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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謝令姜得敬茶改口喊姐姐

  “人都走了,你看什么看呢?”

  樓梯道口,謝令姜目不斜視,手放在歐陽戎腰上,輕聲問。

  歐陽戎偏頭的動作不變,不說話。

  謝令姜蹙眉轉頭,卻撞上了歐陽戎的眸光。

  歐陽戎剛剛是在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側臉。

  謝令姜不禁問:

  “你…看什么?”

  歐陽戎繼續注視了會兒,突然開口:

  “真好看。”

  “什么真好看?”

  “小師妹今夜真好看。”

  謝令姜玉手捧著一邊臉蛋,微微低頭,嗔怪:

  “裹兒妹妹偏要給我畫眉,補了點妝容,我不好看,是妝好看。”

  歐陽戎搖搖頭:

  “錦上添花罷了,小師妹素顏最美,如清水出芙蓉。”

  “油嘴滑舌,大師兄真會哄小娘開心…”

  歐陽戎鄭重點頭:“我愛說實話,不信你喊六郎上來問問,是不是如此。”

  謝令姜輕哼:“六郎也被你帶壞了。”

  歐陽戎不答,湊近了些,奇怪問:

  “怎么這么香。”

  “我沐浴后來的,洗了下頭發,慢了點。”

  “好端端的洗頭發干嘛,晚上容易著涼。”

  “好幾日沒沐浴了,最近忙著修煉。”

  “其實都一樣,小師妹不洗也干凈。”

  謝令姜努力壓住唇角,冷臉說:

  “大師兄要是全是這些話的話,那我就回去了,還得打坐修煉呢。”

  歐陽戎咳嗽了聲。

  謝令姜走去,收拾起了桌上容真喝過的酒具。

  歐陽戎見狀,反應過來:

  “等下,我去叫人。”

  “不用了,別喊外人,我收拾就行。”

  謝令姜阻止了他。

  歐陽戎回頭看了眼,謝令姜屈膝跪坐茶座邊,臉蛋認真,將桌上收拾了一番。

  見到她這賢惠的樣子。

  再結合剛剛雖然刻意在氣容真,但卻保持端莊體面的樣子,歐陽戎心中有些暖流。

歐陽戎走去,在謝令姜身邊坐下  “容女史只喝了一杯,我沒有灌她。”

  謝令姜輕笑:

  “一杯就醉成這樣?”

  “可能是過敏,或者其它小毛病,聽她說沾酒容易心跳加快。”

  “這話大師兄信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反正我有潔癖,她人喝過的酒,我才不喝。”

  “好。”

  歐陽戎點頭,也不惱。

  謝令姜側目瞅他,見大師兄自己動手,自顧自的連倒三杯酒水,二話不說,仰頭飲下。

  三杯飲完。

  謝令姜蹙眉問:“你作何?”

  歐陽戎笑著答:“敬酒,罰三杯先。”

  “哼。”

  謝令姜偏開目光。

  她伸開包袱里的盒子,摸了摸精致木梳子與鮮花。

  “這小葉紫檀很貴的。”

  “是挺貴,這個月俸祿沒了,但看見后就是覺得適合你,忍不住買了。”

  謝令姜不說話,低頭摸梳子的動作卻輕柔了些。

  跪坐對面的歐陽戎,再去倒酒,卻不動聲色的起身,坐在了謝令姜旁邊。

  他的加入,把她往座位里面擠了下。

  后者瞪了眼他。

  “你…”

  不過,當厚臉皮的歐陽戎泰然自如的摟住她腰后,謝令姜又沒吱聲了,保持安靜,被他抱入了懷中。

  歐陽戎舉起一盞酒,流暢開口:

  “三件事。

  “第一,花好月圓夜,良辰美景時,合該共飲。

  “第二,小師妹這些日子辛苦了,幫忙照顧陪伴嬸娘,像今夜,還能寬容大師兄的粗心馬虎…我合該罰飲。

  “第三,今日七品了,合該再飲一盞。”

  本來聽到前面兩件事時,謝令姜都是微微抬起下巴的平靜模樣,可聽到第三件事,她立即抬頭。

  “大師兄七品了?”

  “嗯。”

  “什么時候的事情?”

  “今夜,就在剛剛,等會兒說給你聽。”

  謝令姜小臉驚喜,歐陽戎本來是每說一件事,仰頭飲一口酒,她玉手直接搶過他第三杯酒,一飲而盡。

  “七品是大事,那是該慶祝一下。”

  謝令姜眉開眼笑,在芙蓉小臉邊,兩掌合拍了一下。

  歐陽戎看了看她神色。

  小師妹是發自內心的為他高興與驕傲。

  歐陽戎抓來她的手掌,謝令姜身子溫順的靠在他懷中,他們握在一起的倆手改為十指相扣。

  一襲青色儒服,一襲朱紅衣裳,在月下相互依偎。

  歐陽戎抬起十指相扣的手掌,調動丹田靈氣,有一抹紅暈淌過手部筋脈。

  謝令姜瞧見,笑說:“仔細想來,師兄的七品不慢,甚至太快了。”

  “這七品只算入門,暫時停步不前,得找到剩下殘缺的劍訣。”

  謝令姜疑惑:“什么意思?”

  歐陽戎看了眼桌上一本小筆記本。

  是容真剛剛走前留下的,甩在桌上,沒有帶走。

  歐陽戎取過小筆記本,翻看瞧了瞧,上面有容真記錄并畫圈的七絕詩,還有兩首字跡潦草的琴曲。

  歐陽戎當著謝令姜的面,指著它們,將今夜之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當然,和繡娘奇妙雙修導致的修為精進被他暫時省略了。

  謝令姜越聽臉色越詫異。

  “司天監請來的那個老樂師,原來是一位執劍人,教的也是劍訣,容真找他,豈不是說明,她也要學劍訣,難不成容真是想當執劍人?”

  “應該不是,至少不是我這樣的執劍人路子,因為她非九品,除非散功,可代價太大,現在大佛落地前夕,肯定不能這么干。”

  “那是為何?”謝令姜問:“你也說了,容真想要在大佛落地前拿到那道這首琴曲,也就是劍訣,等于說可以立馬修煉,她是想干嘛?”

  歐陽戎沉吟片刻:

  “可能與大佛有關。”

  “大佛?”

  “沒錯,我懷疑東林大佛涉及到了某個司天監的陣法,容女史在潯陽石窟的布防,都與這個陣法有關,劍訣和俞老前輩也是其中的一環。”

  謝令姜欲言又止:“那意思豈不是說…”

  歐陽戎忽問:“小師妹覺得今夜這個殘缺的新劍訣,是哪一口鼎劍的。”

  謝令姜沒有思索太久,與歐陽戎對視一眼。

  “文皇帝。”

  “文皇帝。”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謝令姜分析:“這位老樂師來自上陽宮,而文皇帝就在洛陽皇宮內,這是以前離伯父提過的。”

  “沒錯。”

  歐陽戎點頭,又道:

  “我記得以前聽說,容女史來潯陽城,是為了一個特殊名額。”

  “特殊名額?”

  “嗯,林誠提過,當然,也可能是當時誤導我,可是看他與容女史的關系,不像是假話。相處這么久,我能感受到,容女史有些話,沒有如實講。”

  謝令姜問:“是信不過大師兄?”

  “不是,她連涉及劍訣的琴曲都沒瞞著…我覺得無非兩種可能,第一,確實涉及司天監的保密條款,不可泄露,第二,容女史有私心。”

  “私心?”

  謝令姜輕哼一聲,手指翻折書頁,把玩了下,悠悠說:

  “確實有私心。”

  眼神意味深長的瞄了眼歐陽戎。

  后者皺眉:“不是這個私心。”

  “嗯哼。”

  謝令姜不置可否,撇嘴道:

  “那大師兄還教她琴曲嗎?”

  “教。”

  歐陽戎想也沒想的頷首:

  “我答應過了。不過她能不能領悟此劍訣,我不保證。”

  “她天賦不行?”

  “也不是,但我瞧著懸。”

  “這是為何?”

  “雖然不知道那個特殊名額到底是什么,她會怎么用,但是容女史明顯太急躁了,領悟劍訣不是心急就可以的。”

  謝令姜見到歐陽戎臉色有些感慨。

  “倒也是,不是誰都有大師兄這樣的天賦。”

  她輕輕頷首。

  歐陽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人溫存了會兒。

  他突然開口:

  “今日我去找陸道友,算了算咱倆的生辰八字。”

  謝令姜一愣:“什么意思?”

  歐陽戎目光不移:

  “等大佛建好,估摸著咱們就該和王府一起走了,此前答應過你,潯陽城事了,咱們去了洛陽就訂婚。”

  謝令姜俏臉紅透,低頭說:

  “哦,不是畫餅啊…”

  “當然不是。”

  歐陽戎輕聲道:“陸壓說咱們八字不錯,我會和嬸娘說一聲,她生辰禮時,你姑姑也請來,到時候談談此事,讓他們長輩開始洽談。”

  謝令姜低聲:“好,你做主。”

  歐陽戎握緊了些她的手。

  謝令姜也用力握住他手。

  像是發現了好玩的事,二人手掌一松一緊的玩耍了下。

  謝令姜嘀咕問:

  “大師兄怎么突然提這件事?之前不是不急的嗎?”

  歐陽戎輕聲說:

  “我是不急,可某人挺急的。”

  “你…你才急,我不急。”

  “哦,不急啊,那最近還在我面前反復提大郎的婚事,還問我各種看法,確定不是在暗示?”

  “鬼才暗示你,這婚你愛訂不訂。”

  歐陽戎失笑了下,又正色道:

  “小師妹贊同大郎拒婚的理由,不想提前婚娶,以后正妻與妾室鬧矛盾…我回去想了想,發現此前自己的看法是有些草率了,挺贊同大郎這個。

  “且不提大郎是不是有等某人的私心,正妻的權利確實需要捍衛,提前娶一房妾室,對他世子身份而言,實在不妥,萬一以后能登大寶,走到那一步,那現在的妾室,就是以后的貴妃,這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問題,是帝王家的大事,需要慎重考慮。”

  謝令姜微微一愣:“是這個道理,不過大師兄想的更遠。”

  歐陽戎不動聲色的說:

  “所以大郎事件,總結起來就是,先確定正妻,妾室的事情后面再說。”

  謝令姜立馬贊同:

  “嗯,是這樣的。”

  歐陽戎微微瞇眼,飲了口酒,瞄了眼觀點統一后、開心起來的小師妹。

  別看他們只是吃瓜閑聊大郎拒婚的事件。

  但情侶之間討論他人八卦,從來不是真的關心別人家的事,而是借此洞察對方的觀念,再表露自己的態度…

  這是一種低成本解決未來有可能的矛盾的好法子。

  而在剛剛,歐陽戎態度妥協了,并且主動提出婚約之事,做出行動。

  謝令姜忍不住多飲了幾杯酒,臉蛋紅彤彤的,看起來,今夜心情很好。

  她漫無目的的翻看了下小本子,瞧了瞧容真字跡,破天荒道:

  “說起來,這個容真確實對你不賴,這次師兄能得到劍訣,晉升七品,也有她的一份功勞,這個確實不可否定。

  “以前也是,屢次向大師兄交底…若我是男子,我也難免對她有惻隱之心。”

  歐陽戎皺眉:“什么意思。”

  謝令姜仰頭,觀察了下歐陽戎表情,問:

  “大師兄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開什么玩笑,她若知道我是蝶戀花主人,會生吞了我,有些事情一開始就不可能,何必造這種孽,簡直是欺辱人。

  “不過我承認,我對容女史是有一份愧疚之心的,因為一開始我就瞞著她。”

  “所以大師兄這些時日,都能容忍她的性子?”

  “算是。”

  “有沒有可能她已經猜到了?”

  歐陽戎皺眉:“小師妹別嚇唬我。”

  “只是說可能。”

  歐陽戎卻凝眉思索著什么,似是被勾起了擔憂。

  謝令姜瞥了眼他,似笑非笑說:

  “其實吧,她有私心也不是不行,她若是有這意愿,到時候你和她講,我不是不答應,但有一個條件。”

  不等歐陽戎開口,她笑瞇眼睛:

  “她進門得當眾敬茶改口喊一聲姐姐才行。”

  歐陽戎頓時頭大。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怎么還在較勁。

  且不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就算容女史鬼迷心竅有這想法。

  但小師妹這哪里是答應,分明就是刁難。

  是知道容女史百分百不可能這么做,不可能低下高傲的腦袋,才這么說的。

  不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歐陽戎突然順勢點頭:

  “好。原來小師妹這么大方啊。”

  他玩笑道:

  “連容女史都能接受,要是其它女子,豈不是更可以。”

  謝令姜下意識點頭:“嗯…”

  頓住,她改為稍微用力的點頭,拉長聲調:

  “可以啊,有本事你試試唄。”

  歐陽戎點頭:“好,試試就…逝世。”

  說到一半,謝令姜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歐陽戎低下頭,額頭與她抵著。

  二人大眼瞪小眼。

  旋即,又相視一笑。

  安靜依偎了會兒。

  某刻,傳來謝令姜的低聲:

  “手挪開,不、不準捏了,癢…”

  歐陽戎保持仰頭望月動作:

  “不挪。”

  她忍住酥麻,啐了一口:

  “你不是說賞月嗎?”

  他正色:

  “是啊,這不就是月嗎,還是兩輪呢。”

  謝令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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