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張怕問兩個小青年:“還不走,等著吃飯?”
倆小青年有點怒,就算你是四個猴子大哥,用不用這么對我們?老子一不歸你管、二不欠你的,憑什么這樣跟我們說話?
正想發怒,方子驕蹭地坐起來說話:“你們快走。”
倆小青年愣了下,看看張怕,再看看四個猴子,四個猴子都是示意他們趕緊走。
倆小青年思考一下,起身道:“那走了,有空聊。”晃著出病房,表示自己的囂張和對張怕的不屈服。
張怕指著四個猴子說:“再見啊。”語氣很不善。
老皮下床說:“哥,我們真的啥都沒做,你得相信我們。”
張怕說:“恩,我一直相信你們,請相信我,請相信我是真的很相信你們。”說完回家。
看看時間,本打算回家干活,可是想起宮主打的電話,蹬自行車去音樂學院,同時打電話通知一聲。
宮主在上課,張怕說請她吃午飯。宮主答應下來,約好見面地點。
如此一來,時間反正不是很緊張,想了想,先去站前臺球城領錢。
老板說存了兩千塊出場費在帳上,等到地方一問,人家還真認帳。痛快點出兩千塊錢,張怕簽名領走。
臺球城在布置活動現場,這次比賽有記者采訪、有領導出席,是全省范圍內臺球愛好者的一次盛會,早做好燈箱廣告。
張怕大略看看,跟服務員說聲謝,拿錢離開。
可距離中午還是有一個多小時的空檔,蹬自行車慢慢走,腦袋左右亂轉,也算是兜風。
忽然看見一家禮品店在傾倉甩賣,很多人在挑選商品。
真的是傾倉,商店里是空的,堆了一些紙箱,門口也堆著一堆紙箱,靠道邊支個攤,上面擺著各種過時不過時小玩意,別的不說,光音樂盒就堆了幾十個,各種各樣的都有。還有小動物玩具,能說人話的兔子,能學你說話的湯姆貓…
張怕想了想,過去看看,有個音樂盒是白衣舞女在鏡面上跳舞,打開開關,舞女會到處轉,很簡單的小玩意,前面掛著牌子:十五塊錢一個。
張怕說:“十塊錢。”
老板看看他:“拿走。”
張怕買下音樂盒,繞著攤位轉,看到幾個動物玩偶,大白兔大白狗大白熊,價錢也不貴,一百塊一個。
張怕琢磨琢磨,買下只大白熊,硬塞進大紙箱,用自行車馱去音樂學院。
快到地方給劉小美打電話,說送你頭熊,放你家門口。然后直奔音樂學院宿舍,一口氣上八樓,剛放下紙箱,房門打開:“累了吧?”
張怕說:“你屋子里太空,送你個大熊。”說著打開箱子,拽出熊,隨手撕開塑料包裝。
劉小美瞪著大眼睛問:“你就這么送人禮物?”
“這不是禮物。”張怕說,“你房間里啥都沒有,弄個熊做伴,臟了就丟掉。”
劉小美接過熊,嘆氣道:“我算知道什么是不解風情了。”看到張怕手里還有個小盒子,問:“這是什么?”
“這是給我的,”張怕說:“音樂盒。”
“誰給你的?”劉小美問。
“買的。”張怕說,“有家禮品店干不下去,處理商品,很便宜。”
劉小美問:“我這個熊也是?”
“嗯。”張怕很誠實。
劉小美說:“本來想請你吃午飯,算了,你走吧。”話是如此,卻沒有關門,好像在等張怕進屋。
張怕繼續做個誠實的人:“中午,我要和別人吃飯。”
劉小美瞬間瞪圓眼睛:“再說一遍。”
張怕嘿嘿笑了一下:“我欠別人飯,得請回去才行。”
聽到這句話,劉小美想想說道:“帶我去么?”
“完全可以。”張怕說,“你可以作為我的家屬列席。”
“做夢!一頓飯就想套牢我?再見。”劉小美說,“記住了,練聲練吉他練舞!”說完抱著熊退回房間,砰的關上門。
張怕把塑料包裝塞進箱子,剛拿起來,門又打開,劉小美遞出個塑料袋:“幫我把垃圾丟了。”
“是,老師。”張怕接過,抱箱子下樓。
在垃圾箱丟掉這堆東西,騎自行車去學院門口。
從心里說,他想給宮主送禮物,可是不敢。因為他的出現,宮主已經和男朋友發生矛盾,如果再送個禮物…
可是不送禮物又不對,好多年沒見。想了又想,去附近一家運動品牌專賣店買上雙女式運動鞋,直接帶去飯店。
沒一會兒,宮主背書包過來,坐下說:“等多久了?”
張怕說:“沒多久,點菜吧。”
于是就吃唄,張怕什么也不問,只管吃東西。宮主心里有事,也是沒怎么說話。吃飯過程中,劉飛打電話找宮主,宮主去外面接電話,說上兩句回來。
張怕覺得不能再沉默下去,問話道:“吵架了?”
“嗯。”宮主說,“他不相信我。”
張怕說:“是我的錯。”從座位上拿起商品袋:“賠禮道歉,不許說不好看。”
宮主接過打開看,笑道:“挺好。”看眼鞋號,又說正好。
張怕問:“不試試?”
“不試了。”宮主問,“你這幾年在做什么?”
張怕回話:“沒什么,混日子。”跟著又說:“替我跟你男朋友說聲抱歉。”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宮主看他一眼,沒有接話。
張怕實在不知道怎么說。他很喜歡宮主,特別特別喜歡,喜歡得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得不敢接近。
宮主笑了下,問喝酒么?
張怕說不能喝,酒駕。
宮主問:“你開車了?”
“不是,是自行車。”張怕回道。
宮主就笑,笑上好一會兒說話:“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輕松的,真好。”
張怕又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有個奇怪感覺,他對宮主有愧疚感,有種被自己耽誤了的奇怪壓力。想想說道:“你能開心,就好。”
宮主笑道:“怎么跟網上聊天似的?”
張怕也笑。
宮主笑上好一會兒,忽然說:“劉飛是我男朋友。”
張怕恩了一聲。宮主說:“你還欠我十頓飯。”
張怕又恩了一聲。
宮主再說:“認識你,真好。”
張怕輕嘆口氣,這是一首老歌的名字,會哼哼前面幾句,許多次想起年少時候的午后時光,總會哼唱那幾句:想著你的好,不知道何時才能擁你在我的懷抱。
一首歌哼唱好些好些年,這幾句歌詞深深印入記憶,可懷抱一直空著,沒能擁抱。
倆人又坐一會兒,宮主說:“我回去了。”
張怕招呼服務員結帳。
宮主沒有搶著算帳,拿起書包和袋子微笑看張怕,輕輕再說一遍:“認識你,真好。”揮手離開。
回去的路上,張怕都在哼唱這兩句歌詞。他相信,宮主是有些喜歡自己的,只是因為自己的懦弱,不敢表白,又長久失蹤…真不像個男人!
騎到半路,胖子打電話問在哪。
張怕反問道:“大壯的健身館在哪?”
半小時后,大家在大壯租好的房子碰面。跟健身館是同一個小區,房間很大,一樓,價錢算得上便宜。原因是死過人。
在上個月以前,這里是麻將館,生意紅火。上月發生兇殺案,一切變不同。因為打麻將結仇,兩死六傷,案情重大。店老板被重罰,禁止營業。
為了找人接手,也是擋一擋煞氣,才會便宜租給大壯半年。不過也就租出去半年。
胖子一群人不在乎這個,在房子里大談兇殺案,胖子說:“這是經驗教訓,有人打架趕緊離遠一點兒,越遠越好。”
張怕氣道:“你怎么好意思說這話的?還有人比你更能惹事?”
胖子說:“一碼是一碼,我打架是我打架,別人打架可不能往前湊。”順便教育張怕:“主要說你,別一天天的以為多能打,什么架都往前湊,這里就是血淋淋的經驗教訓,人家就來砍一個人,結果出來幾個裝比的,還有拉架的,咋的?怕人家不砍你咋的?現在老實了吧,裝比的死了,拉架的住醫院。”
張怕懶得理他,挨個房間轉轉。
真不錯的地方,進門大廳改成辦公室,就是電視劇那種格子間的寫字樓。兩邊都有走廊,通往一個個房間。
這個地方,不用裝修就能拿來做飯店或是練歌房。
算上門口,有一大一小兩個大廳,廚房一個,吧臺一個,還有個大衛生間,再有大大小小九間房。
張怕簡直滿意爆了,問大壯:“多錢一個月?”
大壯說:“友情價,八千,水電煤氣物業費自理。”
張怕估算下說道:“也不算友情啊。”
這個地方的房租,八十平米兩居室租金在一千八左右。八千塊就是四個半八十平米房子,換算面積大概三百六十平左右,可走過整個一樓,怎么看也不到三百平。
大壯說:“知足吧,這是一樓,算是門市房,知道不?”
“八千貴了。”張怕堅持自己的觀念。
大壯笑了下:“話沒說完,一次性付清半年房租,免一個月房租。”
“那也是六千多快七千了。”張怕說:“你不是虧死了?我就給你兩千。”
“算投資了,我老婆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大壯說,“按你的規矩走,假如網劇不賺錢,我就當投資失敗,假如賺錢了,我希望能拿到該拿到的那一份兒,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