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出沌第一次使用犁具。
曾經的陽帝山被稱為沒有水災的富饒山野,但是即使如此,重山氏也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工具。
犁具不單單是有牛耕版本的,也有人耕版本的,但相比起“原始”的耒耜,這無疑已經是超出了出沌的認知范圍。
耕作的農具,有這么輕松的且省力的嗎?
但效果已經看了出來,出沌看著被自己犁出的地,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種淡淡的喜悅。
從來沒有見過的生活方式,從來沒有見過的犁具,南方的部族中充滿新的奇跡,就像是當初陽帝山使者從南方崇墉要塞回來之時的感慨一樣。
南方變了,再不是過去那個被四周大部鄙視的落后地區了。
從新的耕具的大批量使用,到要塞的勝利,都可以看出南方的巨大變化。
“嘿!”
出沌張開口,開始高興的唱起陽帝山的歌。
“樂兮,樂兮,登彼陽山兮!”
“樂兮,樂兮,我適安歸兮!”
而他的聲音,感染了周圍的人們,新的族人們不由得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樂兮,樂兮!登彼陽山兮,我適安歸兮!
古老的歌謠,反映的一般是上古時代質樸的人文風采,陽帝山被稱為沒有水患的美麗原野,有古老的陽帝遺澤庇護,這里有一個傳說,據說那是“陽帝”歸隱的地方,所以那片山野格外的肥沃與美好。
九黎氏的北正聽到這些歌謠,他張了張口,終究是沒有唱出九黎的歌。
而赤方氏的人們,也同樣開始歡唱,唱的,自然還是《昌歲》。
這已經成為了族歌,當赤方氏茫然無助的時候,是巫的一首《昌歲》,給了他們繼續戰天斗地的勇氣與希望。
歌謠,是可以影響人們的情感的。
還有許多的新的工具,與新的生活方式還沒有被出沌發現,他對未來充滿期待。
新的田野,開墾的田野,開荒的隊伍又多了,要繼續把耕地向東方拓寬,人口多了,那么精耕細作的區域也要增加,而外圍新的土地,則是廣收薄種一年,這個圈子,要逐漸擴大。
老族長帶人去公田了,新的春耕開始,公田那里也不能怠慢,而去年的油菜花,已經快要收獲了。
“還有六十天至九十天,也就是九旬的時間,油菜花就能收獲了,到時候各個部族都要過來,按照當初的分配,給各家制油,榨油機也終于可以真正開始它的辛苦工作了。”
妘載從耕田上踱走,遠處的人們干的熱火朝天,年頭開始,除了防治瘟疫的苗頭、蟲害的開始,還有各種農業作物會患上的疾病,這些都需要好好的,細心的觀察,要及時防治。
當然,還有重要的東西。
酒曲。
一年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妘載來到磨坊查看情況,磨坊就在水渠的邊上,處于耕地區之中,石磨等器械,以及豆漿的加工都在這里進行。
妘舒現在負責這里,不再和妘荼進行草藥的辨認與種植。
大缸已經從藥房內被移動到這里,在妘載前去參加南方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已經完成了搬運。
酒曲的味道已經在妘載的手掌中醞釀不散,新的大缸里面都是散曲,而妘舒顯然已經完全掌握了如何制作散曲。
其實在原始社會,制作散曲,只要知道原理并不復雜,畢竟儀狄,少康,他們也就是這一段時間內的人,而酒曲的出現,最早就是因為酒祖儀狄所在的部族,保存糧食不妥當,導致受潮發霉了才偶然發現的....
妘載和妘舒在磨坊內,很快用妘舒昨天晚上拿來的鹿肉,弄出了肉醬,將新鮮的好肉研碎,用酒曲拌勻,裝進容器,容器用泥封口,放在太陽之下要曬十四天,等到酒曲的氣味變成醬的氣味,就可以食用。
當然,這肉醬罐頭還有一個速成版,將新鮮的肉斫碎,與曲、鹽拌勻后裝進容器,用泥密封,然后在地上掘一個大坑,用火燒紅后把灰去掉,用水澆過后在坑里厚厚地鋪上草,草中間留一個空,空中正好放裝拌好曲和肉的容器,把坑填上七八寸厚的土,在填的土上面,燒干牛糞,一整夜不讓火熄滅,到第二天,醬滲出來就熟了。
這個方法,是成湯發明的。
很多古人有些特殊的愛好,譬如堯確實是山西人,因為他喜歡喝“醋”,不過他喝的醋,是以蓂莢、山桃、野杏、梅子等腌制酸菜、酸湯而產生醋酸,或者用殷果的果汁來制作,是解決口淡之嫌用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后世醋”。
而商湯則喜歡吃肉醬拌飯,最早的“調味肉醬”就是他發明的。
妘載思考,如果自己把醋弄出來,然后賣到陶唐之城,恐怕能狠狠賺一筆大錢。
妘舒無比期待那個速成版的肉醬,因為他確實是憋了好久,妘載說來年可以搞大動作,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大量的油要有了,而之前所說的酒,醬,醋,也都要有了。
“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妘載愈發堅定自己所行走的道路,為此,出一趟遠門也是必須要去的。
或許以后出遠門的日子,還有很多。
去年準備好的東西,今年都開始顯山露水。
當然,除去一些關乎于發展的事情,季巫主似乎已經準備回去了。
“多謝赤方氏這大半年來的教導,感激不盡!”
季巫主誠懇的道謝,并且他已經能和大家沒有什么障礙的溝通了,他離開季厘國已經很久,家里的臣子們恐怕是眼淚都瞪得流出來了。
趕快回去,把家里的大水問題解決了,這才是一國之主該做的事情!
妘載從磨坊離開,在田壟的小道上,與準備離開,而前來告別的季巫主交談,季巫主拉了一個牛板車的東西,都是赤方氏的族人們送給他的,除去犁具等農耕器械之外,還有好幾個大竹簡,寫的自然就是妘載之前弄的那個工作手冊。
當季巫主和大羿,赤松子,巫盼他們道別的時候,妘載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來了,走了,就像是風,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即使是老師喬松,也會有離開這里的一天。
所以,好好把握當下,不要辜負光陰啊!
“載,你什么時候動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大羿對妘載開口:“這件事情結束,我也該離開了,等到再過幾年,我把我手上的事情做完了,那時候,還會回來。”
“這是充滿希望的山野,我再回來的時候,這片天地應該不同了吧?”
妘載自信的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高高揚起:
“升,你會看到的,希望存續在這里!太陽的圖騰,即使遠隔萬里,也與你同在。”
大羿也道:“是啊,太陽的光芒,無所不在!”
南方大荒,厭火國。
一位大漢帶著木板與奇怪的工具來到這里,他受到邀請前來,而厭火國的國主熱情接待了他,并且向他拋出了一個大工程的訂單。
“貝不貝的無所謂。”
大漢指著那煤礦山,對厭火國主詢問道:“有這個當報酬就行了!”
厭火國主很高興的答應了,并且表示火炭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那個礦洞能建設起來,不再讓他們受到“禍斗”的騷擾,這就可以了。
禍斗,簡單來說就是一種比牛還大的食火噴火的兇狗。
狗和人搶煤吃就很離譜懂嗎!
“您是傳說中的人物,是南方最好的工師,我們相信您一定能給出合適的辦法,解決我們的煩惱。”
厭火國主說到這里,就有些委屈巴巴的樣子。
“讓我先看看.....”
大漢環顧四周,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這整個南方,不,整個天下!
論科學....不,論工匠與雜匠的技藝,上至鑿山開石制造大建筑奇觀,下至指南石紡織腰機,遠至星象觀測地圖繪制,論到博學與指導,又有誰能比得上他“義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