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響貪歡,魚龍共舞,夢里不知身是客,花開花落知多少…
此間故事,可歌可泣,可詩可賦,不足為外人道也。
第二天起來,涂山不悔接到一封密函,看完之后,便說要啟程回京了。
縱使不舍,陳唐也無可奈何。
不過涂山不悔說,可以到江州坐船,如此一來,還能和陳唐同行幾天。
陳唐自是求之不得,兩人好不容易捅破了窗紙,正如膠似漆,驟然分開,端是相思煞人。
于是略作收拾,兩人便啟程,離開寧州,前往江州。
對于寧州的局勢,涂山不悔說了,大局已定,人在不在,俱是無妨。主要是楊臨鶴被控制住了,便等于控制了寧州。
在這方面做文章,方見高明之處。若是直接把楊臨鶴殺掉,反而使得寧州陷入混亂,難以收拾。等到朝廷入主,徹底把寧州掌握,到時候,要怎么處置楊臨鶴,又是另一回事。
多半會讓其告老還鄉,算是善終。
這是樹立榜樣,彰顯朝廷恩義。
寧州的事,有人去處理,陳唐樂得清閑,只顧與涂山不悔雙宿雙飛,逍遙快活。
若非泥丸宮世界,依然一片清明,他都懷疑自己是否墮落,陷入狐媚當中了。
只能說涂山不悔確實是天賦所然,媚意入骨里,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無需刻意勾引。
特別到了江州后的那一晚,她的表現尤其投入,各種變幻模樣,甚至雌雄難辨,換著花樣來,十分的曲意逢迎。
陳唐以為是分別在即,離愁纏綿,所以她才會如此奔放。自也提氣賣力,豁了出去。
好一場舍命陪嬌女!
第二天,換回男裝的涂山不悔就登上了等在碼頭的大船,與陳唐揮手告別。
目送船只遠去,陳唐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客棧。他無意在江南逗留,準備快馬馳騁,直回潘州。
回到客棧,上樓,推開房門,卻是一愣。
有人坐在里面,可不是那涂山不喜嗎?
陳唐揉了揉額頭:這位二小姐端是神出鬼沒的,一不留神就冒了出來。
涂山不喜瞥他一眼:“把我姐姐送走了,你倒是舍得?”
陳唐一攤手:“她要回京復命,我還能強留不成?”
心里想道,這二小姐也不知跟在身邊多久了,要是把些不宜場景都看在里眼里,倒有些難為情。
就見涂山不喜拂袖而起:“姐姐走了,你就等著做望婦石吧。”
陳唐一怔:“什么意思?”
涂山不喜哼一聲:“要不是看你還順眼,我才懶得來提醒你。”
陳唐覺得有些不太對頭了,追問:“到底怎么啦?”
“朝夕相對,你就不覺得姐姐有什么地方不對?”
陳唐心里打個突,想了想:“我曾見她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嘿嘿,豈止是心事,更是終生大事。”
陳唐還是不甚明白,試問道:“是不是你娘親反對,不許我與你姐姐交往,要棒打鴛鴦?”
如今兩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無論如何,他都要去爭取的。
涂山不喜看著他,忽而幽幽一嘆:“姐夫,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有時候,你真得很傻呀。”
陳唐急聲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姐姐回京,是要做什么的?”
“不是面圣復命嗎?她為欽差大人,如今任務圓滿,自然要回去了。”
陳唐回答道。
涂山不喜嘴一撇:“這是一事,還有一事,她回去,其實是跟人成親的。”
“什么?”
陳唐霍然變色:“她為何不說?”
涂山不喜道:“因為她要嫁的,可是當今圣上。這一嫁,便是嫁入皇宮當貴妃。你說,你以后還能見到她嗎?”
陳唐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想看出她究竟是否在撒謊。
“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也是姐姐的宿命,這門親事,很久以前就定下了的。卻沒想到,她會遇上你。”
涂山不喜慢慢道。
陳唐已經相信了,這門聯姻,在雙方看來,實在是珠聯璧合,十分完美。
想到這,他轉身就急奔下樓。
涂山不喜來到房間窗口,往外看去,正見到陳唐騎著胭脂馬,風馳電摯地奔跑起來,嘻嘻一笑:“果然是我的好姐夫…”
卻說陳唐騎在胭脂馬上,恨不得雙肋生翅,馬鞭狠狠一抽,用上了氣息,打得胭脂馬十分興奮,放開四蹄,縱情馳騁,沿著河道追去。
約莫追了兩刻鐘,見到涂山不悔所乘坐的船只就在前頭。
但此際河道已變得頗為寬闊,離岸數丈之遠了。
陳唐懶得呼喊,直接驅馬入水。
這胭脂馬昔日得了龍女的一枚寶珠,脫胎換骨,成為龍馬,有了馭水神通。四蹄踏水,如履平地。
這番奇景,登時引得兩岸行人的關注,齊聲驚呼起來,圍聚過來觀望的人越來越多,口中大呼“神仙”。
呼喊聲把船只上的人給驚動了,出來探望,認出了陳唐。
過不多久,涂山不悔聞訊而出,看著騎馬踏水而至的陳唐,怔在當場。
呼的!
胭脂馬飛騰而起,安安穩穩地落在甲板之上,站到涂山不悔的身前。
這欽差大人有些吃驚地道:“先生,你,你這是做什么?”
陳唐看著她:“我追上來,就是要問你一句話,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涂山不悔目光閃動:“不喜找你了?”
陳唐道:“是的,她說你回京成親。”
涂山不悔嘆道:“她總是喜歡夸大其詞,哪有這么快?”
“所以,是真的。”
涂山不悔默然不語。
陳唐吸一口氣:“所以我來了,要帶你走,除非你不愿意。”
涂山不悔定定地看著他,忽然想放下了某些負擔和束縛,變得輕松起來:“但是,你要帶我去哪兒呢?”
陳唐朗聲道:“天涯海角,何處去不得?對了,曾有人跟我說,要是在中原呆得煩悶了,就乘舟出海去。說海上有仙山,有福地,何等逍遙自在。為此,她還送了我一塊令牌。”
涂山不悔雙目異彩連連,猛地點頭,笑著說:“好,我跟你走。”
說著,一吹口哨,坐騎異種烏云踏雪從船艙中奔騰而出,她翻身上馬,與陳唐一起,兩馬并肩下水,破浪而行,很快遠去。
“大人!”
“大小姐!”
船上呼喊聲一片,全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