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宮人,雖然大換了血,但是相處幾天,就能明白太后的脾氣,這時候屋里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們解決不了,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娘娘,娘娘,奴婢給娘娘磕頭。”
是一個帶著諂媚的太監聲音,從門外走進來。
看見來人,王太后心情好了不少,語氣都隨和了,道:“干什么去了?過來給哀家梳頭。”
對了,除了王云,太后又得了一個新歡,叫做安陽海。
這個安陽海是大清洗的時候上來的,他老實勤快,還特別會梳頭,自告奮勇,給太后梳過一次,自此太后就重用上他了。
今天之所以發脾氣,就是安陽海沒在身邊。
安陽海站起來,走到太后面前,然后在太后耳邊低聲道:“娘娘息怒,不是奴婢不來,是大總管分派了任務,奴婢緊趕慢趕,總算做完了,就過來了。”
大總管是皇上派來的人。
雖然不是皇上皇后欽點的,讓太后自己挑的,但是太后始終覺得,不是她慈寧宮出來的人,不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人,肯定就不是自己的人。
所以這個大總管,她本來就不怎么喜歡。
但是大總管看著還挺老實的,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是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竟然瞞著她,支開她的人,是為了爭寵吧?
王太后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讓他過來,把哀家用的慣的奴婢支開,難道他會梳頭,他們一個兩個,就是不想哀家好了。”
“哀家生兒育女啊,到頭來還會自己的親兒子嫌棄…”
說了很多,無非就是有點及面,數落皇上的不是,因為這人,當然都和皇上有關。
安陽海忙道:“娘娘,算了,奴婢給您梳個高髻,然后外面鳥語花香,咱們去逛園子去吧。”
王太后看著安陽海:“哀家還能梳高髻?”
安陽海勾著嘴角,一下子就笑了:“能,只要是娘娘您喜歡的,什么都能梳。”
他就是特意為了今天,所以努力學的梳頭技巧,怎么可能梳不好呢?
說完,眼里那種帶著玩味和深意的笑意一閃即使,王太后沒有看見。
這個話題岔開了,王太后也沒有再說要叫大總管,點著頭:“那你梳吧,正好,哀家也要出去看看了。”
皇城后門,帶著皇上馬車特別標記的馬車很快的從里面駛出去,然后直奔北面,走的非常快。
一個穿著城門守衛的高大男子從相反的方向走過來。
他問道:“皇上又出宮了,不是戒嚴了嗎?”
因為他的衣服領子,是帶著黑邊的,跟別人的不同,所以他是領班的。
他一來站崗的士兵立即問好:“甄大人。”
“大人好。”
“頭,您過來了。”
這個人就是甄志強。
之前在城門首領喬三手下當小兵,經歷了這么幾年,因為他盡心盡力,現在一個跟喬三平起平坐了。
正好是他換班的時候,上一班的統領,也正好就是喬三。
別人都給甄志強問好,甄志強的語氣還極其正式。
喬三冷笑道:“戒嚴,也是戒你我,難道還能戒嚴皇上,皇上出門你敢攔著?”
皇上確實經常從后門出門。
甄志強道:“那你也應該搜一搜啊?”
喬三郎現在跟甄志強關系不好了。
明明是他一手帶上來的人,現在跟他平起平坐,甚至還要對他頤指氣使。
喬三郎道;“皇上的車輛,你敢搜?你不怕掉腦袋你自己去搜啊。”
以前甄志強也遇到過這種事,他總覺得皇上的車不用搜,這存在隱患,萬一皇上身邊的太監要運什么東西出去呢,借著皇上的名,那不是什么都能偷走?
他問道:“就算你不搜,但是這次趕車的人不眼生嗎?你也沒盤問盤問?”
這次趕車的人,拿的也是乾清宮的腰牌,眼生是眼生,但是馬車能對上就行唄。
喬三郎將值班的牌子拿出來,交到甄志強手上,一副沒好氣的樣子道:“現在是你的班了,你如果不放心,就自己去追吧,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說完一揮手;“兄弟們,咱們走。”
屬于他那一班的人,就都走了。
等人走后,甄志強這一班的,有跟甄志強關系好的,小聲問道:“頭,咱們去追嗎?”
甄志強想了想道;“還是要去乾清宮問一問,今天是誰護送皇上出宮的,去問問。”
小兵忙道;“屬下這就去問。”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李昭坐在榻上正在跟十月讀詩,十月不知道能不能聽懂,反正嗯啊的答應著。
讀了好一會,外面太陽都偏西了。
楊厚照還沒回來。
以往,小皇帝再忙,也要回來看看兒子的。
李昭抱著十月站起來,問道:“皇上現在忙什么呢?”
小鸚鵡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元寶。
不過沒人理元寶,小鸚鵡道:“奴婢去看看,好像跟大臣們說要收什么土地,說了好久呢,奴婢去看看。”
現在海上收入多了,去年風調雨順,今年看春天這個樣子,應該還是豐收年,所以江南的土地問題,也應該提到日程上來了。
但是這個土地問題,可比宗室的棘手多。
宗室到底沒有實權,江南土地問題,都是朝中文官的家族問題。
得罪了這些人,政令下了沒人理會和執行,天下就亂了,那可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李昭能理解到楊厚照的難處,肯定動員起來非常艱難的。
她點頭道:“那你去看看,不回來,也不急。”
小鸚鵡點頭。
就在小鸚鵡要出去的時候,楊厚照邁著大步子回來了。
“阿昭,十月呢?”
以前回來就喊阿昭,阿昭,現在多了一個人了。
李昭對十月笑道:“父皇回來了,咱們去接人。”
在廳里,楊厚照抱著十月玩的正開心,李昭也在一旁看著,但是李昭偏頭的功夫,好像看見了慈寧宮的總管,在跟小鸚鵡說著什么。
慈寧宮的人能光明正大的來,這本身就非常稀奇。
李昭叫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