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毒了,女史大人的臉看起來有些黑…好吧,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抱歉,昨晚看書入迷,睡的比較晚,耽擱了一下。”歐陽戎歉意道。
“哦,是嗎,在看書。”容真陳述語氣。
容真徑直伸手,接過他手里湯盒:
“走吧,跟本宮來。正好你來的很晚,再等會兒,能吃午飯了。咱們先過去。”
“好。”
可能是在太陽底下站了太久,容真表情很不耐煩。
特別是在周圍來往行人的好奇注目下,雖然懾于女史大人的威嚴,他們已經很收斂目光了,不敢多看。
潯陽石窟門口,容真語氣有些不滿。
歐陽戎多看了眼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太陽底下衣料材質吸光的緣故,女史大人今日這一襲宮裙更紫了點。
給人一種深邃神秘的質感。
她今日還梳了一個精巧婉約的凌云髻,高式的單鬟,是洛陽貴族仕女圈子里的打扮。
容真主動向雙方介紹。
“老前輩姓俞,乃宮內的前輩,以前在洛陽上陽宮內擔任樂師,曾是陛下最喜歡的宮廷樂師。”
老樂師看了看容真一本正經介紹的臉色,又看了看歐陽戎,調笑道:
“聽容丫頭說,你琴藝不俗?”
“馬馬虎虎。”
歐陽戎謙虛道。
老樂師也不客氣,直接說:“你彈一首給老夫聽聽。”
歐陽戎想了想,取出琴盒中元懷民的那一副琴,即興演奏了一曲。
一曲罷了,他兩手按住琴弦,輕吐一口氣。
容真聚精會神,不過直到歐陽戎彈完抬頭,她才反應過來結束了,連忙看向老樂師的臉色。
這一番反應,稍微顯得有些笨了。
女史大人笨的有點可愛,原來是樂盲…
歐陽戎目光投向了老樂師。
歐陽戎失笑,他確實對琴藝沒怎么研究,以前都是聽離裹兒等人彈奏,他在一旁欣賞。
眼下臨時需要,只能學幾首簡單的曲子。
容真聞言,眼底有些失落。
說完,老樂師取出一張古琴。
容真立馬坐姿端正,臉色聚精會神傾聽。
歐陽戎則松弛一些,好奇轉頭,打量著這一老一小。
容真的反應,讓歐陽戎有些意外,本來以為這位老樂師應該是司天監內的一位前輩,算是參與這次潯陽石窟的防衛,容真是要招待好他。
可是現在看來,容真這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在眼下這個關節時刻,還有耐心學習,看樣子她要學習的東西很重要,不得有誤。
歐陽戎愈發好奇起來。
歐陽戎回過神,剛剛其實也沒聽太仔細,不過指法基本功什么的,他都熟悉,此刻也沒多想什么,循著感覺,上去復彈了一曲。
容真聽完,覺得前后兩首還是有些差別,連他一個外行都聽的出來,不禁失望的搖了搖頭。
說著,不等歐陽戎點頭,老樂師又重新彈了一遍剛剛的曲子,結束后,眸光投向歐陽戎。
歐陽戎也沒壓力,重新彈了一遍,一切率性而為,中間哪怕不小心彈錯了一個調,也沒有去刻意糾正。
直到此時,容真才大致看出一些端倪。
歐陽戎的這一遍,除了一些細節處外,已經大差不差了。
老樂師沒有繼續給第三遍的機會。
他輕輕點頭,撫須笑說:
“歐陽學士并沒有太多的琴道天賦,但…很有靈性悟性,這一點,比容丫頭強的多,有這份悟性在,學什么都不會差的,你這種人,老夫在洛陽多年都見的少,可遇不可求。”
容真本來聽到歐陽戎被夸,嘴角還有點笑意,可是聽到自己被拿來對比,頓時有些不服氣了:
“老前輩這是什么話,何不再來一次,本宮試試…”
老樂師笑著搖搖頭。
午飯之后,老樂師提著鐮刀鋤頭,去往竹林,說是尋一處清凈地彈琴,順便摘些竹筍。
歐陽戎與容真一起陪伴。
春日的竹林,竹子橫生,到處亂長,遮住了不少原本通暢的道路。
容真有些不耐煩的取了一柄玄武衛的刀來,劈開竹子。
老樂師則是笑了下,不急不躁的用鐮刀開路,速度并不比容真慢多少。
但歐陽戎并沒有瞧見這位前輩露出任何的靈氣波動。
仔細一看,發現他割竹子開路的動作很有講究,先是用鐮刀勾住竹根部位,刀鋒斜朝上方,稍微作力,往懷中一拉,一根竹子便輕易的割斷了。
歐陽戎立馬取來一柄鐮刀,也有樣學樣,用鐮刀勾住竹子根,抓著鐮刀柄,往懷中一拉…果然輕松省力。
他輕輕點頭,這若是沒個十年八年的山野田園生活的經驗,絕對不會此招,就像田里的農民取巧勁耕地一樣。
容真隨手提著長刀,在前面開路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瞧,看見一老一少默契的這一幕,前進速度并不比她慢多少,她臉頰頓時有些羞紅…
老樂師沒有說話,歐陽戎也沒有投來調笑目光。
但是某件事卻愈發明顯。
某人的修煉天賦不行,但是悟性、靈心確實比她高,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容真抿了下嘴,偷偷打量了一下他。
一下午時間過去了,并沒有什么實質收獲,至少歐陽戎沒有感受到,陪著這位老前輩在山林里到處亂跑,更像是在游山玩水。
期間,歐陽戎看見這位俞老先生好像有些癆病,隨身攜帶一個手帕,不時的咳嗽捂嘴,但臉色卻依舊淡然自若,中途還含笑和歐陽戎、容真聊了不少閑話。
聽容真私下說,老樂師在清風通暢的竹林內住了一段日子,此病緩和了不少。
此地也是宋嬤嬤給他挑選的,二人算是老相識了…
傍晚時分,歐陽戎準備回城。
“等等。”
后方突然傳來容真的聲音。
她趕了上來,冷聲吩咐:
“明日去一趟匡廬山,去你之前找到桃花林的地方,老前輩喊你一起過去,到時候有時間,再去一趟潯陽樓,聽下琵琶音。”
“好,我安排。”
容真忽道:
“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什么意思?”
“以后老前輩教的曲子,你每天抽個時間,再教本宮一遍。”
“額,為何不讓老前輩教你。”
“管這么多干嘛,讓你來本就是幫忙的,你教不教?”
“教,我教。”歐陽戎無奈。
二人約定了時間,告別離去。
走之前,歐陽戎忽然說:
“抱歉,悟性比女史大人好一點。”
容真愣了下,旋即俏臉通紅。
“你給本宮站住…”
沒等她發飆,歐陽戎已經溜之大吉,沒了人影。
再皮下去,某位女史大人真要血怒了。
歐陽戎乘坐的馬車駛出潯陽石窟。
“功德怎么漲的快了點,女史大人是真經驗包啊…”
車內閉目養神的他嘀咕了一句,下一剎那,歐陽戎臉色突然愣了下。
耳邊滿是福報鐘的顫栗之聲。
歐陽戎進入功德塔,仔細一看。
空中的福報鐘正在瘋狂抖動。
涌出的紫霧之中帶有金色絲線。
伸手撫摸鐘身,感受了下。
兌換此福報,需要一千五百功德值。
歐陽戎撓了撓鼻子。
這是什么福報?金色的?需要的功德值不多,但也不少,可卻有“含金量”嗎?
他立馬轉頭,望了一眼小木魚上方的青金色字體:
功德:四千五百零九 沒有猶豫太長時間,他深呼吸一口氣,頷首兌換。
小木魚上方,那一行青金色字體立馬化為一條游鯉,沖向了福報鐘。
福報鐘上含有金色絲線的紫霧頓時炸開,如同煙花般絢爛四溢,最后消失無蹤。
功德塔內恢復了寂靜。
青金色字體化為的光團縮水了一圈,返回小木魚上方懸浮。
功德:三千零九 卡的剛剛好,看了一眼剩余的功德值,歐陽戎滿意點頭,轉身離開了功德塔。
馬車內,歐陽戎睜開眼睛,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神色。
“今日我是陪容女史認識了俞老先生,彈了幾首琴曲…難道這個福報是和俞老先生、琴樂有關?”
思索了一路,入夜時分,歐陽戎回到了槐葉巷宅邸。
繡娘親手做的糕點,歐陽戎又分發了些給嬸娘她們吃,還留了一些,準備去送給小師妹。
晚膳后,歐陽戎回到飲冰齋,剛走進書房,妙思就突然跳了出來。
“小戎子,咱們有了”
歐陽戎不動聲色問:“什么有了?”
他忍不住打量了下儒服小女冠。
“什么叫擠,那叫醞釀,醞釀懂不懂?你真以為本仙姑是在摸魚啊,其實是在偷偷醞釀。”
妙思哼唧了聲,跑回書柜,少頃,取來一只金色缽盂,里面正有滿滿的血紅墨汁,瞧著還挺熱乎的。
歐陽戎頓時松了口氣。
“你怎么突然這么好,以前討價還價的。”
歐陽戎好奇問。
妙思抱胸不說話。
歐陽戎取過靈墨,前去制符。
妙思旁觀了下,歐陽戎這回也沒有阻攔。
見他在弄上清道派的絕學符文,妙思沒有意外,臉色反而是“果然如此”。
歐陽戎聚精會神的制作符文。
不多時,見他歇息了下,妙思突然問:
“歐陽良翰,你為啥對本仙姑這么好,從來不催促靈墨,愿意等本仙姑?”
歐陽戎隨口道:
“你是姑奶奶,我哪敢輕易催促。”
妙思原本嚴肅的小臉,頓時憋不住笑聲。
“什么意思。”歐陽戎抬頭問。
妙思頓時兩手捂嘴,東張西望起來:“沒…沒什么。”
歐陽戎緩緩轉頭,眼睛盯著說漏嘴的小墨精。
被看的發毛,實在沒有辦法,妙思嘆氣,老老實實把謝令姜私下投喂她陳郡謝氏珍貴靈墨的事情說了出來。
歐陽戎聽著聽著,沉默下來。
他突然發現好一段日子沒有陪認真小師妹了,她卻不催不惱。
歐陽戎主動去找時,她興高采烈。
他像最近這樣忙碌沒時間,小師妹也好好守著潯陽王府,不去弄突擊查崗。
說起來,繡娘住在幽靜小院那邊,若是小師妹成天盯著他,一直跟隨,歐陽戎肯定是沒時間過去的,而且還很容易被發現。
某種意義上,歐陽戎能把繡娘放在幽靜小院安頓的那么好,也有小師妹放心放任、大方寬容的緣故。
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為之,還是太過信任大師兄。
“小戎子,謝丫頭和本仙姑這么好,你若是三心二意,比如在外面養其它女人唔例如新的小墨精,那就真是大豬蹄子了,知道沒。”
這時,旁邊傳來妙思煞有其事的話語聲。
歐陽戎臉色默然,大手伸去,把叉腰抗議的小墨精抓起,丟回了衣柜…
“駁回。”
妙思:…
呀or2)
(本章完)
走進竹屋院子,歐陽戎看見一位熟悉的老人在整理院內的盆栽。
院內,廚房方向,炊煙繚繞,午飯已經準備就緒,看老人身上沒有取下的圍裙,應該是他自己下廚。
容真帶歐陽戎進門時,老樂師頭也沒回:“都來了?那就吃飯吧,容丫頭的朋友也一起。”
歐陽戎跟著容真一路去往了前幾日來過的竹林。
那日猜的沒錯,眾人晨議討論的那個竹屋,就是老前輩居住的地方,當然老前輩出去挖竹筍,騰出了空地。
歐陽戎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沒聽見。
容真打量了下他,還有隨身攜帶的湯盒、琴盒。
翌日上午。
歐陽戎找到了容真。
“你今日怎么來的這么晚?”
一炷香后,三人圍在桌邊,面前三菜一湯。
“這位是歐陽良翰,江州司馬,代理江州刺史,陛下欽點的修文館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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