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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檀郎的香囊真多

  從潯陽王府回到槐葉巷宅邸。

  歐陽戎早早睡下。

  一夜無話。

  歐陽戎早起穿衣。

  門窗外面的天空還是暗灰色。

  “檀郎怎么今日醒這么早?一直翻來覆去,是不是想心事?”

  葉薇睞一身潔白睡裙,跪趴在床榻上整理被褥,語氣有些奇怪問。

  “昨晚睡得早。”歐陽戎輕聲。

  葉薇睞走過去,從后面半摟住他腰,小臉從歐陽戎身子一側探出,認真打量銅鏡里的倒影,給其仔細系好腰帶。

  “檀郎今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突然心疼皺眉:“檀郎瘦了,你看腰帶多出一截。”

  歐陽戎像是沒聽到,也沒去看下方她系帶手掌的示意,轉頭問道:

  “咱們家是不是沒有過寒衣節的風俗?”

  “寒衣節?”白毛丫鬟一愣,搖頭,“沒聽大娘子提前吩咐,應該是不過吧。”

  “那就好。一切從簡好,一切從簡好啊。”

  歐陽戎揉了把臉,嘀咕出門,兩指勾起一只小包袱,順便還抱走了某枚墨家劍匣。

  “早啊。”

  大門口,他和阿力打了聲招呼,帶著兩件物品,登上了等待已久的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秋越深,越晝短夜長。

  同樣的出行時間,夏日時車外的天空已經放亮,眼下,卻是灰蒙蒙一片,不見天光,可沉靜一夜的街道已經熱鬧起來了。

  不過歐陽戎,沒有在意這些,關注點在別的地方。

  馬車內,他先是嗅了嗅空氣,然后微微皺眉:

  “果然還有味道…”

  說著,推開了窗戶,掀起車簾,外面的風聲、市井喧鬧聲撲面而來。

  暫時聞不到彌漫的那一股淡淡桂花香氣了。

  歐陽戎彎腰從座位底下的空處,掏出了昨日藏的某只小黑盒,打開之后,從中取出了一枚橘紅色的香囊。

  這只女主人繡功十分堪憂的橘紅香囊,散發有一股桂花香氛。

  正是容真昨日所送,聽說是那些監察院的女官思鄉無閑事時,撿取樹下的金秋桂子所制。

  “放這么多桂子干嘛,這氣味。”

  某人愁眉苦臉,從香囊內抓出一些熟成橘紅色的歸子,丟去窗外,可惜香囊依舊彌漫芬芳,很快,他收斂起表情。

  “幸好早有料到…”嘀咕一聲。

  等到抵達江州大堂臨近的街道,歐陽戎迅速關上窗簾、車門,不再通風散氣。

  他左右嗅了嗅。

  雖然還有,但車廂內的桂香淡去不少,幾乎不可聞。

  歐陽戎不再猶豫,動作迅速的打開劍匣,將手中某枚“災禍之源”的橘紅香囊塞了進去。

  少頃,他撫摸橫置膝蓋的長條劍匣,微微一笑。

  “還是你靠譜,啥都能藏。”

  歐陽戎彎腰,將長條劍匣放置在座位下面的空蕩位置處。

  同時,還有早上帶出來的那只小包袱,也壓在了木匣上方。

  此劍匣不僅藏風聚氣,還是一處密閉空間,可以鎖住香氣。

  “效果還不錯。”歐陽戎不由自語了聲。

  “什么不錯,檀郎是不是在吩咐俺…”外面阿力的疑惑聲音傳來。

  “沒有。休息一會兒,到了喊我。”他轉頭吩咐。

  “是,檀郎。”

  阿力認真答應,眼見身后車廂內不再出聲響,他聚精會神駕駛起了馬車。

  很快,馬車抵達江州大堂,阿力轉頭去喊自家公子…

  等到送走了歐陽戎,新馬夫阿力轉頭去往馬棚,準備給冬梅喂了些定量的草料。

  今日沒有看見那個姓元的古怪官員,馬夫漢子不禁松了口氣。

  忙活了一陣,剛放松下來,阿力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公子與謝氏貴女的談話聲。

  他提前讓開,去往馬棚清洗料槽。

  不遠處的二人走來。

  “大師兄怎么每天都要去一趟監察院?”

  “小師妹要不要一起。”

  “算了,不去,不是說那個欠錢臉女官也在嗎,沒興趣過去挨她冷臉色。”

  “那倒也是。”

  “你怎么有興趣去。”某位謝氏貴女突然壓低些嗓音:“對了,她是不是還在追究那事…”

  “嗯,有提。”

  “難怪大師兄每日都過去瞧瞧…”

  “咳,確實得盯著。”

  歐陽戎與謝令姜走到后門馬棚邊,停下腳步。

  歐陽戎看了眼阿力。

  “檀郎稍等。”

  后者立即前去牽馬,準備馬車。

  等待期間,紅衣背手站在歐陽戎旁邊的亭亭玉立謝家女忽然問道:

  “大師兄知不知道今日什么節日?”

  “什么?”歐陽戎一臉好奇色。

  謝令姜嫣然一笑:

  “你猜。”

  “溫泉泡腳節。”

  “那我猜不到了。”他嘆氣。

  “哼,閉上眼再告訴你。”她沒好氣。

  歐陽戎收斂笑容,鄭重其事的閉上眼睛。

  旋即,他感受到腰部被系上了某物。

  睜開一條眼縫瞅去。

  果然。

  是一只荷白色的香囊。

  只見它繡工精細,絲線熠熠生輝,香囊上面飛舞著金線織就的鳳凰,內蘊龍涎香氣,一看就珍貴無比。

  “這是…”歐陽戎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

  謝令姜背手昂頭,甜滋得意。

  某人眼底快溢出的驚喜簡直是喂她最甜的糖。

  謝令姜不禁情動挽他胳膊道:

  “今日乃寒衣節,除了添置入冬衣服,還需佩戴香囊辟邪,給,我做的,你一枚,阿父一枚,花了不少時間,你不光今日,這兩日都得好好戴著,不準弄掉了。”

  歐陽戎忙不迭點頭。

  “那肯定,此禮重若萬分。”

  某位新馬夫十分有眼力見,直至自家公子與那位謝小娘子大約親昵完畢,他才十分湊巧的牽馬而歸。

  “檀郎車好了。”

  “嗯,辛苦了。”

  歐陽戎先告別依依不舍的謝令姜,登上了馬車,前去監察院。

  歐陽戎登車之際,阿力偏頭看了一眼他腰上的香囊,眼神露出羨慕祝福之色。

  檀郎與謝家貴女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此前甄大娘子在南隴鄉里、在族人們面前聊天時揚言說的,她愛侄能娶到五姓貴女之事,果然沒錯。

  估計也只有檀郎這樣的優秀男子,才能得到五姓貴女青睞了…阿力肚子里道。

  他抖擻精神,恪盡職守的駕駛馬車,輕車熟路來到了監察院。

  眼見公子走下馬車。

  阿力條件反射的告別了一聲,可余光突然掃過了公子腰間部位。

  他一愣。

  只見,某枚荷白色香囊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掛著一枚橘紅色香囊。

  也不等阿力多看,俊朗無雙的公子已經進門,消失身影。

  “奇怪,難道是俺看錯了,怎么一會兒功夫就變了個色…”

  阿力疑惑了好一陣子。

  他在監察院后門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看見公子走了出來。

  阿力連忙揉了揉眼睛。

  朝公子腰間部位定睛瞧去。

  真是一枚橘紅色香囊沒錯。

  今日從監察院出門的公子,似是心情不錯,哼著小曲返回了馬車。

  “阿力看什么呢?”

  “沒…沒什么,花眼了。”

  “多吃蔬菜,駕車視力不好怎么行。”

  “是,檀郎。”阿力又下意識問:“檀郎,現在去哪?”

  “先回江州大堂,不過…和昨天一樣,你在外面多逛幾圈,別立馬回去。”

  “是。”

  雖然不太理解公子這嫻熟下達的操作,但聽話的他還是忙不迭點頭。

  歐陽戎回到車廂內,滿意坐下,吐了口氣。

  “還行,算是過關,不過有點奇怪,這容真怎么對我身上這龍涎香那么關注,難道喜歡這款?不過這是小師妹的香囊,肯定不能告訴她,也不能給她…”

  他揉了把臉。

  旋即,就與不久前的操作一樣…取下腰上這一只橘紅色香囊,第一時間打開墨家劍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取出一枚荷白色香囊,緊接著把橘紅色香囊放入盒內,重新封閉劍匣。

  歐陽戎重新系上了荷白色香囊。

  更換完畢,笑著再度推開窗戶,趁著阿力駕駛馬車在江州大堂外面多余繞彎路,再透一透氣。

  “檀郎怎么又開窗了?”外面駕車的阿力不禁隔著車簾問。

  “有點悶,透下風。”

  “哦哦。”

  “阿力,伱等會兒到了江州大堂,再把馬車清洗一下,車簾、車坐墊之類的,都換一換。”歐陽戎吩咐。

  “可是檀郎,咱們不是昨天剛換嗎…”

  “再換。”他點頭。

  “好,等等,難、難道是車內有怪味道?”

  “是有味道。”歐陽戎語氣認真。

  “好的,檀郎。”

  剛吩咐完,歐陽戎突然發現座位下的長條劍匣咯吱咯吱振動起來。

  幸虧馬車的車輪顛簸行駛,才沒有第一時間引起阿力等外人注意。

  “別鬧。”

  一個人獨坐的車廂,歐陽戎突然低頭訓斥了下空氣。

  原來是劍匣中的小家伙發現某人的渣男行徑,開始搗蛋抗議。

  就像當初,歐陽戎很不爽她它私自帶回紫色肚兜兒和雪白長劍。

  不過卻拗不過劍主。

  很快,劍匣重新安靜下來。

  不多時,再度抵達江州大堂。

  歐陽戎下車,門前正冠,施施然入內。

  阿力余光再度掃到他腰間某個荷白色香囊影子,再次愣住,表情困惑。

  怎么又變色了?

  剛剛不還是橘紅色香囊嗎。

  “檀郎的香囊真多。”

  他不禁嘀咕了句。

  不過旋即,想起老爺囑托,阿力把馬車的車簾、車墊等物更換了一遍。

  期間,看見了座椅下面,那一只長條狀的琴盒。

  阿力碰也沒碰。

  這好像是擺放了公子的愛琴,槐葉巷宅邸內,負責照顧公子起居的一小部分丫鬟下人們,都知道些它的存在,好像是那位謝氏貴女送的,乃是定情之物。

  同時檀郎似是有些潔癖,不允許任何外人觸碰,大伙都敬遵這一點。

  上次就出現過類似之事,一個飲冰齋的高級丫鬟擦拭桌具時,不小心碰了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得知,公子立馬歸來了…看來很重視這定情之物。

  阿力老老實實繞開了琴盒,甚至上面的小包袱都沒有管。

  車廂內好像并沒有異味,但是他還是按照公子吩咐,仔細清洗了一遍。

  阿力剛把東西收拾好,就看見歐陽戎與謝令姜再次返回。

  二人與他打了聲招呼,一齊登上馬車。

  “晚上去潯陽王府吃,王妃親自下廚,準備了家宴。”

  “好。”

  謝令姜低頭,用小手摸著他腰間的荷白色香囊,越看越滿意。

  她忽然蹙眉:“怎么有其它味道?”

  歐陽戎似是一愣:“什…什么味道?”

  謝令姜抬頭看向他:“不是龍涎香。”

  “哦!”

  歐陽戎恍然大悟:

  “差點忘了。”

  他毫不避諱,彎腰從座位下面掏出一物,放在膝上,在謝令姜好奇目光下打開。

  歐陽戎自小包袱中取出兩只顏色、制式一樣的香囊,語氣有些為難:

  “剛剛遇到大郎,他交我兩枚香囊,說是寒衣節的一點心意,贈我們倆,這枚讓我轉交給你,小師妹,你看…”

  謝令姜皺眉看著這兩枚相似的鵝黃色香囊,手指挑開一枚瞧了眼,里面裝有菊瓣:

  “大郎送的香囊?這是何意思?”

  他摸摸下巴猜測:“應該是送給我們倆辟邪的。”

  “可這玩意兒不是只有情人或親人之間互贈嗎?”

  謝令姜欲言又止:“大郎和咱們…”

  他若有所思道:“有可能是長安洛陽那邊風俗,和小師妹你那邊的不一樣吧。”

  “原來那邊的風俗還可以贈送情人親人之外的人嗎…”

  謝令姜手握鵝黃色香囊,食指點著尖巧下巴自語。

  歐陽戎用力點頭。

  這一點,他覺得自己還是挺有發言權的,不然昨日他收的那兩枚怎么解釋。

  歐陽戎攤手問:

  “怎么辦?風俗不同不要硬融,要不咱收起來吧,別戴了。”

  “不行。”

  謝令姜抬手阻止,蹙眉糾正:

  “大郎也算代表離伯父韋伯母她們,晚上家宴,大師兄還是得戴一戴它,禮貌一些。

  “而且大師兄與大郎的關系也非比尋常,不可受到影響。”

  “正常關系,沒超出友誼。”歐陽戎堅定糾正。

  “行行行。”

  他嘆氣:“欸,看來只能如此,對了,小師妹你戴呢。”

  謝令姜搖搖頭,把鵝黃色香囊遞還歐陽戎:

  “我就不戴了,我畢竟女子,和大師兄不一樣。”

  “還是小師妹周到。”

  歐陽戎譴責道:“你說大郎一個大男人,送啥香囊,欸真是的。”

  “大郎也是關心你,行了,大師兄乖,聽話。”

  謝令姜柔聲哄了哄他。

  “好吧,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歐陽戎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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