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鬼童子被收,這神蓮妖人頓時像泄氣的皮球,一下子萎了,癱倒在地。
陳唐策馬過去,伸手一撈,抓住其背心,提在手里,得得得的,快馬從另一邊跑開。如果被那些狂熱的信徒堵住,恐怕只有大開殺戒了。而殺死眾多被蒙蔽的人們,并非所愿。
他沒有選擇回東鄉莊園,而是先到一個偏僻的山坳處,把俘虜扔在地上,準備開始審訊。
這妖人法師緩了口氣,坐在地上,很是狼狽地望著陳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其雖然算不得什么得道高手,可有鬼童子在手,很是兇厲,將牠放出,無往不利,從不曾失手過。不料今日只一照面,鬼童子便被收了去。
說著,偷眼去瞄陳唐背負著的木匣,猜測那是不是一件極為了得的寶物。
陳唐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吧。”
妖人眼珠子一轉:“說什么?”
“聿!”
胭脂馬突然人立而起,兩只海碗般大小的蹄子就在妖人頭頂上方晃悠,隨時會落下來。如果被這一蹄給踏在身上,不死也得殘廢。
妖人大驚失色,拼命挪動身子,口中叫道:“五乃神蓮法師,受天命庇護,你不能殺我!”
陳唐聽見,啞然失笑,不知這廝是嘴硬呢,還是真得被洗了腦,冷笑道:“不殺你,難道要送你去見官?”
“對!對!”
妖人連聲道:“依照程序,你得把我送去衙門。”
心中掠過一些竊喜,憑借神蓮教與譚氏的關系,如果到了衙門,肯定安然無事,順利的話,甚至連牢房都不用進去。
“啪!”
說話間,一只巨大的馬蹄就落在他胸口處。如受重擊,他幾乎要暈厥過去了,殺豬般慘叫一聲:“斷了,要斷了…”
陳唐語氣冰冷:“說,把你知道的關于神蓮教的事情,還有做過的惡事全部說出來。否則的話,把你踩成肉醬。”
這妖人感覺渾身骨架子都像要散掉,驚慌地道:“你先讓馬放開…”
“聿!”
胭脂馬嘶鳴一聲,洋洋得意地收回了蹄子。話說在牠鐵蹄之下,還沒碰過硬骨頭。
妖人伸手去撫了撫胸口,似乎都凹進去了一塊兒,他感覺到了驚懼,稍作停頓,就一五一十說起來。
陳唐聽著,怒氣漸漲。誠如之前猜測的,對方為了收割信仰供奉,面對一些村莊,往往是先派出鬼童子為禍,然后再打著降妖除魔的幡子,做些表面文章,表示邪祟已經收服。如此一來,那些村民自然感激涕零,成為信徒了。
這是一個標準的套路。
陳唐不禁想起書上記載著的故事,說一些旁門左道之士在街道上給人算命,為了訛詐錢財,就出言恫嚇,說事主有霉運兆頭,血光之災云云。對方如果不信,到了晚上,妖道就會遣出豢養的小鬼去作祟。事主飽受驚嚇之下,當然對妖道深信不疑,要什么給什么了。
在本質上,兩者并無多少區別。
顯然,這妖人抖出來的并不全面,一些地方隱晦其詞,不敢說出來,生怕將陳唐激怒,把其碎尸萬段。畢竟養鬼作祟,不惡貫滿盈,這鬼都養不出來。開始之際,還無法對付武者,只能先拿些健壯農漢開刀,以之為食。多年以來,起碼害了二三十人的性命,使得諸多村戶家破人亡。
而關于神蓮教的事,他倒侃侃而談,有意無意地表示出神蓮教的實力不凡,人多勢眾。言下之意,自是要讓陳唐有所忌憚,識相的,就把他放了。
說了近兩刻鐘,說得口干舌燥,身上疼痛越發嚴重。
陳唐慢慢聽著,他要主持潘州府,斬邪扶正,要對付的敵人不少。當下這神蓮教便是其中一個,現在正好有機會,多加了解,才好下手。不過對方職位不算高,知道的主要是所在分舵的一些情況,別的就知之不詳了。
“你可見過你家教主?”
妖人法師干咳幾下,咳出血來:“見過。”
“哦,他長得甚樣?”
陳唐追問道,這可是一個不錯的線索。
“教主大人帶著銀箔面具,我沒看到真容面貌…該問的都問了,能答的我也說了,我現在覺得很難受,快把我送去衙門收監吧,我害了人,做了惡,愿意接受王法制裁。”
說到“王法”二字,居然是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陳唐呵呵一笑:“你罪無可赦,的確要受到王法制裁。但不必到衙門去,此地也可執法。”
這廝聞言,驚懼地道:“你是顧氏門客,無名無分,你不能私下動手殺我。”
“你錯了。”
話音剛落,胭脂馬立刻心領神會地沖上來,啪啪兩蹄子解決了事。
陳唐摸了摸臉,作為欽定的潘州巡撫,受鐵卷丹書,他自然有就地執法的權力。
當然,這些都是名份上的大義,實地里根本不需要諸多顧忌。他心中非常清楚,將對方押送進城,送到衙門去,幾乎等于放虎歸山。現在的衙門是什么樣子?
一丘之貉,早沒了樣子。
所以從頭到尾,陳唐皆無此念。至于把他抓到莊園上,也是個麻煩。莊園人多口雜,易生事端,萬一鬧將起來,就不好收拾。眼下將對方處理掉,回去之后,只需跟顧管事說邪祟已解決即可。信與不信,鬼童子都被收了,不可能再拿出來展示,反正接下來無事發生,更有說服力。
從來到莊園的第一天,通過問訊,陳唐就對神蓮教產生了疑心。而從事發地點感受到的陰氣,疑點重重,不像是常規上的邪祟行徑。到了今日,這妖人法師再度來到莊園前妖言惑眾,大放厥詞,幾乎便等于自投羅網了。
結合對方招供的情況,對于神蓮教有所了解,就是一個新興的勢力組織,教派中稱得上高手的寥寥無幾,沒幾個有真本事的,就不知道那教主陳鴻儒如何。目前他們正在走著收割供奉的路線,積蓄錢財和人數,以及人心…
這依然是一個套路,不過走的是邪路。
胭脂馬尋個地方處理了尸體,陳唐就騎馬返回莊園。
莊園吵鬧不已,似有亂子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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