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時代的耕作方式其實也是因地制宜,高低就是刀耕火種,而如果要修水田,那就需要火耕水耨。
稻的種植和粟不一樣,有旱稻和水稻之分,而蘗芽氏、菁華氏他們種植的都是旱稻,主要還是因為大斜之野水流很少,如果是造里之野種稻,那肯定是以水稻為主。
赤方氏從中原帶來的那些零散種子,多是粟,稻也有,那自然也是旱稻,這時代南方的地,因為多山地丘陵,低洼處又時常遭到水漫,所以并不被視為好地。
大羿與妘載一起下地干活,這讓妘載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客人,哪里有主人讓客人幫忙干活的說法?
但是大羿并不在意,堅持表示要下地干活,至于真正目地,懂的都懂。
“養雞在耕地里能有效減少蟲害.....”
大羿看到原雞群的腦袋一申一縮,在耕地上零零散散的到處晃,那只小金烏也跟著雞群在晃,一搖三扭,圓滾滾的羽球拍打短小的翅膀,發出高興的嘰嘰聲。
這還是金烏?這不就是雞嗎!
大羿盯著小金烏看了很長時間,發現這個家伙,完全沒有前面四只復活金烏的霸氣,已經被徹底養成了一只雞。
但是,這東西不是才剛剛破殼嗎?
“這只小雞不一樣啊,有什么說法嗎?”
大羿扛著鋤頭詢問妘載,這柄鋤頭是他自己打的,因為個子過于高大而導致赤方氏沒有適合他的耕鋤,老族長的耕鋤夠大了,但是和他的身高比還是和玩具一樣。
至于大人之國的商人,釐揆表示這兩天估計就要走了,如果赤方氏還想買什么,快點湊湊朋貝,不然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下一次來,就是十年后了。
“這.....可能是長得好看一點?”
妘載當然不會說咕子可能是金烏,雖然他并不知道大羿的真實身份,而且這幾天大羿就睡在妘載附近,導致某些人無法通風報信,而妘載也覺得很奇怪,因為妘缶自從回來之后,就時不時和被勾魂了一樣向自己臉上看。
我臉上有糞嗎?
妘載不由得捏了捏自己。
明明是又變帥了。
“嘰嘰!”
小金烏挺著胸脯,整個毛球和飄靈一樣在耕地上挪動,前面有原雞找到了蟄伏在土地里的蟲子,驚蟄之后萬物復蘇,蟲子也開始進行繁殖了。
這時候的母蟲子,有一些會大著肚子,而原雞群對于這種高蛋白不需要擰掉頭的食物,那是垂涎三尺.....
這么一看,當初雖然被抓住當下蛋的苦力,但是....但是....但是在部族里面原地就有吃的,還不用被野獸惦記,這日子過得可真舒坦。
原雞當然不會知道,當年的豬羊牛馬狼,全都是這么腐化墮落的。
當一只野獸不想努力了,建議去找人類,多舔一舔,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是被干死扒皮,剩下百分之五十是被豢養起來,然后從此過上包吃包住的獸生巔峰。
啊,不用努力的感覺就是這么爽。
當然,原雞們,起碼它們活下來的這批很爽。
妘載忙活了一會,一轉頭,大羿已經把那一片地給開好了,耕作已經開始,而這種速度讓妘載不免瞠目結舌。
這就是...開了圖騰者的力量嗎?
不過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這高大的老人說自己在中原混過一段時間,看起來不簡單啊。”
當然,妘載還發現另外一個事情。
“可他老盯著咕子看干什么?”
大羿干完活之后就一直盯著小金烏,然而后者全無所覺,和大羿以往見到的那幾只暴躁老鳥完全不是一個狀態,這不免讓他覺得很奇怪,下九日出于扶桑,離開了天雞(上一日)之后,便會變得躁動不堪。
這只優哉游哉的家禽是個什么玩意?!
大羿盯著小金烏,看了很長時間,妘載也盯著大羿看了很長時候,忽然一個激靈。
這老人怕不是口饞了,想要吃小雞燉蘑菇?
張了張口,妘載走到大羿身后,很是善意且大聲提醒:“那什么,這個....這個不能吃,還要留著配種呢.....”
大羿:“........”
————
是夜。
妘缶再一次靠近妘載失敗,只能去睡覺,大羿則是拿出刻刀,在一枚木簡上刻了起來。
“大江之下,洵山之遠,閼澤之南,有南丘,蓋因新造而有無名之野,有赤方氏,從中原至此,居南丘,丘中有大陵,乃為祖地,一曰炎帝之后,祝融苗裔,縉云之族.....”
“....以耕作為生,聚三山四野之民,又畜羊,豚,犬,南方有山,曰天壁山,乃南大荒入口,赤方氏族,有巫曰載,蓋為妘姓。”
“....以水文,觀天,勘象為其長,值少年歲,諸族敬之,其有德行,拓地以種稻谷,積糞以肥地力,開渠以疏患水,赤方皆喜,得安定之世。”
“蓋赤方遷移之故.....”
大羿寫到這里,頓了一下。
“乃因與龍滌氏戰而敗。”
這就算是一份介紹建立了,大羿對妘載還是有興趣的,中原向來喜愛人才,而赤方氏本就是中原部族,如果推薦回去,應該能到“水利部門”或者“天象部門”混個不錯的職位。
當然,天象部門是不好進的,大羿想是這么想......到底能不能實施,還必須看那幫主事肯不肯。
他眉宇之間有點憂愁。
天象勘測,現在由少皞氏負責。
而水利部門,現在是共工氏把握,共先生與帝鴻氏搭上了點關系,導致帝放勛更不太容易動他,這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塞人是不好塞的,崇伯都是好不容易才放進去的.....
帝的手下,勢力犬牙交錯,錯綜復雜,且都有強大實力,有時候一個人事調動也代表很多意思,畢竟政治問題是很難處理的。
“算了吧,身為赤方之巫,他帶領部族活下去,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即使我去邀請,他恐怕也不會去中原的,龍滌氏逼族南遷之恨,若不以戰消,則永世不能忘。”
既然如今赤方活了下來,并且重整旗鼓,那么赤方、龍滌,將來必有一場洗刷恥辱的惡戰,但大羿對這個事情,并不想發表任何看法。
這太正常了。
大羿把小刻刀點在一枚新的木簡上。
“帝陶唐六十六年,仲春第三旬,二日,見金烏于赤方氏,下九陽日之中,其順位為五,其名為...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