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見那位背負長劍,威風凜凜的大胡子,夏侯青心里就莫名不爽,總覺得有一種風頭被搶的感覺。不過對方這個時候來,等于雪中送炭,作為同僚,該表示的熱情還得拿出來。于是大笑著,迎上去。
面對他的熱情,那大胡子卻似乎不大領情,騎在馬上,目光掃來,沉聲問道:“這么多人馬,圍聚在此,所為何事?”
夏侯青忍住氣:“燕都尉,本都尉接到可靠舉報,說顧學政家中兒女與邪祟有勾結來往,于是便與閻同知譚將軍等來此查辦。”
閻之峰和譚元站在那兒,打量著這位九扇門的燕都尉,心中自有琢磨,想著城中紛擾,亂糟糟的,九扇門有新援來,總歸是好事。他們也不想州府形勢進一步惡化,那樣的話,就失去了控制。
燕都尉抬眼看向顧珩那邊,目光隨即落到陳唐臉上,冷聲道:“我早接到急報,說潘州邪祟橫行,果然都亂了。”
夏侯青道:“燕都尉一路跋涉辛苦,暫且到衙門休息,等我拿了人,再設宴替你接風洗塵。”
燕都尉點點頭:“亂世當用重典,該抓的人不可放過。來人,拿人!”
嘩啦啦,身后數騎縱出,卻把夏侯青圍住。
夏侯青又驚又怒:“燕都尉,你這是何意?”
燕都尉朗聲道:“夏侯青,你身為潘州都尉,辦事不力,處治不當,使得州府邪祟為禍,死傷無數,這個,便是你要承擔的罪責,還有什么話說?”
夏侯青怒極而笑:“你是都尉,我也是都尉,就算我有不當之處,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辦我?”
他有著一班手下,立刻也沖過來護持。
但見那燕都尉揚手亮出一枚牌子,金邊銀地,上面龍飛鳳舞一個“九字”:“就憑此令!”
九扇門中,不管是最底層的門客,還是校尉等,都有著身份令牌,以示地位分別,而他現在亮出來的牌子,在九扇門中擁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力,幾乎等同于圣旨了。
夏侯青面色大變,他的手下更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燕都尉面無表情:“夏侯青,你還敢抗命?”
夏侯青臉色青紅,他一向慣于以勢壓人,無往不利,沒想到今日居然被同僚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壓住,不禁吼道:“我不服,我要進京面見門主。”
“呼!”
燕都尉猛地縱身撲下。
夏侯青雙臂一振,右掌翻出,掌心有黑氣繚繞,正是他的畢生絕技《七煞掌》。只要被他打中,人的五臟六腑都會受到毒傷,不及時醫治的話,便會如同樹木枯萎,死于非命。
那燕都尉并未出劍,也是出掌,與夏侯青硬碰硬。
夏侯青見狀,心中一喜。
瞬時間,兩只手掌就撞到了一起,隨即發出咔擦一聲脆響,夏侯青慘叫一聲,人往后跌倒,一條手臂登時軟落,顯然是手臂折了。他倒在地上,痛得滿頭大汗,雙眼瞪著:“你!”
燕都尉目光冷冽,一拂衣袖:“就憑你,也敢不服?”
那邊閻之峰與譚元看見,同時露出驚詫之色,不約而同地想:這位燕都尉,好兇的霸氣!
夏侯青一招不敵,就被打傷,他的手下頓時縮了回去,不敢再動,任憑燕都尉帶來的人把夏侯青抓住,上了枷鎖。
燕都尉背負雙手,目光如電,朝著閻之峰一抱拳:“這位應該便是閻同知閻大人了吧。”
閻之峰回個禮:“正是。”
燕都尉笑道:“我們九扇門,專門負責處理妖邪事端,從現在開始,這兒的事,就由本都尉接管。閻大人,你可以帶著你的人回去了。”
“你…”
閻之峰為之氣結,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眼看事成,猛地殺出個大胡子來,當真是蠻不講理。
燕都尉淡然道:“閻大人你想必是夏侯青叫來的,不過他犯了事,已經不再是九扇門的都尉,說的話已經不算數了。呵呵,但話說回來,日后有事,我還是會請閻大人來協助的。”
“好,好。”
閻之峰連說兩個好字,轉身對譚元道:“譚將軍,既然人家發了話,我們便走吧。”
譚元掩飾不住的怒氣,手已經按上腰間劍柄。他實在不甘心就此退走,就想著命令部眾兵甲,強行做事。
閻之峰瞥見,心中一動,但幾番權衡后,還是伸出了手,低聲道:“譚將軍,來日方長,不爭一時長短。”
譚元聞言重重哼了聲,一擺手,帶著兵甲撤退,離開顧府后,在路上,譚元忿然道:“閻大人,你為何怕了那大胡子?你我聯手,人多勢眾,就憑他幾個,怎么擋得住?”
閻之峰嘆道:“這廝是九扇門都尉,又手持令牌,實在棘手。如果鬧將起來,就等于和九扇門撕破臉,并不可取。”
譚元狠狠地道:“被這廝落了臉皮,這一口氣,怎生吞得下去?”
閻之峰笑吟吟道:“譚將軍,你大可不必生氣。此事看來,倒是好事。”
“好事?”
譚元不解。
閻之峰解釋道:“如今城中,邪祟滋生,禍事不斷,我們不正為此頭疼嗎?這大胡子來,為人做事又那么強勢霸道,正好推他出去,跟邪祟斗個你死我活。咱們樂得坐山觀虎斗,何樂不為?”
譚元恍然:“聽著不錯,哈哈,那就聽閻大人安排了。”
閻之峰也笑著,只是一對眸子,目光陰冷。
人馬撤退,緊張的局面有所緩解,顧珩稍稍松了口氣,看著那位大胡子都尉,不知對方究竟是怎樣的立場和打算。此人一臉惡相,不像善人。
燕都尉大步走來,口中說道:“顧大人,有禮了。”
顧珩連忙還禮,試問道:“燕都尉,你?”
燕都尉道:“先前夏侯青說你家公子小姐與邪祟有來往,事關重大,不可不查。不過公子小姐身驕肉貴,怕是受不了九扇門的苦,萬一嚇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交差了。那么,就換人代替,去接受審訊,也好陳情申辯。”
說著,手一指,正指著陳唐:“就他了,如何?”
眨了眨眼睛。
陳唐一笑:“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