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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一、女史大人,您肚兜收好

第457章女史大人,您肚兜收好  翌日。

  歐陽戎早起,在甄淑媛、葉薇睞等女眷的披衣目送下出門。

  坐下的馬車,骨碌碌駛離了晨曦下的槐葉巷口。

  他今日準備去看望下小師妹和妙思。

  不過,在此之前,要先把正事干完。

  歐陽戎先去了一趟江州大堂,處理公務。

  他在正堂與元懷民打了個照面,挪笑了幾句差點遲到的“踩點司馬”。

  不多時,歐陽戎站起身,領著一份新送達的洛陽公文,去了一趟刺史府,公事公辦的交給了王冷然。

  二人之間,自然沒什么多余話講,若放在往常,肯定無言而散,只不過這回王冷然喊住了歐陽戎。

  “歐陽長史,女史大人情況如何了?”

  “女史大人正在江州大堂旁的醫署后院里養傷,傷勢無礙,但距離康復出院,還需要一段時日。”

  王冷然皺眉,直接無視了歐陽戎尚包紗布的額頭與胸口傷勢,冷聲叮囑:

  “女史大人乃圣人御使,宛若陛下親至,務必安然無恙,否則你我皆有罪責。”

  “好。”

  歐陽戎頭不回的出門,離開了刺史府。

  話不投機半句多。

  回到江州大堂,已經是巳初二刻,正好燕六郎趕來,帶來了最新的情報。

  “明府,卑職們還是沒有找到那群云夢越女的蹤跡,也不知道是否還在城中。”

  歐陽戎擱筆,瞅了眼燕六郎。

  那日星子坊陳舊小院的變故后,雪中燭與同伴們便不見了蹤影,宛若深林之鹿影,驚鴻而過。

  她們趕在官府之人還有城外留守的折沖府士卒們到來前,離開了院子。

  倒也在歐陽戎意料之中。

  眼下,潯陽城內的司天監練氣士空缺,散布在江南道各處的司天監勢力已經迅速聚攏而來,暫時看護潯陽城。

  潯陽城戒備下,說不得雪中燭一行人已經離城。

  不過不管如何,還是得小心一點,那個雪中燭又輸了他一劍,想必心中定然不服。

  反正上次利用玄黃地龍之須土遁離去前,歐陽戎看見這位云夢大女君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說真的,若是沒有緣起性空,外加類似大孤山或者陳舊小院那樣的天時地利人和,歐陽戎肯定干不過她。

  八成要被揪小雞一樣,帶回云夢澤處置。

  所以還是小心點為妙,反正歐陽戎這幾日壓根就不敢打開那只劍匣,雖然名叫知霜的雪白長劍已經“物歸原主”,但是保不齊云夢女修對于鼎劍,還有什么特殊鎖定的手段呢。

  歐陽戎搖搖頭,拿起燕六郎的最新情報,卷好,塞入袖中。

  “備好馬車。”

  “明府,去哪?”

  “看望下女史大人。”

  “是。”

  容真療傷所在的醫署,就在江州大堂不遠處的街尾。

  一刻鐘后,醫署后宅,某一間寬敞精致的病房內,有一位冰冷冷少女正穿著白色里衣靠在床頭處,手指翻閱一份線報。

  她頸脖間披有一條淡淡白金色的長條狐裘,低頭垂眸閱覽之時,小臉就像是埋在了淡淡白金色的狐裘之中。

  披散在臉頰兩側的青絲秀發,烏黑亮麗,被白金狐裘襯托的如同最上等的漆黑綢緞。

  歐陽戎拎來一張有靠背的小圓凳,拉到床榻旁邊坐下,默默等待。

  此刻的他,轉頭看去,忽而發現視角之中臥榻的冰冷冷少女好像是一張狐兒臉。

  這不是那種美人標配的瓜子臉,而是下巴更尖翹一些,加上挺而翹的精致鼻梁。

  這雙眸子點漆一般,長久的注視人,就足以使人沉溺其中。

  上眼瞼彎曲而自然,內眼角卻尖銳修長,而她的這種外眼角,只要挑起溫柔微笑,就能顯得細長優雅。

  這種類似狐貍的臉型,在歐陽戎見過的女子中倒是少見,只要一笑,就能展現出一種無比魅惑與靈動。

  只可惜,這位衛氏女帝親自派來的曾御前侍奉的女史大人,沒有笑過。

  反正歐陽戎沒有見過。

  反而是成天板著一張冰冷冷臭臉,用前日妙思蘇醒后,聊天詢問時的話說,就是欠錢臉仙子。

  還真是貼切。

  “歐陽長史還沒看完呢?”

  “啊?”

  歐陽戎立馬收回目光,正襟危坐答:

  “不是,只是想心事走了神,非有意打量,還望女史大人勿怪。”

  “本宮是說線報,你沒看完嗎,盯著看。”

  容真像是沒有聽懂他話一樣,平靜表情,將線報遞還給了歐陽戎,有些冷聲的問道。

  “哦哦。”歐陽戎當即接過,假裝剛剛關注的是線報,低頭假裝瀏覽了遍。

  眼見容真沒有再多問,事情揭過了一樣,他心中微微松口氣。

  可下一霎那。

  咚——!

  耳邊響起幾道沉悶的小木魚聲。

  扣功德了。

  線報遮臉的歐陽戎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看了眼容真。

  “看完否?”容真目不轉睛,平靜問道。

  “看完了。”歐陽戎肯定點頭。

  容真語氣公事公辦,直接下達吩咐:

  “這幾日城內戒備不要放松,繼續外松內緊,關于那日變故,本宮已經上書一封回宮,司天監不日會派人來。”

  “還派人,派誰來?”歐陽戎不禁問。

  容真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表情有些嚴肅:

  “有些事不得不防,現在城中就本宮與妙真看護大佛,還是不保險,情況已經呈上去了,看大司命的安排吧。”

  “好。”

  “怎么,歐陽長史好像不太樂意。”

  “沒有,只是擔心新來的上使,沒有女史大人這么好說話。”

  “歐陽長史覺得本宮好說話?”

  “那是當然。”

  聽到這肯定的語氣,容真圍著淡白金狐裘的小腦袋忍不住抬了些。

  她瞧了眼床榻前坐在凳子上輕松自若的俊朗青年。

  其他人,包括江州刺史王冷然來到這里看望她病情時,都不敢走到床榻邊太近,甚至在大廳里噓寒問暖時,也站立恭敬,不逾矩。

  而這歐陽良翰,眼下直接抽了條凳子過來,直接不客氣的坐下,腰剛好一些的身子,還不長教訓的往后靠在椅子背上,僅用下方凳子的一根凳腿支撐著整個人與凳子重量,微微搖晃,也不怕摔倒。

  容真沒說什么,挪開眸光:

  “但愿吧。”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就算再派人來,也是與本宮共事。”

  “好。”

  歐陽戎點點頭,少頃又請示了一些城內戒備的問題。

  二人還討論了下前線秦競溱大軍的戰況…

  很快,該說的正事,好像全都說完了。

  二人之間,冷場下來。

  容真垂目,靜靜注視前方床簾不語。

  她話很少。

  平日里的生活,如同漠北佛寺的苦修僧般樸素簡單。

  離開了公務,仔細一想,好像也沒有什么話題能和歐陽戎聊。

  總不能互問吃沒吃吧?

  歐陽戎見狀,也沒多講閑話。

  氣氛寂靜尷尬之際,他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雖然容真并沒有出言趕人。

  “對了。”

  轉身離開前,歐陽戎表情像是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癟癟的小包袱,放在了還有些熱乎的木凳子上。

  “此物,是那天變故過后,下官在廢墟里迷糊醒來時,于女史大人腳邊撿的…

  “也不知道是女史大人的,還是別人的,不管是不是女史大人的,您來處理吧,也可能是那賊人落下的,咳咳,下官先行告辭了。”

  “等等。”容真臉色奇怪,看了眼歐陽戎,有些不耐道:“本宮身子不便,是何東西,打開遞來。”

  “這…”

  “別磨蹭,快點。”

  歐陽戎只好回過頭,重新彎腰,猶豫間打開了包袱。

  他掀開包袱的一角,稍微露出里面一抹紫色,“嗖”的一下,歐陽戎只感覺眼前一花,凳子上的包袱消失不見。

  他愣愣,抬頭四望,只見床榻上原本冰冷冷注視他、有些趾高氣揚的狐裘少女,此刻整顆小腦袋都深深埋那條淡白金狐裘之中,她原本抱胸前被褥的兩手,也插入了被褥之中,似是再緊緊懷抱某物。

  歐陽戎沒有看清她剛剛的動作。

  額,怎么變這么矯健了?

  “女史大人的傷勢沒事吧?”他嘗試問。

  “閉嘴!”有女子嘴里拼命擠出了幾字。

  歐陽戎瞧了瞧,隱隱見到她綢緞般烏發下露出的小耳尖紅的嬌艷欲滴。

  “既然沒事了,那下官先行告辭了。”

  “等等…此物為什么如此整齊干凈?”

  “額,是下官讓女眷清洗過的。”

  “為什么前日不立馬交給本宮?”

  “下官是怕其它人誤會,當時女史大人還未蘇醒,東西就在腳邊,容易不清不楚,下官只好暫且收起,后面假裝是自家女眷的,防止玷污女史大人清名。”

  “誰、誰說是本宮的了?你別瞎說。”她語氣有些兇巴巴的威脅。

  “好好好,不是,不是女史大人,那、那女史大人處理下吧,上面可能有賊人線索也不一定…”

  “伱閉嘴。”

  歐陽戎頓時噤聲。

  某位女史大人埋臉狐裘。

  二人之間再度冷場。

  氣氛沉默了會兒。

  容真未抬頭,牙縫里好不容易擠出了幾字:

  “你…你打開看了?”

  歐陽戎搖搖頭:

  “沒有,當時迷糊撿到的,僅大致瞧了眼,但沒有攤開細看,也沒有過多觸碰,很快就交給了當時趕來看望下官傷勢的女眷處理。”

  “你沒騙人?真沒細看?”

  歐陽戎不語。

  容真忍不住,埋臉之余,眸光透過縫隙,朝一側瞥了眼。

  只見歐陽良翰目光坦蕩,毫不避諱與她對視。

  容真頓時無話。

  歐陽戎默然,他除了第一次匠作帶回來時,拿到了手上,瞧了眼外,這些日子以來,私下里確實沒有細細打量過這家女兒家的肚兜兒。

  容真盯著他看了會兒。

  就在歐陽戎欲解釋一句之際,病榻內傳來一道細微小聲傳:

  “謝…謝謝。”

  “沒事。”

  歐陽戎眼神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走后,后方的病房中,容真不知何時起,抬起了小腦袋,一張小巧精致的狐兒臉滿是滾燙紅霞,她怔怔注視他離開的挺拔背影。

  “算是個君子…”

  不像那個蝶戀花主人,是個實打實的淫賊。

  容真確實相信歐陽良翰沒有打開細瞧,至于原因…

  她默然的從被褥中掏出包袱,打開后,取出了一件失而復得的淡紫色肚兜。

  眼睛盯著某一行小字看了會兒。

  容真發呆。

  少頃,她鼻尖微聳了下。

  洗得發白的紫色肚兜兒上,隱隱有一股皂角清洗后的清香,應該是歐陽良翰所說的,被他女眷清洗過。

  雖然被這番清洗過后,上面很難再留下蝶戀花主人的氣息痕跡,難以溯源。

  但是對方畢竟是好心幫她掩蓋,容真也不好說些什么。

  若是那日被院子內趕來的州兵捕快們發現這件肚兜,現在難免作為證物,被下面一群人古怪打量。

  容真松了口氣。

  不過眼下,這件關于紫色小肚兜的事,算是她與歐陽良翰之間心照不宣的共同秘密了。

  容真忍不住看了眼某位正人君子離去的背影…

  “好家伙,怎么又漲一大筆功德。”

  醫署院門口,歐陽戎忍不住回頭,多瞧了一眼,耳邊一連串的清脆木魚聲讓他有些啞然。

  他不禁目露思索的嘀咕:

  “真是個好地方啊,真得常來…這位女史大人要是晚點出院就好了。”

  歐陽戎頗為感慨。

  其實他也有些奇怪容真的信任態度。

  不過…能被人信任,特別是被美人給信任,不說其它,確實是一件心情舒暢之事。

  而且歐陽戎也沒有撒謊,他到手后,確實沒有胡亂翻動女兒家的肚兜兒,沒有去做什么奇怪猥瑣之事。

  君子慎獨。

  但是,他心里還是稍微有點愧疚,畢竟相比于歸還紫色肚兜兒,終究還是昧下了一枚名為“方相氏”的黃金兇面。

  歐陽戎搖了搖頭,驅走雜念,眼見正午,他轉而登上馬車,溫聲吩咐:

  “去潯陽王府。”

  半時辰后,馬車抵達潯陽王府,歐陽戎來到了小師妹的閨院。

  很快,他在院中看見了某道躺在秋千上晃來晃去、四仰八叉曬太陽的儒服小女冠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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