戲一個小女孩。
“哼！臭美的你…”澹臺婉凝俏臉微微發燙，嗔怪的瞪了一眼，偏過螓首，忍不住低聲輕啐了一口，喃喃輕囈，“怎么才兩年多不見，這家伙便長大這般健壯了，都快趕上父親麾下的那些肖勇家將了…”
此前石老他們在場的時候，她總感覺沈辰哥哥與她始終有著一段距離，現如今只有兩個人走在大街上，那種距離感不知為何，已經淡化了很多，甚至…曾經那個總喜歡捉弄她的壞胚子少年，隱約間又回來了…
一路向著街道盡頭走去，不多時，沈辰帶著澹臺婉凝路過清源郡的郡府，這等類似于地方衙門的地方，沈辰以前在漠城的時候，倒是經常光臨。
當然了，那時候的他，自然不是因為犯了什么事兒被抓進去，而是以漠城城主府大少爺的身份，為父親沈易風四處巡查，將一些地方郡府中碌碌無為的蛀蟲抓出來，以儆效尤！
想想那時候的威風日子，沈辰已經依然有種恍如昨天的熟悉感，雖然這里已經不再是那個熟悉的漠城，不過相似的一幕再度映入眼簾，沈辰難免有些恍然和唏噓。
“咯咯！沈辰哥哥，看來你對曾經那種到處踩人臉的生活，還是念念不忘，如今你兩年多沒有回去，估計漠城的各個下屬郡府，都在默默感謝上蒼給他們太平日子過吧…”看到沈辰面露追憶之色，澹臺婉凝嫣然一笑，輕掩著小口忍不住調侃了起來。
“咳咳…妮子你這是什么眼神，合著在你眼中，你家沈辰哥哥以前就是一尊混世小魔王啊！”沈辰老臉尬尷，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嘻嘻！這可是沈辰哥哥你自己說的，婉凝可沒有這么認為！”澹臺婉凝美眸流盼，躲在那里偷偷的輕笑。
回憶起曾經的一些往事，少女心中也是波瀾四起，那時候她每每到漠城游玩，皆是會暫住城主府，而每一次，眼前這個少年皆是會很“混賬”的帶著她這個當時的小丫頭片子四處找地方郡府管事的麻煩，每次遇到不作為或者以公謀私的郡府管事，少年皆會“先斬后奏”，折磨到心滿意足才把情況匯報道沈伯父那里。
澹臺婉凝依稀還記得，當時這位沈辰哥哥最喜歡做的混賬事兒，就是當眾踩人家的臉，弄的后來整個漠城的地方郡丞都對他聞風喪膽，可謂是惡名昭著。
如今想想，澹臺婉凝甚至覺得，自己后來閑著無事就喜歡捉弄北風侯府的丫鬟下人，多半也是因為這位混賬哥哥的熏陶…
而在少女暗自思忖之際，沈辰已經伸手來拉她的皓腕，傳來心癢難耐的聲音：“走，郡府后院那邊好像聚集了一大群人，好像在做什么，咱們也過去瞧瞧！”
“嗯。”澹臺婉凝沒想到少年這么快就恢復了以前的本色，看到熱鬧，第一時間就要拉著她的小手往里擠，此時臉頰間微微一紅，輕嚀一聲，竟然生不出半點兒抗拒的念頭，任由那只不知為何很有力道的大手拽著她離去…
在沈辰的牽拽下，沒過多會兒，二人已經擠進了郡府后院空地上的擁擠人群中，此時這里已經聚集了約莫上千人，好不熱鬧，沈辰在此過程中暗中使用巧力，不斷往里擠的同時，始終把澹臺婉凝護在身后，倒也沒有讓這個小妮子被一群大男人推搡。
很快，二人已經擠到了前排，不過，當前方不遠處那個高臺之上的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瞳的剎那，沈辰心頭一緊，驟然頓住了腳步。
“是他？原來在這里…”這一刻，沈辰的臉色頃刻間轉冷，眼瞳中有著一抹濃濃的殺意浮現出來，森然而寒厲，就像一頭猛獸突然發現了自己苦苦追蹤的目標一樣！
此時這清源郡的郡府好像是在招收新人，在那高臺之上，幾名執法隊裝扮的男子，傲然的站立著，中央有一名執法隊長裝扮的中年人，好像是此次的主角，正在那高臺中間滔滔不絕的訓教著一群年輕男子。
而在高臺一側郡府石階方向，此時也是擺出了幾張長桌，有幾十名身穿華服的人落座其中，想來皆是這個地方的重要人物。
這等郡府招募新鮮血液的舉動，本來沒什么值得稀奇的，也不管他沈辰什么事兒，但在那群被執法隊長訓教的年輕人中，那一張這段時日來一直讓沈辰咬牙切齒的面孔，卻是頃刻間勾起了他的仇恨之火，若非婉凝這小妮子也在一旁，沈辰早就把劍殺人了，絕不會理會這里是不是一方郡府。
而那個讓沈辰恨的幾乎咬碎牙齒的年輕人，正是…劉勇！
沈辰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他日思夜想著要抽筋拔骨的白眼狼，竟然出現在這里，不過這也好，沈辰隱隱覺得，這回真的是老天開眼了，總算讓自己逮到了這只白眼狼…
“沈辰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澹臺婉凝似乎也是覺察到了沈辰身上突然涌現出來的寒意，小手微微一顫，低聲道。
“嗯，婉凝我們就在這里看好戲吧，妮子你貼近我一些，別讓人推搡到你…”沈辰目光始終冷冷的注視著前方高臺，淡淡道。
這里雖然不是最佳觀看里面情況的地方，但沈辰已經不打算往第一排擠了，他不想現在就被那白眼狼發現，同樣的，也生怕自己靠的太近，會忍不住殺意，在小妮子面前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