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
“這才是真正的燕歸刀法嗎？”
影子愣愣地看著降臨下來的刀光，忽然有了一種平靜，安然接受了本就應該屬于他的結局。這個將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值得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王石身體之中的力量全部涌入到了妖刀之中。
由于影子已經放棄了一起，妖刀的掌控也就重新回到王石的手中，整個殺戮界也就聽從王石的掌控，其中的力量盡數為其所用。
無數的血色絲線浮現，全部集中到了王石的身上，將其變成了一輪血色的太陽，成為空間中最閃耀的一點。
有著影子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王石很輕易地就頓悟了接下來的燕歸刀法，借助著殺戮界的力量，施展出來的威力遠超影子。
用這樣的刀來結束殺氣的意志，是最好的方式！
黑影完全呆滯，不能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更不能相信這令人驚駭的一刀。在這樣的刀下，他會輕易地灰飛煙滅。
命運，起起落落，竟然來到了對自己最不利的地方，還真是一種諷刺。
王石所表現出來的天賦，超越了歷代的妖刀主人，他確實是妖刀真正的主人，無可替代。
黑影卻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就連崩潰，都不知道該如何崩潰。只不過一種別樣的情緒正在升起，那是相隔了千年的情緒。
力量的凝聚很快完成，王石忽然睜眼。
刀落！
三百六十刀——無我殺！
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該有的顏色，只剩下這一點刀光。
影子的眼中露出了滿足，也逐漸消失在這刀光之下，他就這樣成為單純的殺氣，實在是太好不過。
黑影無法體會到這一刀的沖擊究竟有多強，但是他之前的強大，讓他擁有著超乎所有人的眼界。
“仙…術…？！這么快，就已經觸及到那一個層次了嗎？”
黑影完全忘記了自己千年來的計劃，沉底陷入到曾經的回憶之中。這樣的強大，觸及到了他的曾經。
曾幾何時，自己的刀也是這樣的強！
王石緩緩地收刀，閉上了眼睛。
一刀斬出，他忽然有了別樣的感覺，就好似是驚鴻一瞥，想要抓住的時候，那感覺就已經流逝了。
然而王石思索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嘗出一點味道，也只能從其中退出來。
此時，妖刀徹底臣服，殺氣也不會有異常，王石真正成為了妖刀厭殺的主人！更是趁機悟出了三百六十刀無我殺！
整個殺戮界，成為了王石的一部分，他能夠清楚得感知到這里的每一處細節。
王石睜開眼睛，忽然向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無數的殺氣凝聚，狂舞亂斬，全部降落到了黑影的身上。
隱藏的相當完美的黑影被逼了出來，更因為他剛才的回憶讓他的反應慢了一分，被無數的刀刃砍中，差點就死了。
伸手一握，王石操控著殺戮界將黑影束縛住。
黑影還在掙扎，想要留住自己殘存的一口氣，卻忽然發現王石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也就不再掙扎。
盡管對著自己有著相當的自信，王石也不敢放開黑影，能夠在殺戮界存活千年之上，這樣的人物不能有任何的小覷。
王石平靜地問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是誰了。”
“要以這種方式談話嗎？”
“這里是我說了算，你三番兩次想要將我拖入黑暗之中，我殺了你，倒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你的價值并不是太大。”
黑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聲，說道：“不愧是妖刀的主人！”
王石淡淡地說道：“不需要這樣說，畢竟，你也曾經是妖刀的主人。”
黑影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都忘記他處在生死的邊緣，然后緩緩地說道：“其實你很可怕，不論是誰跟你做對手，他們都會輸。”
王石倒是毫不謙虛地說道：“我從沒有敗過。”
“確實妖刀主人該有的氣魄！你的殺氣，應該也正是源于此！只是我沒有想到，漫長的時間竟然可以改變這么多，我最后竟然成了這樣一個廢物，連生死都要跟你斤斤計較。時間這種東西，還真是相當的奇妙。”
往昔的事情，讓黑影重新找回了當年的一點感覺，不再是如現在這般窩囊不堪。
曾經叱咤風云縱橫天下，現如今為了活下去而斤斤計較，鋒芒不再，剩下的只是銹了的刀，崩斷口的鋒，若是回想，任何不愧？
可否想過，自己一生就這樣活下去，窩囊、不堪、碌碌，愧對自己嗎？
且不說別人，就算是對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種愧疚！
白活，真的是一件好可憐的事情！
黑影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是在平息著自己的情緒，他想到的實在是太多，也明白了太多的東西。
從掌控妖刀開始，王石所展現出來的恐怖天賦就讓黑影一直都在嫉妒，這也是他為什么一直都在否定王石，一直期待著王石的失敗。
被別人超越，甚至是遠遠超越，恐怕是任何一個強者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而歷經了千年的消磨，黑影剩下的不過是嫉妒、算計、小人，這樣的轉變，就像是放臭了的飯。
時間能夠讓酒變得香醇，也能讓美味發餿發臭。
黑影平息下被激蕩起來的種種，說道：“想要問什么。”
感受到了黑影的變化，王石將束縛松開，不再擔心任何事情，語氣也平緩了許多，問道：“妖刀厭殺，到底是一把什么樣的刀？”
“若是非要說妖刀厭殺的真正來歷，倒真的沒有人知道，有的不過是有關于它的一個傳說——
一個名為某的人，喜歡上了敵國的公主。在大戰之中，某俘虜了公主，卻已經陷入到了敵人的包圍之中，于是他就帶著公主開始逃亡。在漫長的逃亡之中，公主跟某也就漸生情愫，兩人相約遠離紛爭，找到一個地方共度余生。
后來，公主的哥哥追來，想要殺死某，卻被公主攔下，某卻也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為了公主，他開始鍛造妖刀。三年后，某的國家已經攻破了敵國，開始屠城。某在混亂中找到了公主，再次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此時某已經有了妖刀，只不過只能算是雛形。為了能夠活下去，某一路上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人。然而還是中了埋伏，最終眼睜睜地看著公主死在自己的懷里。某便立誓殺戮盡天下的所有人。
于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就從那時開始，延續了無盡的歲月。”
黑影講完，自己也笑了笑，說道：“確實，這個故事很俗套，也只有俗套的東西才能夠流傳起來，至于真實到底是怎樣，就只能由你自己去探尋了。重要的，可不是這樣一個故事。”
盡管知道這個故事十有是假的，但王石還是記在了心里，繼續問道：“每代妖刀主人死亡之后，是否都會化成跟你一樣的存在？”
“可以說是如此。妖刀能夠侵蝕人，可以讓人淪為只知道殺戮的怪物，這你應該很清楚。直到擁有者最后死的時候，才會醒悟這一點。我當年也是殘存下這點意識，寄居在這里，企圖重見天日，重新來過。上一代的主人，也是如此。至于我當時是怎樣存活下來的，倒是記不太清了。”
王石沉思了一會，問道：“這么多代主人，難道就沒有一個真正掌握了妖刀的嗎？”
“每一代妖刀主人都會以我這樣的形式存在，應該從沒有人逃離過這樣的命運。或許，你是第一個。”
無盡歲月來，難道就沒有超越王石，甚至能夠跟其比肩的都沒有？
王石是不會信的，這只能說明妖刀還有秘密，畢竟黑影能夠存活下來，應該也是一件值得引起注意的事情。
妖刀厭殺到底是怎樣一把刀，還需要繼續去探尋。
“你的故事呢？”王石問道。
黑影笑了，說道：“我早就應該死了，至于我的故事，不過是個俗套的二流故事，又有什么值得聽的呢？現在我才明白：想要重新來過的人，都是這世上最懦弱的人。正因為不敢面對眼前的事實，才會想要重新來過。我還是太弱了，遠遠不如你強大。茍延殘喘的千年，真的是無趣。”
“可曾有悔？”
黑影大笑道：“無悔？誰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能夠無悔的人，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我這一生，后悔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但是，我不想再重新來過。我的一生，已經過去了。”
王石已經能夠聽到了話語之中決絕的意味，也唯有安靜地等待著。
好似是追憶往昔的種種悔恨與榮光，漫長的時間之后，黑影說道：“小家伙，若是你想明白妖刀真正的來歷，并且讓其真正蛻變成傳說中的仙器，就去一個叫‘寄白雪’的地方看一看。”
王石點了點頭，說道：“前輩，走好。”
黑影逐漸淡化，不久之后就只剩下聲音還在殺戮界之中回蕩。
“你或許會成為妖刀真正的主人，甚至會超過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