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暗流涌動
雨開始下起來，而且是毫無預兆的傾盆大雨，密集的雨滴連成一片，如同在眼眸前拉上雨簾，將整個世界變得朦朧起來。
夜里在城內晃蕩的人本就很少，因此沒有引起什么喧鬧。
羅修斯聽著城墻后面那些胖婦人叫嚷著“收衣服！”的大嗓門，一邊拿著長槍跟自己的同僚快步跑進堡壘中躲雨。
雖說他們是城墻守衛，工作就是在城墻上保持警惕的注視遠方，但在雨中還敢立在外面的不是石雕就是白癡，萬一染上了病怎么辦，治都難治，誰家里有那么多錢去耗。
進到有頂的堡壘里后，雨聲一下就小了，比他先來到堡壘中的守衛都摘掉頭盔，隨地坐著談話，堡壘的窗口沒人盯著。
羅修斯打心里鄙視這些老兵油子，他以自己的工作為傲，根本無法理解這些人偷奸耍滑的心理。
摘下沉悶的頭盔吸了一口大雨帶來的清新空氣，羅修斯頓時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他將頭盔夾到腋下，走到堡壘的窗口邊上，看著外面發呆。
夜色加上瓢盆大雨令城墻外的能見度堪憂，羅修斯也不確定自己能看到多遠。平時的時候往遠處望去可以見到蔥郁的群山和閃著炫光的大海，那是他最熟悉也是最愛的景色。
但是現在，眼前全是一片黑暗，就好像被蓋上了一層黑布，連城下的照明火把也被大雨給澆滅了，現在什么都看不見。
羅修斯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老兵為什么不在這盯著了，恐怕他們也知道這種天氣對他們來說幾乎是睜眼瞎吧。
但要是敵人趁這個時候進攻的話，這黑夜和大雨豈不是最好的防護？這么密集的雨聲恐怕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想到這里，羅修斯忽然笑起來。
開玩笑，怎么可能。
先不說會不會有人在這種天氣下偷襲奧姆林，就算他們想，在這種連火把都點不著，兩眼一抹黑的環境下，要如何找到他們的城門？圍著城墻繞一圈嗎？
羅修斯不禁對自己不成熟的想法感到好笑。
模糊的黑影涌動。
“嗯？”羅修斯忽然皺起眉頭，目光一凝，緊張的望著下方。
從厚厚烏云里透出的微末月光，令他看見了城墻下面某些不尋常的東西。
像是涌動的河水，或是浮動的人頭。
羅修斯臉色一變，忽然一把拿起堡壘墻上掛著的火把，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快步跑出去，連頭盔都沒來得及戴，便沐浴在大雨中。
他毫不猶豫的將火把丟到城墻外，緊緊盯著下方。
火把的光點在大雨的澆灌下越來越小，但它還是忠實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在掉落到城墻幾十米下方的空地上的時候，橘色火光照亮了黑夜中隱藏的東西。
那是一支至少有百人的部隊，位于部隊最前方的是粗大的攻城錘，由十名聯合軍士兵推動，幾乎就要抵達城門前了。
但是他們卻對此一無所知！
羅修斯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轉身跑回去，提氣凝神，用這輩子最大的嗓門對堡壘內的所有守衛大喊道：
“敲響警鐘，敵襲！！！！！！”
“鐺——！！鐺——！！鐺——！！鐺——！！”
盯著一頭雨水從眺望臺上回到領主堡中的劉遠三人聽到了緊張的警鐘聲。
從非常遠的地方敲響了第一聲，隨后從更近一點的地方響起第二聲，如此反復，現在已經是連成一片！
出問題了。
這個念頭從劉遠腦子里一閃而過。
看來斯忒諾的話是對的，真的有人冒著大雨偷襲這座城邦。
沒有月光的夜晚和連綿的大雨成了最好的保護傘，恐怕奧姆林這次要被打個措手不及。
劉遠如此想著，一邊接過旁邊那幾個女仆慌慌張張遞來的毛巾，草草擦拭了一下頭發和衣服，便走向領主堡的大廳，領主愛麗安娜和伊麗莎白等人果然在這里。
“請坐吧，劉遠先生。想來您也聽到了外面的鐘聲，一會兒我們就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了。”愛麗安娜如此說道，表情沉靜。
看來外面的躁動并沒有影響到她的情緒，至少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你去外面了？”奧爾加瑪麗湊過來，看著渾身濕透的劉遠問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劉遠搖搖頭，“不知道，但我猜是敵襲。”
“敵襲？在這種天氣里？他們就不怕踩到泥巴摔倒么。”
“誰知道，也許他們騎著馬吧。”劉遠聳聳肩。
這時，一名傳令兵沖了進來，快步走到愛麗安娜領主面前，半跪下來，大聲道：“報告領主大人，北門的城墻外發現若干敵人，他們聚集在城門前，用攻城錘攻擊城門！”
愛麗安娜的目光驟然冷下來：“報告他們的數量。”
傳令兵深深低下頭，“非常抱歉，領主大人。由于天氣原因，我們無法確定敵軍的數量，只能通過粗略判斷，聚集在城門前的至少有兩百人以上。”
奧姆林有三座城門，分別在城市的南北東三個方向。其中南北門是最大的兩座城門，相當于奧姆林城的正門，敵軍以區區幾百之數就想從正門強攻，這無疑是對奧姆林的挑釁。
就連一向理性的愛麗安娜都感到有些惱火，她對半跪在前的士兵說道：“傳我的命令，調集一個百人小隊到北門堡壘，帶足弓箭和投擲短矛，阻止他們攻城，還有——”
“報告領主大人！”愛麗安娜還未說完，就被沖進大廳的另一位傳令兵打斷，他半跪在大廳門口喊道：“東門遭遇敵人偷襲，城門已經損毀，約有一千騎兵沖進城內！柯特和詹姆斯兩位大隊長帶兵阻擋，但均被敵方的領袖斬落，兩支大隊全軍覆沒！”
一個大隊由三個小隊組成，約五百人左右，兩個大隊也就是一千多人，從人數上理應旗鼓相當。
但是在一千騎兵手下，居然這么容易就敗了，而且敗得如此之快，甚至讓傳令兵把戰斗開始和結束兩個情報裹在一起報告上來，這表明戰斗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的。
傳令兵顯然也知道這不合常理，頭顱深深底下，不敢抬頭去看自家領主大人陰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