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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而彌堅

夢想島中文    不死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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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石立在城墻上,俯瞰著所謂的承天王朝都城。

  鱗鱗房屋,宛如林海,街道被擠成了僅能容下腳的寬度。寸土寸金,商人們挖空了心思利用這里的每一寸土地。然而此時,這價值無數的土地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商人們的嗅覺最是敏銳,甚至能夠提前預測國家的興衰。如此戰國縱橫之際,更是發橫財之時,他們必須清晰地分辨出戰局,才能攫取更大的利益。此時七王朝如此萎靡,沒什么油水,自然要撤離出去。

  而當戰事真正來臨的時候,承天王朝的妥協態度,一退再退,毫無底氣,也讓城中人喪失了期望,幾乎全部搬離了出去。

  這是一個垂暮中的王朝,只剩下空殼。待在這里,只能跟它一同腐朽下去,還不如去嶄新的王朝中謀求生路。

  王石來到了內城,戍守的將士卻也不上來盤問,瞧了一眼,便匆匆藏身,裝作不知道任何事情,生怕惹火上身。

  怕是之前有諸侯派使者前來商談,這些將士上來盤問,被直接殺死,最后也沒有個答復,他們便深知王朝已經完了,沒必要再去做好自己的職責,能夠活命就是燒高香了。

  還真的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王石之前那些打算也就不再需要,事情變得簡單了很多。

  從這荒涼的王城走過,竟然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王石徑直來到了大殿之外,四周的殿侍才面露怒容,大聲喝到:“大膽臣民,竟敢擅闖王城!”

  面對“兇名赫赫”的王石,這些侍衛竟然沒有絲毫的退縮,一副要立刻沖上來玉石俱焚的架勢。

  王石看了這幾個通玄境的守衛一眼,清晰地看到了他們身上積累的傷痕與斑白的鬢角,怕是為國征戰了幾十年的猛將,鐵骨錚錚,到死都不會叛國,此時不知為何當了這里守衛。想想也是,偌大王城,也只有他們還愿意守衛了。

  對這樣的人出手,并沒有多少意義。

  后面的大殿中,傳出了聲音,及時阻止了侍衛的行徑。

  “孤昔日舊友,不必緊張,且放他進來!”

  森然長戟錯開,空出了一條通道。然而侍衛還是殺氣森然地看著王石,恨不得立刻出手搏殺。

  王石徑直進入了大殿之中,高大的房門立刻關上。

  格子窗漏下幾縷病態的光,卻被黑紗給遮擋住,原本就空曠無比的大殿,也就變得愈發幽森起來。

  孤封塵端坐于大殿之上,目光落在王石身上,宛如即將出鞘的劍。不論何時,他都是東仙域中最頂尖的劍道高手。

  “王石,來取孤的項上人頭?”孤封塵言語頗為認真,卻帶著一絲笑意。王石此時前來,目的昭然若揭,根本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王石走過長殿,抬頭看著孤封塵,說道:“不讓取?”

  “憑何來取孤的人頭?”

  “你又憑何留下你的人頭?”

  孤封塵目光微變,整個大殿的溫度便降了下來,說道:“你有傷在身,如何贏我?”

  王石盯著那雙眼睛,說道:“若是我沒傷,就可以贏你?”

  孤封塵目光忽而鋒利,知道若是再不能實現有效的反擊,自己的氣勢就會徹底被對方給壓制住。

  有傷就不能贏你,若是無傷就可以贏你,豈不是意味著已經膽怯了?還未交鋒,就有這樣的想法,處處給自己留有余地,就算實力真的超過對方,也必敗無疑。

  戰斗不是誰的籌碼多誰就能夠能贏,最重要的是一股氣勢,若是氣勢上弱了,客觀上占據的優勢再大,結果也往往出乎意料。

  唯有破釜沉舟,自斷后路,才能迸發出驚人的力量!

  孤封塵不由得想起兩年前在天葬戰場,不過是通玄境巔峰的王石,硬生生扛著神靈強行灌注的力量,沖入戰場,竟然對君王與仙主一陣狂砍,那時候的王石,不過通玄境而已,氣勢與現在,可曾減弱半分?

  絕對不曾減弱!

  與北疆南澤之戰時相比,王石的實力竟然又有了長足的進步,有著這樣的底氣,他的氣勢又怎么會減弱?怕是現在他的心中,已經篤定必定會取下孤封塵的項上人頭。

  孤封塵盯著王石,說道:“新敗之后,你的銳氣已經沒了。”

  盡管不知道在孤霞湖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他派人去觀察過那處戰場,并且有清楚的跡象表明戲子押著王石走東仙域上行走。以王石的性子,若是不敗,會被人押著?山寨危機,他都未曾回去看過一眼,又怎么可能不敗?

  一個人若是敗過,銳氣必然消減,被人重新提及,難免不會產生影響。更何況是生平無敗績的人,一次失敗必定是刻骨銘心。王石這樣的人,若是敗了,要不就是徹底沉淪,要不就是一飛沖天,而這兩種情況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孤封塵不相信他這么快就可以走出來。

  王石忽而笑道:“我站在這里,就證明我不曾敗過。”

  孤霞湖一戰,很難斷定說是到底誰輸誰贏,王石跟戲子兩人根本未曾全力交過手。而像他們兩人這般,戰斗時任何微小的差異都會造成結局的逆轉,沒有拼到最后,誰都不能肯定到底誰會略勝一籌。

  王石被擒住,并不是他的戰力問題,而是戲子將他所有的心思都看的透徹,從而設下了這樣一個圈套,不過最終他還是脫離了出來,并且將孤霞湖中孤兒救出許多,算計了戲子一把。

  這次交鋒,互有勝負,只能算是平手而已。

  孤封塵的氣勢一退再退,竟然被王石生生壓制住。

  老內侍不知何時從黑紗中走了出來,用陰鷲的目光盯著王石,忽然高亢地喝道:“區區蟊賊,有何資格站與大殿之上?吾君上承接天地氣運,命啟北斗青龍,古往今來,又有何人尊于君上?君上少年成名,縱橫百年,諸侯臣服,今日不過囚于潭水,困于大勢。若非頑疾一身,豈容其他亂賊忤逆?黃口小兒,空仗一身蠻力,又怎么可能跟吾君上相比?速速跪伏,或許君上圣明,饒你一命,容你茍且!”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振聾發聵,加上老內侍一身雄厚修為,大喝之下,如同天地雷鳴,經久不息!

  孤封塵也如同寶珠除塵,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眼中精光愈發凝練。

  一時間,孤封塵宛如萬古大帝,俯瞰蒼生萬物,王石不過滄海一粟,又怎么能有不跪伏的道理?

  王石看著老內侍,神色平靜,認真地說道:“我并不想殺你,但是我卻會殺你。”

  如此鐵骨錚錚的老臣,不論是愚忠還是明忠,都值得人敬佩。王石復仇的對象僅是孤封塵一人而已,他并不想牽連上其他人,所以他并不想殺了老內侍。然而,若是他殺了孤封塵,老內侍難道不會自殺殉國嗎?這難道不就是王石殺了他嗎?

  孤封塵這樣的人物,一聽便曉得了這其中的玄機,大笑說道:“昔日孤蕩平八方,橫掃六合,未曾遇上一敵手,如今碰上一小兒,豈會孱弱如柳骨女子?王石,孤來與你一戰!”

  老內侍卻拱手道:“君上莫急,老臣便可替君上擒下此子!縱是那李逸仙都被君上斬于劍下,不過一弟子而已,不勞君上費心!”

  不待孤封塵回應,老內侍忽然挺直身軀,那干瘦的身軀上爆發出暗金色的光芒,腳下堪比玄靈器的磚石立刻崩碎,低喝一聲:“狂云衛何在?隨我一同擒下蟊賊!”

  “狂云衛在!”

  “謹遵衛兵長號令,誅殺蟊賊!”

  大門被破開,門口那三十九名老卒持長戟沖入,一股殺伐氣席卷而起,宛如千軍萬馬闖入到大殿之中!他們早就認出王石,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死此人,如今終于有了這個機會!

  戎馬倥傯的歲月浮現于眼前,孤封塵回到百年之前,僅憑十八騎就敢闖萬軍之中,奪取上將首級!

  一聲隨我戰,熱血沸騰!

  承天王朝還未曾倒下,還有這樣一批不悔老卒!

  如今老卒,依舊可死戰!

  三十九名老卒立刻形成了一個獨特的陣法,氣息連接在一起,靈壓節節攀升,瞬間便到達了無距神隱。而這力量并不是集中在一人身上,而是所有人都好像是無距神隱!

  如此強悍的戰法,當真是一大無往不利的殺器!若是千百人結成這樣的戰陣,怕是頃刻間就可破開萬軍。孤封塵麾下的士卒,真是血與火淬煉出來的。

  老內侍的靈壓更是攀升到了無相神隱,一身暗金色的光芒流轉到極致,宛如天神鎧甲,不怒自威。

  一旦出手,必然是開天裂地的神力!

  王石看了一眼局面,臉上的笑容不再,倒不是因為他覺得有危險,而是他不想動手殺死這么多的老卒,便望向孤封塵,說道:“你很清楚他們跟我一戰的下場。”

  老內侍卻突然暴起,光芒大漲,怒喝道:“明神鎧,破!”

  老卒也齊齊吼道:“戟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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