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 過河拆橋
半夜時分，河口村祠堂中，燈火依舊通明。
此時望月湖四周村落的主要人物都來了，一群村長、族叔正圍在祠堂大廳中的圓桌四周，看著先前那個將孟老斬殺的少年大快朵頤。
酒菜是他們臨時準備的，村里頭能夠拿得出手的魚鮮、野味，皆是悉數搜羅了過來，滿滿擺了一桌，絲毫不敢怠慢。
“吧唧吧唧…”
被上百人圍觀，沈辰仍舊氣定神閑，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整整一大桌酒菜都是為他準備，而沈辰，似乎也是沒有邀請誰過來分享的意思。
片刻后，眼看沈辰酒足飯飽，正在那里打嗝，柳古父女兩對視一眼，皆是走了過來，向沈辰行了一個大禮，由那個生的靈動出塵的少女開口，感激涕零道：“柳含煙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輕語答謝間，柳含煙宛如秀波的眸子中，不經意的有著一抹異彩流轉而過，似乎也是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如此年輕頗為驚詫，而在一旁，她父親柳古臉上則是有著一抹擔憂快速劃過…
“謝就不必了，只能算是你自己好運，正好撞見了我游上岸！”沈辰伸著懶腰站起來，臉上沒有太多動容。
這個名叫柳含煙的少女，雖然螓首蛾眉，一張俏臉氣質空靈脫俗，整個猶如一朵青蓮，是個極為罕見的美人胚子，不過現如今他身負大仇，流云宗那些門人更是下落不明，他顯然沒有在這里風花雪月的心思。
沈辰漫不經心的朝柳古、柳含煙父女兩擺擺手，旋即目光轉向一群村民，淡淡道：“這里哪，距離云霧山脈有多遠？”
“回稟公子，此地名為望月湖，乃是鄴城秦家的領地，公子所說的云霧山脈，可是羅云城羅云城附近的那片荒山？”河口村的老村長牧溪連忙上前來大話，言語間非常恭敬，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嗯，正是那片荒山！”沈辰點頭，云霧山脈地域廣闊無垠，縱橫交錯在云州幾大主城之間，羅云城領地所包含的，只是云霧山脈外圍的一角，他想要打聽的，正是那個地方。
“具體多遠，老朽也說不上來，起碼也得有好幾百里吧，”老村長牧溪面露難色，想了想，道：“不過公子倘若想動身前往那里，最佳途徑，而是前往鄴城，通過管道上路，鄴城距離羅云城不遠，通過官道的話，也就是幾天的路程！”
“哦，那好吧，你們先給我弄個屋子睡覺，明天一早我就離開！”沈辰臉上帶著困意，轉身就要朝大廳外走去，一群村民，還有那正在躊躇著如何答謝他的柳古、柳含煙父女兩，倒是被他涼在了一旁。
不過沈辰前腳跟剛離地，很快的，院落外頭好像有著一陣吵鬧聲傳來，沈辰本不想理會，但細細一聽，那邊竟然有一道熟悉的少女聲音傳入耳中。
“咦？真是巧啊，那妮子怎么也跑到這荒山野嶺來了…”沈辰頓住腳步，面露狐疑。
“出來！你們這里管事給我滾出來，含煙要是有個什么好歹，本公主要拿你們這個村子為她陪葬！”
不多時，祠堂所在的竹林間，有著一道少女的聲音四散開來，那少女的聲音很悅耳，就像銀鈴作響一般，不過此時似乎怒氣沖沖，隔了老遠，便是落入了祠堂內眾人耳中。
“婉凝？她…她真的來救我了！”眾人還在那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么人大半夜找上門來鬧事，祠堂佛像旁，柳含煙卻突然嬌軀一顫，喜極而泣，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呀！含煙你沒事，太好了！”
“婉凝，謝謝你專程來救我，我現在沒事了…”
沒過多久，祠堂外的竹林間，有著兩道少女的驚喜聲傳出，聽上去就像兩個很要好的閨蜜就別重逢一樣，愈發讓祠堂中的牧溪等人滿頭霧水。
“哈哈！沈公子，是我家小女的摯友，北風侯的掌上明珠親臨了，那日含煙被孟安老兒所抓，柳某無奈之下，便派出隨從向正在鄴城官道上趕路的婉凝小姐求援，想不到婉凝小姐情深意重，真的親自前來了，這下柳某總算無需擔心了…”
一身商賈裝扮的柳古，這時候走過來笑著解釋道，眉宇之間，有著一抹淡淡的得意之色閃過，與此同時，先前臉上緊繃著的肌肉，也是舒緩了下來。
這一幕豈能逃過沈辰的眼睛，看著這老家伙一幅如釋重負的模樣，沈辰難道還不到他在打什么算盤么？
先前說出“無需言謝”的時候，沈辰已經注意到，這老家伙非但沒有因為自己并無任何言外之意的一句話釋懷，眼瞳中反而愈發疑神疑鬼，看向自己的目光，隱約間也是有些像似防狼一樣。
那般模樣，擺明了是生怕自己過后大敲竹杠，訛詐他的錢財，對此沈辰只是懶得與他計較，并非真的看不出來。
現在倒好，老家伙一聽強援到了，立馬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幅無所忌憚的得意模樣，還說什么“無需擔心”了，尼瑪，孟安那老不死都被老子殺了，你丫的還需要擔心個屁啊，說那些話，還不是在拐彎抹角的警告小爺我事后別想把竹竿敲的太狠？！
如此善變之人，正應了那句古話…果然是無奸不商啊！
沈辰滿心鄙視，原本確實是懶得計較了，但眼下，聽到這老家伙竟敢反過來變相威脅自己，以沈辰的性子，哪能忍受？！
當即，他冷冷的臉上，迅速的掛起了一絲玩味的笑意，不緊不慢的走到老家伙身側，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呵呵，既然你們父女兩相安無事了，那咱們是不是也該把賬清一下了，總不能讓少爺我白白忙活一場吧？”
“沈公子，你不是說…”柳古臉色一僵，沒有料到沈辰會突然來這手，故意裝模作樣的露出滿眼的疑惑。
沈辰越看越氣，裝！還給老子裝算！心里想著，他收起臉上的笑意，一臉漠然，淡淡道：“嗯，我剛才確實說了無需道謝，但我沒說無需報酬啊！”
“這…”柳古眼瞳微微縮了縮，眼底深處有著一抹陰翳閃過，他在北風城那邊生意做的不小，自然是個精明的商人，對于精明的商人而言，從來都是只有往別人兜里掏錢，不可能甘愿輕易放水。
原先他以為這件事就這么揭過了，此前心頭還在偷偷竊喜，那位身份尊貴的小姐的出現，更是讓他底氣十足，可眼下，似乎他的如意算盤不靈了，這個方才明明還一副滿不在乎模樣的少年，此刻竟然主動提起了報酬。
這對于柳古而言，簡直就像是要把他剛剛裝進口袋的錢，重新掏出來，無異于給他澆了一盆冷水，這讓本就無往不利，脾性有些吝嗇的柳古感覺很不舒服，甚至隱隱的有一絲莫名的怒意。
“呵呵，柳大老板，莫非…你想抵賴？”沈辰淡淡的笑著，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實際上，在心中他早就把這老王八暗罵了一百遍。
摳門的人沈辰見多了，但這么摳門而且還翻臉不認人的老家伙，他真的很少遇到，此番既然栽倒了他的手里，自然非得讓這老家伙大出血才行…
“這…好吧，公子請說，你需要在下拿出多少錢物作為報酬，三千兩紋銀可好？”眼看沈辰如此死纏不休，盡管心頭很不舒服，柳古還是淡淡道，決定拿出一些錢財，打發沈辰走人。
與此同時，柳古語氣間已經有了幾分不悅的意味，甚至沒有過多的去掩飾，就好像生怕沈辰聽不出來一樣，強援已到，在柳古看來，已經無需再忌憚這個少年什么了…
“呵呵…三千兩紋銀，柳老板你真是好大方啊，莫非，你那寶貝女兒的命，就值這區區三千兩？”沈辰冷笑，他已經從這小家伙的臉上嗅出了不耐的味道，就好像把他當成了要飯的在打發。
而那三千兩紋銀，聽上去很多，但對于一名修士而言，實在算不了什么，質合下來，頂多也就是幾百枚淬體丹而已。
“那沈公子想要多少？”聽到沈辰的調侃，柳古眼中的陰翳更甚，有些不耐煩道。
倘若是在事發之前，柳古還會稍微猶豫一下，畢竟這老家伙雖然貪財，但對自己的寶貝女兒，也是看得極重，不過眼下，柳古已經沒有太把沈辰放在心上了。
女兒得救，之前的過程在他眼里已經無關緊要，雖然這有些過河拆橋的意味，但商人的思維便是如此。
他們往往只會在意結果得失，不會搭理其它。
再者，柳古苦苦期盼的那位尊貴小姐已經出現，在如釋重負的同時，他的重點，也已經不會再放在沈辰身上了，甚至很不情愿明天一早與沈辰一同上路。
這老家伙精得很，心知對于自己寶貝女兒那等豆蔻年華的少女而言，很容易對年紀相仿的救命恩人產生一些想法，這是老家伙絕不允許出現的。
之前他女兒答謝這少年的時候，眸子中的異彩，已經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也正是為何他剛才和沈辰隨便聊了幾句，就面露不耐的原因之一。
老家伙長期以來一直以柳含煙的空靈絕美自傲，事實上，他這位寶貝女兒，在北風城那邊也確實名聲赫赫，讓無數達官貴人的公子、少爺為之傾倒，僅僅比那位身份尊崇，同時有著謫仙之姿的婉凝公主名頭略遜幾分。
在柳古看來，他這位寶貝女兒，將來肯定非王侯將相之子不嫁，沈辰如此一個來歷不明的荒野少年，顯然絲毫不在考慮范圍內…
“呵呵…”
祠堂大廳一側，望著這老家伙目光在那陰晴不定，閃閃爍爍間一變再變，沈辰隱約也是猜到了老家伙心中的盤算，當即嘴角一挑，玩味的笑了起來。
“沈公子，你究竟想要何物，直說便是，無需遮遮掩掩，”眼看沈辰遲遲沒有應答，反而嬉皮笑臉，柳古愈發臉色難看了，當即一咬牙，淡淡道：“請恕在下無禮，想要什么，公子還是早些明說吧，貴客遠道而來，在下須得即刻出去相迎，實在沒有閑工夫跟公子干耗！”
柳古此言一出，就連在場的村民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皆是面露鄙夷，暗罵這老家伙不要臉，人家好心搭救了他的女兒，結果貴客剛到，就馬上翻臉不認了！
相比之下，沈辰則要淡定的多，他再度拍了拍柳古的肩膀，老氣橫秋道：“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何先前附近的村民都不愿出手援助你們父女兩了，為富不仁，你們確實該有此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