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說:“反正都是走,早走晚走有什么區別?”
石三想了下說好,又跟張怕說:“那我們走了,車鑰匙還有房本那點玩意在家里,你有鑰匙。”
張怕沉默片刻,笑笑說:“應該大醉一場才走。”
石三也是笑了下:“聽我句勸,把父母接過來,要么你回丹城。”
張怕說好。
石三張開手臂說:“叔叔抱一個,下次見面不知道啥時候。”
張怕說:“反正你會飛,怕什么?”
石三嗯一聲:“電話號碼刪了吧,等換新號再發給你。”
張怕說好。
站在房間里,一一跟石三兄弟三人抱過,石三說:“我們把帳結了,你明天走是吧?”
張怕說是,石三揮手道:“再見。”
張老三也說:“再見。”
小胖子和小師弟都說再見,走出房間,張怕送出來,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一行走向電梯間,在拐彎時,石三又轉頭回來,揮揮手:“再見。”
很快,幾個人從眼前消失。張怕有些失落,人總是要別離的。
呆站片刻,正想回屋的時候,小胖子又跑回來:“給你幾個地址,也許你感興趣。”拿出筆記本,撕下來其中一頁遞過來。
張怕問什么玩意。
小胖子說:“是一些在網上偷錢的人。”
張怕說:“我沒明白。”
小胖子說:“你上網買東西不?網上銀行的錢被人偷了,明白了沒?”
張怕說:“你把消息直接給警察啊?”
“不給。”小胖子說:“現在給你了,你愛怎么處理是你的事。”說完揮揮手,再次離開。
紙上只有地址,別的什么都沒有,不做任何標示。大概看一遍,不禁苦笑一下,小胖子是真瞧得起我。
一共是五個地方,分屬南方三個城市,不知道是幾伙賊。
回房把紙收進電腦包,想了又想,忽然想喝酒,當是為石三送別也好,出賓館找家還營業的小店,要瓶白酒,一個人自斟自飲。
大半夜的,店里只有兩桌客人,張怕自己一桌,另一桌是三個男青年,呼呼哈哈的好不熱鬧。
張怕多看兩眼,忽然有種已經老去的感覺。繁忙是一種工作狀態,而不應該是心態。呆坐好一會兒,特別想有個假期,悠長的假期。
白酒喝下半斤多,算賬回去。走到賓館門口仰頭看,忽然就想在這里坐著。
于是就坐吧,許久以來,張怕難得有點自己的時間,可以隨意放肆。
坐了好長時間上樓,進房間聽到電話響。拿起說聲喂,里面是個女聲,問需要服務么?
張怕哈哈一笑,住這么多次賓館,終于接到傳說中的服務電話,大聲說不要。
電話那頭罵上一句:“不要就不要,這么大聲干嘛?神經!”
張怕也沒計較,躺到床上繼續發呆。
在發呆中睡去,再迷糊著醒過來,上個廁所洗洗臉,收拾下東西,出發回家。
坐火車回城,再倒車回省城。一路上非常低調,等閑不敢說話,基本都是戴著帽子低著頭靜悄悄來去。
可總能被人認出來,好歹一個名人,有列車員認出來,也有旅客認出來,總要多說幾句話。張怕只好中途下車,出車站換乘出租車。
稍稍有點波折,好歹到家,第一件事是給劉小美打電話說回來了。
劉小美讓他先休息,明天工作。張怕沒同意,說必須抓緊時間干活。
于是開工吧,換套衣服去片場。
第二天,劉小美帶三個小家伙來看他,說上會兒話,然后又是干活。
胖子那些人問張怕干嘛去了,張怕沒回答。那些人又問石三呢?張怕說走了,回去過自己的生活。那些人說還以為你倆要恩愛過一生呢。
說過這些屁話,想起小胖子給自己的地址。趁劇組吃飯時候,好好想了又想,給寧長春打電話:“我想給你個功勞。”
寧長春問:“大案子?”
張怕說:“我知道幾個地址,應該跟網絡詐騙有關。”
寧長春說:“說詳細點。”
張怕說:“我在片場,你想知道就過來。”
寧長春說等著,掛斷電話。
他是在一個小時后過來的,見面就要地址。
張怕把五個地址重新抄寫一遍,鄭重其事交給寧長春:“得來不易,破了就是大案。”
寧長春接過紙條:“說詳細點。”
張怕說:“還真沒法說,反正你要是相信我就走一趟。”
寧長春想了下問:“你把這個功勞給我…”話說一半停住。
張怕問:“然后呢?”
寧長春嘆口氣:“不如給范先前。”
張怕說:“他分管后勤。”
寧長春說:“你給我好幾件案子,可我只受過兩次表揚,到現在還是窩在派出所,我已經沒前途了,不要浪費機會,這件案子如果是真的,只要涉案金額夠大,絕對大功一件,不如讓市局某些人承你的情。”
張怕說:“你們一直都在承我的情,單一個孤兒院就解決多少問題?”
“兩回事。”寧長春說:“網絡詐騙、網絡偷盜,基本都是全國性的大案子,不管哪個地方破案,受益的都是全國百姓,只要金額夠大,會在部里掛名,對很多有上進心的人來說絕對是機會,還是把機會讓出去比較好。”
張怕想想說也對,又說你別走,當著他的面給范先前打電話,同樣是說有大案子,讓范先前趕緊過來。
范先前來的比較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出現在二人面前,張怕把那張紙遞過去:“五個地址,去查吧,都跟網絡盜竊有關。”
“網絡盜竊?你說的是網絡詐騙吧?”范先前問。
張怕說:“我不知道,反正有個神仙給我五個地址,讓我去行俠仗義,可是沒時間。”
范先前看看那張紙,再看看寧長春:“寧所,你怎么說?”
寧長春說:“都說你跟李局關系不錯,把這張紙給李局,讓他從廳里發力,畢竟跨省作業,需要有很好的溝通。”
范先前想上一會兒,跟張怕說謝謝,又跟寧長春說謝謝。
依照張怕的性格,這五個地址很可能有所發現,那么就不是如何破案的問題,而是如何分功。
張怕說:“真希望你們抓到他們以后,往死里先揍一頓。”
范先前笑笑:“我先走了,等案子破了以后請你喝酒。”
張怕說:“就一頓酒啊?”
范先前說:“咱倆的關系…別說喝酒了,當著寧所的面說一句,以后你犯事進局子,我會盡量幫你脫事。”
張怕說:“你行,詛咒我是吧?趕緊滾蛋。”
范先前笑笑,回去調查這五個地址。
如果是以前的張怕,很有可能買火車票親自走一趟。現在是實在不行,一個是身份不同,一個是沒有時間,有四個字可以很好地形容這種感覺,忍痛割愛。
寧長春跟著范先前離開,張怕繼續拍電影。
最近一段日子都是拍攝他和大狗的戲份,小白真是神了,都不用怎么表演,只要臥在那里,憨憨傻傻的樣子便是最好表演,著實傻萌傻萌的。
在這部戲里,張怕是那個自閉癥患者,從小時候開始演,所以呢,小張亮和毛慶幾個孩子分別在里面演了不同年齡段的張怕。
他要忙碌,也是想專心忙碌,可總有事情需要解決。抓賊可以交給警察,孤兒院怎么辦?
在確定重傷那家伙被救過來之后,找一個晚上,張怕來到孤兒院。
院子當中燈光大亮,所有孩子被叫在這里列隊。張怕站在前面訓話。
那天打架的許多孩子還有三個人住院,暫且不理會,張怕要把現在這些人給調理好了。
一通亂說是肯定的,最后還是那句話:“我這里不養爺,凡是不聽我話的,一次兩次當新鮮,給你點處罰得了,如果屢教不改,那么請滾蛋,誰要是覺得外面世界好,有酒喝有肉吃,請盡快滾蛋。”
說完這些話,重點是最后到來的幾個孩子。
他們一起來了八個,有倆住院,還剩下的六個孩子被張怕叫到跟前,大聲問話:“知道不知道錯?”
這群孩子還真是倔強,有的說不知道;有的說他們也打架了,為什么不問他們。
張怕耐心等他們說完廢話,再問一遍:“知道不知道錯?”
聲音很冷,可眼睛根本不看他們,反是仰頭看前面的高樓。
經過這段時間的建設,兩棟大樓終于建好,加上于奶奶的房子,讓孤兒院這個地方形成個小建筑群。
按照工期計劃,今年過去就能入住。
他在呆看,那幫孩子沒說話。
張怕等了會兒,這才看向他們,認真說話:“機會只有一次,希望你們知道把握。”
在張怕問話的這段時間里,孤兒院里原來那些孩子連一個出聲的都沒有,全是安靜站立,眼神倒是各有不同,好像是在看熱鬧?好像是在取笑他們?
終于有孩子頂不住,小聲說:“我知道錯了。”
張怕點頭道:“出來吧。”
那孩子猶豫一下,看看兩邊同伴,到底是邁動腳步走到張怕面前。
張怕看看他:“你是第一個,還好,就不揍你了,去一旁反省。”
那孩子有些迷糊,什么意思?你要揍我們?
不過既然張怕松口,那孩子快步跑到旁邊停住,轉過身加入看熱鬧一黨。