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壟間的,這震徹天地的詢問,被長琴和象記錄下來,等到幾個煉氣士回來的時候,他們聽說了這個事情,在談及到那些直擊心靈深處的天問之時,他們久久無言,感慨萬千。
“我像是他這么大的時候,還在想著怎么精進自己現在的法術,每天被各種糜爛的事情所困擾,不得其中的真意,而煩躁不堪,而那個給我帶來各種糜爛事情與煩悶心情的人,說來慚愧,正是神農氏....”
妸甘荷感慨萬千,又看向赤松子:“雖然從我來到這里,深入了解妘載之后,不是第一次夸贊他,但是這一次,我真的是又被震撼到了。”
“此乃神話之問啊!其中所涉及的,從微末而見到寰宇,從滄浪而窺洪荒。”
“看來,妘載每次入夢,都與那天理老頭暢談不止,如今他的精神,甚至已經到了從塵埃見星辰的境界,你們和他一樣大的時候,都在做什么呢?”
赤松子聽了,也不免慚愧,自己這個當老師的,除了能教導妘載煉氣的要訣之外,貌似其他很多東西,都是自己這個徒弟反向輸出給自己的。
誒,生為老師,我很失敗。
北門成也感慨:“我降生的時候,正逢黃帝有熊氏向東遷移,那時候,我追隨寧封子修行,在燒制陶器,當時老師總讓我傾聽陶土的聲音,我卻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據梁也目光泛起追憶:“我像是妘載這么大的時候,還在和人比試力氣,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天理,不知道世間有多大,總覺得部落周圍的四座山就是全部的天下....”
無莊則是不說話,黑著臉。
至于為什么她黑著臉,因為作為當前時代,三百年來第一美人,無莊雖然現在隱去了自己的美麗容顏,但是這不代表那副容顏就不存在了,所以在不知道天理之前,無莊作為自家部族中的掌上明珠,做的都是瑪麗蘇的事情......
現在想起來,全都是黑歷史,真就每天在五十個平方米的大床上醒來,有十七八個舔狗跟著,自己還天天和他們說,他們都是自己的翅膀,不要再為自己爭搶......
無莊忽然臉色發白。
好惡心,自己以前居然做過這些破事!
北門成看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無莊擺了擺手,而這個行為也讓其他幾個人都一臉詫異。
平常開口就是噴人的無莊,居然會有今天不想說話的時候?
真是邪門了!
妸甘荷猖狂大笑:“老夫卜了一下,今天是個好日子。”
象,他在田野中快步的行走,口中唱誦著天問的故事,從田野一直來到磨坊,從磨坊一直來到農貿市場,然后到公田之中。
風吹拂起來。
于是公田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些問題,他們最開始只是開玩笑一般的辯論,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變成激烈的爭論,于是這些問題又從公田擴散,從歌謠,變成了真正不知其終理的“天問”。
崇伯和祝融聽說了這些問題,思考之后,九黎氏的人們開始探討,從此衍生出其他的問題。
生產隊的人們聽說了這些問題,思考之后,認識不足,于是在回到生產基地到時候,拽著兩只羊硬是開了一天的會。
于是去到鐵匠鋪,去到藥房,去到谷倉,去到鹽田,去到水渠,去到狩獵隊.....
洵山的人們聽說了,柴桑的人們聽說了,告師、言萸、于季....整個南方的所有部族都聽說了,族中的人們眼中蘊含著光彩,那是其他地方的人們,所從來沒有擁有過的。
侔洪氏的人們聽說了,牛村的巫師深深扒了口飯,教育著自己的族人:
“不好好學習先人的知識,就會出現這種到處問問題的情況!知道了嗎!”
牛村的人們都面面相覷,有人突然道:“巫,那么您是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嗎?”
侔洪氏的巫不屑一笑:“不要問我知不知道,等到你們有了我的智慧,繼承了我們先祖真正的衣缽時,你們就明白了。”
“不要問,問就是先祖壓制!”
侔洪氏的巫自覺得又一次在牛村內部打壓了羊村的影響力,然而這時候,邊上的從農貿市場賣貨回來的族長尤牢,忽然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咱們部族先祖不據說是一頭白皮大水牛嗎?”
風,來到曠野,在大氣象臺的附近,順著道路蔓延到遠方。
在準備拜訪赤方氏,進行第一次水利實地勘察以及詢問的瑤山氏巫師聽說了。
他久久沒有說話,直至數十個呼吸之后,才和他自家的北正道:
“我這一次來到南方,在這敷淺原停留,真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一次決定了。”
“這個人,就是流傳在吳越人口中的,那個曾被中原邀請過的少年人嗎?我本不太在意,直到如今,已經不得不在意,因為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而改變的啊。”
風繼續走著,連從西南方面來的,那些真正的客人,也就是“互人國”與“蜀山氏”的遠行者們,也聽到了這些“天問”。
“了不起的問題!”
二個部族聯盟,都對這些問題贊不絕口,他們的心中也被勾勒出一幅幅神異的古老景象。互人國是炎帝之孫的后裔,神農氏的孫子名曰靈恝,靈恝生互人,他們是能乘云雨而上下于天的奇人。
而蜀山氏的來人,是擅長治江引水的“魚鳧氏”。
至于蠶從氏,那是第一代的王族了,其中走出過兩個很有名的女子,第一個就是嫘祖!嫘祖出蜀而化西陵,第二個則是黃帝子昌意之妻,顓頊帝之母,高陽氏之宗!
而西南來人,他們來到南方,僅僅是做一次接觸而已,出蜀之路艱難,此時正逢天地大變之時,蜀地有神人卜卦,得知世間將有變化,而蜀國之中,水患巨大,得知西南地區的季厘國水患平定,于是蜀人出蜀,前往季厘,卻不料正遇到了向季厘而來的南方使者。
于是,兩大部族聯盟的使者,便跟隨前來南方,至于之前那兩個“高士”,他們都表示并不認識。
當然,一說到引江治水,魚鳧氏聽說東邊也來了一個擅長治水的“天皇氏后裔”,又恰被問道治水理念,當下便言道:“山川之怒,比滄海之怒如何?”
“非不如,乃不同也!”
言下之意,不是服氣,但也無意爭一個高低。
瑤山氏的巫師經歷了之前兩個“高人”的“敲打”,此時也謙遜了很多。
在交談之中,互人國得知,治水的方法確實是南方傳過去的,季厘國的推薦當然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現在,拋開過來幫忙的瑤山氏,南方居然還有兩個治水的能人!
而且其中一個,讓互人國和魚鳧氏都是震驚不已!
“居然,居然是崇伯鯀!”
崇伯之名,如雷貫耳,此時互人國更是得知,說出這“天問”之言的,居然是同為炎帝的后裔,他當時便是驚的一起身,復又激動難耐,對洵山大巫師道:
“居然真是同宗后裔,未曾想遠隔千里山川,居然能在此地相會相見!青衣神之言,果無虛也!我該去見見!”
但是話沒說完,魚鳧氏便制止了他。
“無論名氣與本領,崇伯鯀,都是我們應當立刻去見的人!”
魚鳧氏的人言道:“岷山之水,兇惡至極,天虞之淵,沸騰無止,與南方水系之患遠不相同,倒是更類似大河之崩!故,此子雖有治水之能,天問之音,到底還是年輕,見識恐不多,當先見崇伯,再去尋他,以聽其意見以增補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